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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承湳19
    祝季同抄起坐着的板凳就向墙头砸过去,容承湳偏头躲过,剑眉一挑,“你可终于像回男人了。”

    他从墙头上跳了下来,衣领松开动了动脖子,袖子卷起直接道,“打一架吧。”

    容承湳此刻很需要酣畅淋漓地干一架,揍人可比揍沙包解气多了。

    祝季同也没废话,恐怕真有点同病相怜的意味,容承湳需要发泄憋闷,祝季同又何尝不需要发泄悔恨呢。

    但几番交手后容承湳也是心惊,他没想到祝季同这么个病怏怏的模样居然还有还手之力?这是什么疯牛病?一沾到柳笑珊的事情就疯得浑身蛮力跟怎么也使不完一样,搞得他还差点打不赢他。

    果然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这祝季同现在打个架都能成了不要命的那种?

    容承湳嘶了下嘴角,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倒是对祝季同高看了两眼。

    要知道干架这种事,他从小练到大,从来游刃有余,那可三五年没挂过彩了。

    两人扭在一块撕打,容承湳压在祝季同身上,揪着他的衣领子,挥手就是一拳头,“季良筹给你什么好处了,你蠢到给他卖命?是认你这个儿子了还是给你什么无与伦比的父爱了?”

    祝季同挨了揍也不声不响,手往旁边菜地一抓,一把土就洒容承湳脸上,然后趁机翻身摆脱被压制的窘境。

    容承湳眼睛闭得快,但嘴里却进了土,他呸了两口反倒笑了起来,只不过那笑意怎么看怎么瘆人,不过祝季同全然无畏,但他无畏得太早了。

    容承湳再次出手,嘴里却开始念叨,添油加醋地把柳笑珊离开容城的事情给念叨了出来,当然他没有把阴黎也走了的事情说出来。

    他深知敌人弱点,扰乱军心这种事情容承湳做起来顺手得很。

    祝季同抓把土眯他眼睛这事,深深地把容承湳心里的无耻因子给勾了出来。比无耻?那容承湳是头号种子选手!往别人心口上捅刀子、伤口上撒盐这些,他做起来毫无心理负担。敌人越难受,他就越爽。

    祝季同一怔楞,他逮准机会,一记上勾拳就又把人给揍趴下了。

    他直接骑在祝季同身上,压着他揍脸,拳拳到肉一点没含糊,怎么解气怎么来,直到把祝季同揍成了猪头才翻坐到一边的井壁上靠着喘气,揍得太过投入,还有点累呢。

    祝季同也是奇怪,最开始还反应激烈,浑身是劲儿,不防不躲只管进攻,打得完全不要命。

    一句“你女人不要你了”仿佛利刃,自欺欺人的理想天空一朝被划破,祝季同情绪狠戾地活把容承湳当成什么破坏自己幸福的十恶罪人,容承湳不备之下还负伤了好几处。

    可某一下后却不还手了,一动不动地像具尸体,还跟没有痛觉一样,随便身上落下多重的拳头都不吭声。

    “死了?”

    容承湳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倒不是突发善心关心起他来,就是单纯地觉得督帅府里空了些,想说说话而已。

    祝季同还以为容承湳坐在墙头上说的那句“你女人不要你了”是说笑的,只是为了故意刺激他,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走了,就这么就走了……他把自己蜷缩起来,破掉的眼眶冒出来的鲜血浓度稍微低了那么一点。

    或许痴情的人突然不爱了也就再没什么能留得住她,祝季同本来应该感到解脱的,却满是难受,一个难受包含了千万种情绪,只是不知他所体会的痛彻心扉可及柳笑珊深情的一半?

    容承湳出院门前还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祝季同,他预感到往后的生活又要变得无趣起来,越发觉得这项干架活动可以持续进行下去,于是出院子后还好心地找人请了个医生往小院带过来。

    两天后阴黎一行才跨过皖豫边界和阴岚碰了面。

    站立得整整齐齐的军队,最前方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军官,远远望去只能瞧见黄褐色卡叽布军裤裹住的两条纤秾合度的大长腿,又长又直,离得近了才能看清那双和阴黎相似的黑亮眼睛。

    车子一停,车门一打开阴黎撒开腿跑了过去,“姑姑——”

    阴岚将小火箭炮接住,板着脸哼了一声,“小妮子你这声姑姑我还敢当?”

