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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节
    风声兽战战兢兢,夹着尾巴缓缓地飞。

    “妖怪叔叔,您不是不屑什么机缘么,跟来作甚?”

    “本王闲着无聊,不行么?”

    “您不怕雷劈?”

    “不过一缕分|身,劈了再生,有何可怕。”邪阙缩成一团,懒洋洋地道,“若真如那姓岳的所说,万壑谷内的东西,极可能是万灵血渡,我要你帮我拿到手。”

    “万灵血渡,什么东西?”

    “吸纳活人精气,以渡自身的太古邪宝。”

    夙冰一挑眉:“您手上什么宝物没有,还觊觎它作甚?”

    邪阙滚上她肩头,哼道:“谁会嫌自己宝贝多?”

    “我怕我没有那个能耐。”

    “你有。”邪阙一呲牙,阴测测地道,“收拾金丹鬼修,其实你一人足矣。”

    听到邪阙斩钉截铁的回答,夙冰心尖一颤,他这话什么意思,莫非被他察觉出了什么?不应该啊,他现在妖力所剩不多,而且自己一直被冷小扇贴身暖着,魂魄同这具身体的契合度极高,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发觉?

    一路疑心着飞到万壑谷,随众人在一块儿岩石上落下。

    谷中一片乌烟瘴气,死气森森,如同一片乱葬岗,处处可见白骨,看来先前失踪之人,大都见了阎王。众人纷纷祭出法器法宝,在周身结下防护罩,开始向内探去。

    山谷并不大,只有一条直通南北的泥道。

    岳笙从储物袋中摸出火把,指尖红光一闪,点燃了来。

    “太白天的,为何要点火?”谷月娴轻声问。

    “火光可以驱死气。”夙冰低声回。

    “死气?”谷月娴肩膀抖瑟了下,颤声道,“我师傅,是不是已经死了?”

    “死没死不敢肯定,但八成凶多吉少。”夙冰觉得这个时候再说安慰的话,对谷月娴并无好处,想起自己知道师傅死讯时的心情,她不由生出几分同情,安慰道,“谷姑娘,其实人自脱胎母体,便注定一生孤寂,没有谁能一直陪伴在侧,你师傅有他的命,你也有你的命,他死了对你而言,反倒是件好事,你才能……”

    “夙师妹,莫要再说了。”瞧见谷月娴两眼泪汪汪,蓝少卿回头无奈道,“凡人与咱们不同,脆弱些也正常,你又何苦嘲讽她。”

    夙冰才真无语,破天荒头次安慰人,结果被人当成落井下石。

    邪阙一个没忍住,笑的花枝乱颤。

    夙冰面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意,两指使力,暗暗在他毛茸茸的背上狠掐一把。原以为他不会疼,却听他嗷嗷直叫唤,惊的一群秃鹫从山谷上方掠过。

    “好浓的死气。”岳笙皱起眉头,“当心。”

    话音才落,只见从一侧的山洞里,渐渐走出一个人来,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道袍,脸色惨白,双眼呆滞,机械的一步一步走成直线。

    谷月娴一瞧见他,立刻欢喜大喊:“师傅!”

    正要奔上前,却被蓝少卿拦住:“不要过去,他不是人。”

    谷月娴正诧异,山洞里又走出一个,接着两个,三个……不一会儿的功夫,足足涌出好几百具尸体,将前路堵的水泄不通,并向他们几人袭来。

    ☆、42太平镇(三)

    一名锦衣修士同样讶异:“真没想到,这名鬼修竟然可以操控腐尸!”

