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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8章 磨难
    宓月夹了一块猪肉尝了一口,膻味很重,用的应该是未骟过的公猪肉。至于猪肉为何不嫩也不滑,一则这猪养得不肥,太过干瘦。二则,猪肉炒之前得腌制一下,得加些水淀粉或者蛋清,炒的时候火候也要够才行。

    萧溍亦是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倒是庄子墨极少吃豫王府的饭菜,竟觉得味道不错,除了膻味有些重外,调料这些都比皇城的馆子做得好。

    第二道菜上来了,清蒸黄骨鱼。

    宓月见这鱼放了姜丝,出锅的时候加了葱花,腥味是能消掉的。

    用筷子夹了一块肉,鲜嫩可口,更难得的是,她吃出来了,这鱼出锅后,用烧热的热油浇过。

    用热油浇过的清蒸鱼,能把最后的鱼腥消除,就是放凉了也不会腥,口感还会更加的鲜嫩润滑。

    “你这道鱼做得地道。”宓月赞道。

    清蒸鱼用热油浇这个小技巧,是很多模仿菜里没有做到的,这家饭馆竟然发现了这个奥秘,可见掌柜的确是个爱吃又会吃的人。

    掌柜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不瞒公子,本馆仿得最像的,就是这一道清蒸黄骨鱼,这一道也是本馆的招牌菜,许多客人都是奔着它来的。”

    黄骨鱼刺少,味道又做得正宗,宓月担心小宓熙吃不习惯其他菜,与掌柜说道:“给旁边一桌也上一道清蒸黄骨鱼。”

    掌柜笑道:“小的果然没看错人,公子就是心善之人,对奴仆尚能如此仁厚,可见品性高洁。”

    “掌柜过奖了。”宓月放下筷子,突然问道:“以前荆王在的时候,你们的日子过得很好吧?”

    “这话要怎么说呢。”掌柜想了下,说道:“得要看公子指的是什么人。”

    萧溍先问道:“百姓过得怎么样?”

    宓月加了一句,“譬如像掌柜这样的人。”

    “要说百姓,那日子就苦了。”掌柜感叹道:“荆王穷兵黩武,想要强大荆国,吞并几个小国,就得要兵,也要钱与粮。官爷可想而知,这兵从何处来?还不是从底下的百姓中强征壮丁而来的。据闻有一条村子,因连年征兵,成了寡妇村,村子里都是女人,就连老人,也都是老太婆,因为老头子年轻时候就被征走,战死沙场了。因为成年男人都死光了,生恐孩子长大后也被强征了去,不得己之下,生的男童也称是女童,当作女娃来养。”

    掌柜又指了下自己,说:“小的是生意人,开了一间小饭馆,入了商籍。荆王为了征到更多的钱粮,定的律法是商人可以免征兵役,但每年要交的税重哪,每年赚的银子交了税银后,基本就只剩一点可怜的填肚子的饭钱。”

    “不过——”掌柜又感叹道:“以前觉得日子艰难,日日辛苦不知为何而忙碌,但怎么着只要奉公守法,是能够活下去,生命无忧的。如今,难!难啊!前头街上,有一个卖酒的掌柜,就因为卖酒给忠国公府的一个小管事时,酒里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小虫子进去,脑袋当场就被小管事给砍了。这只是得罪个小管事,若是得罪了真正的贵人,被灭门是常见的事。”

    庄子墨吃了一惊,“残暴之下,他们就不怕百姓逃离晋阳城,再无人给他们卖力吗?”

    没有了百姓,就没有了种田的人,也没有了养蚕的人,贵族的衣食住行,谁来侍候?整一个空城,就是有再大的权势,又威风给谁看?

    “客官,您且想一想,逃了晋阳城又能去哪?据闻那些落入其他诸侯的城池,里面的百姓日子更加凄惨,整座城的百姓都被打成奴隶了。不过,楚国收去的那几个城府据说日子不错,周边有不少百姓逃过去,只是那些地方贫瘠,不宜耕种,楚国又守得严,进不去。进去了,没地种,也得活活饿死。”

    菜上齐后,掌柜的识趣告退下去了。

    宓月与萧溍已没有了胃口,除了菜不好吃外,也有听了这些沉重的形势有关。

    虽然越乱越利用于他整治,但亲眼看到百姓过得艰辛,难免心有触动。

    这只是他们看到冰山一角,这在片大陆上,还有更多的战火与灾难在发生……

    庄子墨从行囊中拿了些干粮出来,“多少得吃一些,吃不下这饭菜,就是吃点饼干。”

    庄子墨拿出来的是核桃酥,这是宓月特地琢磨出来的干粮饼干,放入核桃粉豆粉面粉等物,再加入大量的糖。既解饥,又有糖来补充身体需要的能量。

    重要的是用来做赶路的干粮不容易坏,体积小,能够轻松带在身上。

    宓月摇了摇头,说:“我就着清蒸鱼,吃一碗饭就行。”

    萧溍让庄子墨把饼干收回去,以前行兵打仗时,他吃过更难吃的东西,收拾好心情,就连吃了三碗饭,把体力补满。

    付了饭钱之后,庄子墨向掌柜的要了些烧过的凉水,把几个水囊装满,这才告辞离去。

    掌柜热情地送着一行人出了饭馆,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道上,这才转回饭馆内。

    店小二见着了,不解问道:“掌柜为何对他们如此恭敬?”

    掌柜背着手回到柜台内,低头翻着账本,说:“你不懂。”

    “我是不懂了,掌柜方才还与他们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那些话,极容易招祸。”

    “若是旁人来问,我自是一问三不知的。”

    “为何对他们便知无不言?”店小二迷惑不已。

    掌柜从账本抬起头,笑得神秘,“这些是贵人。”

    “贵人?”

    “没错,我瞧着他们的那个气派,可不是商人能有的,也不是一般的读书人,一般的读书人养不出这贵气,我瞧着比以前荆王室出来的人还更像贵人。”

    店小二愣了愣,“我怎么没瞧出来?”

    他方才奇怪掌柜对客人的殷勤,特地多打量了几眼的,却没看什么贵气来。反倒是后面跟着进来的几桌镖师,一个个人高身壮的,尤其是为首的那个汉子,更像有来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