    看到小侄女还活蹦乱跳的,她差点老泪纵横,“你这名副其实的姑奶奶,胡乱一跑全家都跟着你鸡飞狗跳!”

    阴黎笑嘻嘻地腻歪,“ 姑姑我可想死你了~你怎么又长漂亮了啊?这身军装穿起来好看极了,妥妥地我绥军之花!”

    阴岚白眼一翻,但嘴角却不自控地翘起来,她揪着阴黎的脸道,“逗我开心?你这伎俩我还不知道?典型的逃避罪行!”她指了指自己的眼下,“看看我这两个大黑眼圈,拜你所赐!”

    阴黎顺从地任她揪脸,歪头看向穆思明继续转移话题,“姑父,你说姑姑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

    穆思明笑而不语,只是朝着阴岚张开了手,阴岚放下阴黎,转而投入自己爱人的怀抱。

    穆思明摸摸她的头,“吓着了吧?”

    阴岚闷闷地,“再不回来我就该抗枪打过去了,你是我大半条命,阿黎是我小半条命,偏偏你俩没一个自觉的,下次说什么也不准乱来了。”

    穆思明笑着答应,“下次听你吩咐,以后都听我们岚指挥官吩咐。”

    爱情的酸臭味来得如此突然,阴黎被熏得晃神,天天待在家里被撒狗粮,是个单身狗都要离家出走的好伐。

    她打断两人,“姑姑,姑父的药吃完了,他今天还没吃药呢。”

    靠在穆思明怀里的女人立即横眉瞪眼,前一刻的浓情蜜意全变成了担忧和责怪,“我说我去你偏不让,偏要自己去,去了又不带够药!你今年几岁了,跟阿黎一般大吗?!”说着就拉着穆思明往军帐走去。

    穆思明笑着跟着她走,佯装失落,“岚岚开始嫌弃我老了……”

    阴岚瞪他一眼,使劲捏了捏牵着的他的手以示惩罚,“要是嫌弃你老,我会看上你?”

    穆思明揉了揉她的头,声音里带上笑意,“倒也是。”

    豫省已经被绥军打下来一小半,没道理就这么又给还回去,因此阴岚将赣鄂闽三省的兵力都集中起来,打算速战速决一举拿下豫省。

    因为不放心阴黎独自回家,阴岚就把她安排在了战线后方。但阴黎偏爱凑热闹,没事就跑到指挥军帐里赖着不走,柳笑珊一直跟在阴黎身边,不过她没有阴黎那么胆大,常常炮火声一响身体就不自觉地抖上一抖。

    容承湳又恢复成了那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最开始还时不时地去“照顾”两下祝季同,但祝季同闷声挨打也不反抗,他就觉得这项消遣没多大意思了。

    城西的街市上又出现了那匹久违的五花马,不过马儿没再疾驰,就那么慢慢踩着马蹄子,马鞍上坐着的人晃悠悠地,显出一股子意兴阑珊来……五花马没走几步,缰绳一拉它就又往来处“嗒嗒”回去了。

    马儿通过督帅府的三开大门,几步阶梯完全不算障碍。容承湳手枕着头,半个身子都趴在马脖子上,老管家好笑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鞭子,“少帅,您这是下来还是不下来啊?”

    “下——”容承湳蔫儿吧唧地哼了一声,但身体却懒着没有动,老管家就在马儿旁边等着他,过了一会容承湳还是没动,但却蠕了两下嘴皮子,“今晚吃什么呀?”

    “酱牛肉和黄酒都一直备着呢,灶上也还炖着佛跳墙。”

    他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揪了揪马鬃毛后,突然问起,“糖葫芦好吃吗?”

    容承湳小时候当乞丐,没吃过那东西,糖葫芦对他来说遥不可及,后面被容雄捡到后,他觉得吃糖葫芦掉价,能吃肉了谁还吃那玩意。

    老管家看破不说破,“要不我让人去买两根回来?”