    “管他什么,咱们杀便是了。”蓝少卿将手中折扇一抛,化为一层防护罩,将谷月娴和祝夫人牢牢护在其中,“夙师妹,你照看好她们。”

    “嗯。”夙冰一撩袖子,以灵气催动手环,化为利爪。

    腐尸渐渐靠近,众人纷纷祭出法宝法器,不遗余力的他们攻去。但对方乃是一群无知无感的腐尸,即便被灵力击到破碎,亦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重组,白白虚耗了大半天灵力,扑上来的腐尸却越来越多。

    祝夫人许是看到自己的亲人也在其中,哭喊许久,又无法突破防护罩,只能同谷月娴一样,无力的捂住眼睛,缓缓滑跪在地上。

    好在腐尸的攻击力并不强,众人灵石充裕,补充起来极快。

    一人不屑道:“嗬,什么金丹鬼修,也不过这点儿能耐。”

    岳笙沉沉道:“诸位切记不可轻敌,他是在消耗咱们的灵力。”

    蓝少卿凝起两弯秀眉:“岳道友可有办法?”

    岳笙摇摇头:“原本以我火系之真火,灭掉他们身上的邪术并不难,但我尚未结丹,腐尸数量又太多,丹田内那一点儿真火不过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那怎么办?”

    “不知道。”

    几人再度陷入沉默,只能闷头继续剿杀腐尸,虽然明知是计,却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但终究是些出身名门世家的筑基期修士,哪怕法力不济,身上的法宝和灵石一茬接一茬,暂时也无碍。

    腐尸在灵气冲击之下,渐渐成为骷髅。

    夙冰无奈道:“妖怪叔叔,现在该怎么办,您到是吱个声啊?”

    瞧见夙冰一爪子拧下骷髅的头,邪阙嫌弃着向后缩了缩,哼道:“关本王何事,你们这些虚伪人修,死光死绝了才好。”

    夙冰一挑眉:“其实是您被关太久,脑子退化了吧?”

    “你脑子才退化了,不过一点儿破事儿而已,岂能难倒本王?”

    “哎呦,那您到是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你家少卿哥哥不是风灵根么,难道不曾学过入门心法风神诀,一身法术学来皆是用来骗姑娘的吗?!”邪阙暴躁道,“还有那姓岳的,瞧着挺聪明,其实自负的很,一点儿协作思想都没有,既然如此,干嘛还要与人结伴,队友皆有用来给自己壮胆儿的吗?!”

    夙冰狡黠一笑:“哦,原来如此,多谢妖怪叔叔提点!”

    其实夙冰早已想好对策,但白毛在侧,心下顾忌太多,经他开了口,便扬声道:“少卿师兄,真火可借灵风燎原,不知你可还有余力?”

    蓝少卿和岳笙俱是一怔,不过一瞬,即明白她话中之意。

    岳笙赞道:“好主意。”

    说罢退出战圈,一跃而起,施展火元术。蓝少卿随之跟上,双手掐印,在周身一划,谷内平地掀起阵阵狂风,催动着真火,以燎原之势向腐尸席卷而去。

    火非凡火,风亦灵风,鲸吞蚕食过罢,腐尸枯骨立时成灰,飘散于天地。

    岳笙翩然落地后,不免将审视的目光投向夙冰,莞尔一笑。夙冰淡淡回之一笑,心想自己修为不济,但好歹顶着秦大神高徒名声,有些机敏之处,想来也不足为奇。

    蓝少卿同样竖起大拇指:“夙师妹,若非你提醒,我真真忘了这茬。”

    “哼,”邪阙掉转过头,用屁股对着他们,“明明是本王的主意,白白让你成了英雄。”

    夙冰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搭理他。

    瞧见满天灰渣,谷月娴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师傅……”

    “谷姑娘,祝夫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蓝少卿无奈摇头,温声询问,“既然已经亲眼看到,心愿已了,不如我用法器先送你们离开?”

    “不,我不走。”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算了,随她们去吧。”岳笙道,“不看到元凶伏诛,她们怕是解不开心结。”

    蓝少卿轻轻一叹,伸手解开防护罩,一行十人继续向前探。

    走到腐尸涌出的矮洞门前,岳笙再度燃起火把,打头阵钻了进去。洞内是个斜坡,越走越深入山谷底部,奇怪的是,死气反而少了许多,静的诡异,流水滴在岩石上,滴滴答答惹人心慌。

    走了大半个时辰后,众人再度回到原点。

    “此阵好生玄妙。”岳笙双目大放异彩,“看样子,绝非今人所设!”

    “莫非,这里乃是古洞?”