    容承湳假扯了下嘴角,啧了一声,“买回来谁吃?”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快步往别墅里走,哪还有刚才半点死气绵绵的样子,只因生怕被谁看穿。

    ……

    容雄回来的时候,容承湳正倒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支着沙发靠背,惬意中带着丝颓废。

    容军督帅容雄今年四十有二,年轻时候的长相不算粗犷却也和精致沾不上边,周正两个字比较适合他,但现在的话,因为年纪摆在那,颜值多多少少得打点折扣。

    他双眼皮很深,眼睛很圆,眉头不竖立的时候看起来很好说话,和蔼可亲的模样,但眉头一立起来那双眼睛就很慑人了,面目威严。

    此刻那双又黑又浓的眉毛就是竖立着的。

    容雄一拍沙发对面的茶几,茶几上的茶杯茶壶一阵叮啷响,“臭小子,你老子回来了也不说来接一下!你还是我儿子吗?你个混球!”

    容承湳掀开一只眼皮觑了他一眼,后又闭上,这眼皮一掀一闭间,隐约是拿眼白对了他一下。可见容雄怒气冲冲的阵势是丁点没把容承湳给震慑到。

    “你还对我爱搭不理?”容雄挽起袖子就作势要抽他。

    “别给自己加戏,我哪里是爱搭不理,我是根本不想理。”容承湳眼睫毛都没颤一下。

    在容雄抓他肩膀时,他抬手准确地做了格挡,一转腕就将容雄的手给扣住了。交叠在沙发靠背上的双腿一个横扫稳当地落到地面,借着腰腹力量一挺身就站了起来,同时甩开扣住的容雄的手,容承湳不屑道,“三五年前你就碰不到我一根寒毛了,非得自取其辱,给自己留点面子不好吗?”

    容雄气死,“老子是你老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一张臭嘴!”

    容承湳抱胸,“怎么,要打架?”

    “打!”

    他捏着拳头转脖子,“行啊,还是那句话,成全你。”

    两人就在客厅交起手来,好在客厅够大,你来我去间桌椅没倒,花瓶也没烂,较量最终是以容承湳先一步掏出手.枪而结束。

    “承认自己老了有那么难吗?”容承湳一耸肩,枪在手上转了个花样后利落地插回腰间。

    容雄咬牙,“你个臭小子就不能给我留两分面子?!”

    容承湳睨他一眼,一脸不爽,“你要能早两天回来这面子我肯定给。”说罢也不待他反应,径直往楼上房间走去。

    容雄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碰巧老管家安排好琐事从外边进来,容雄转头疑惑道,“这小子吃错药了?”

    老管家望一眼楼上,见容承湳还没进门,也不敢明说,只得先笑着摇了摇头。

    容雄更是一头雾水,想起还有正事没说,赶紧叫住扭开房门的人,“诶?臭小子你回房干嘛,老子给你介绍个人,不……两个人。”

    容承湳头也没回,“睡午觉,有事晚饭说。”

    容承湳进到房间和衣就躺倒在床,军靴也没脱。他一只腿直直地压在被子上,一只腿弯曲,脚尖刚好点到地面的地毯。

    阴黎的那只小枕头还在他床头放着,他伸手拿过举在头顶看,看了会儿又摸了摸,摸了两下又开始挥拳头揍这只白胖枕头,揍够了解了气又将枕头盖到了脸上,蒙住眼睛和鼻子。

    回房间睡午觉只是他胡乱一说,但盖住枕头后没多久他却真的睡着了,最后还是老管家的敲门声将他唤醒的。

    容承湳没盖被子就睡着了,醒来发现鼻子有点不通气儿,他吸了两下,边走边动了动后背,因为没脱衣服肩胛骨睡得有点僵。

    打开门发现老管家站在门口一脸的欲言又止,容承湳皱眉,“这是什么表情,有事说事。”

    老管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说什么合适,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句,“下去吃饭吧。”

    容承湳嫌弃地绕开他,往楼梯口走去,嘴里还念叨,“真是越老越搞不懂。”

    下到一楼,刚走过沙发茶几就见饭厅那边,容雄身边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一见到他立马惊慌地起身,一个不小心还打翻了面前的空碗筷……

    容承湳的注意力被她的动静吸引过去,顺着那打翻的碗筷看过去是女人微突显怀的……孕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