    “是不是古洞不敢说,但设下此阵之人,若非古修,也是精于古阵法的高阶修士,修为至少在化神期之上。”岳笙对法阵颇有造诣,研究一番后,连连赞叹道,“幸好此阵已被人破解了大半,否则咱们必被困死其中。再说破阵之人,亦是奇才啊……”

    其他人不懂阵法,但听岳笙一说,心下纷纷雀跃起来。倘若此地真是一方古合虚修士所住的洞府,那里面除却金丹鬼修之外,肯定藏有不少奇珍异宝,得之一件,对他们而言,便是天大机缘。

    “岳道友,你能将此阵余下的部分破解开么?”

    “此阵早被毁之八|九,应该可以。”

    五名修士一听,愈发欢喜,无不瞪大双眼瞧着岳笙破解法阵。

    夙冰百无聊赖,一面听着水滴声响,趁着火光环顾四周,心头渐渐涌起一股异样。她总觉得此地熟悉的很,但无论怎样搜索识海,都没有寻到相关信息。

    邪阙忽然“咦”了一声:“呀,这不是老子以前刨的窝吗?”

    夙冰奇道:“您刨的?”

    “没错,虽然这窝早已面目全非,但阵法的确是本王所设。”邪阙怔愣了半响,才郁闷道,“两千年前,当本王第二十六次修炼至合虚境,便躲来凡间界,挑了一处暗含火脉可辟天雷的风水宝地,刨出一个窝,并在外围设下七曜九灵阵,豢养许多恶兽看门。”

    “然后呢?”

    “然后正如今天,平平静静过了五百年,就在本王修炼到合虚期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突破大乘境之际,忽然闯进一群筑基道修,寻什么狗屁机缘。本王当时正修炼至紧要关头,又惧怕天道感应到我的妖息,不能出手阻止。心想着不过一群小娃娃,能翻出什么浪来,便没有理会他们。”

    记忆乍现,恍若昨天,邪阙恨的咬牙切齿,“但本王做梦也没想到,这群小修士中,有个王八蛋年纪最小,却精通破阵之法,虽然能力有限,并没有损及我所布之阵,却阴差阳错捣毁地下火脉,引得天罚降下,直接将老子劈回原形!”

    “噗……”

    虽然听上去惨无人道,但夙冰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个王八蛋,可是唤作秦清止?”

    听见此名,邪阙周身白毛根根竖起,咆哮道:“本王六千年道行毁于一旦,无奈再次转生!因为初初恢复原形,不留半分法力,且不开灵智,只一心修炼,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岂料六十年后,才将迈进结丹境界的秦清止……他娘的,他个王八蛋又来了!这一次,居然带了七八名精通古阵法的化神期修士,直接将老子的小窝给洗劫一空!若非如此,无极宗上一代的几名太上长老,岂能进阶合虚进阶的那么顺畅?!”

    夙冰一愕:“那您呢,没被他们发现么?”

    “自然发现了。”邪阙目露凶光,一呲牙,怒道,“但本王当时连一阶还没修炼到,身上全无妖气,他们只顾着分赃,根本不屑看我一眼。”

    “其实,您的宝物那么多,被拿走一些也不算什么吧?”

    夙冰实话实说,以她所了解,但凡真正的神器之流,早与邪阙的本体融合,至于其他一些宝物,对他而言,那是真真切切的身外之物。

    原以为听了这话,邪阙又要暴躁,谁知他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沉道:“他们偷走什么都行,但秦清止不该好奇,取走本王的魂皿。”

    “魂皿?”

    “不关你事,无需多问。”

    邪阙一字一顿,声音越来越低沉,夙冰清楚,这是他动怒的表现,便不再多问。

    说起魂皿,夙冰也是知道的,此物并非宝物,而是使用一种太古秘法,分出自己的一缕魂魄,辅之以心头之血铸造而成的一方容器,用以蕴养法宝或是灵物。其实,同神识蕴养本命法宝是一样的道理,却比神识蕴养损耗得多,想来邪阙也是忧虑自己哪天又被天雷劈回原形,才会选择豢养魂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