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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承湳9
    车停到入口,车门打开就直接能听到内厅里缓缓流淌的提琴重奏声。

    阴黎由容承湳抱着下的车,这么大的雨,从督帅府一路过来她的鞋底都还是干的。

    她的头发被中分从两侧蓬松编发向后合拢,发际线上有一圈细碎的绒毛。身上穿的是那条刺绣镶钻的蓬蓬裙,白色裤袜的脚踝处有蕾丝花边,黑色小皮鞋的后跟有欧根纱蝴蝶结。

    容承湳则还是那身硬挺军装,白手套黑筒靴,行走的制服诱惑,当然,如果他能一直保持缄默且面部不要有多余的表情的话。

    阴黎的身高尚不能挽着他的手,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由他牵着走进宴会厅。

    金色顶装上六个圆形垂帘的水晶灯,棱形晶珠在棉厚的深色繁花地毯上折射下斑驳银花,无疑最富丽堂皇的装修才配得上行长千金的身份。

    容城少帅的高调入场方式,以及手里破天荒地牵着的小女孩,众人想忽视他都难。

    除了奏乐台上忘我演奏的提琴手们没被影响,其他端着高脚杯或是捧着蛋糕碟的男男女女皆是停下交谈声,视线纷纷聚焦到入场口。也有部分动作慢一拍的,后知后觉地转过头。

    阴黎觉得众人的诧异重点大概还是出现在容承湳身边的自己,因为她很快就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

    她拉了容承湳一下,戴着大檐军帽的男人很快侧低下头,“哥哥,我不是小叫花子。”

    闻言,军帽下,他那剑眉微皱,“你当然不是。”

    他抬起头,一眼扫视,剑眉下那双狭长的眼睛略带压迫。

    容承湳剥开枪套的暗扣,摊开她的手心,将那把勃朗宁取出后交到她手上,“妄口巴舌的人,你随便开枪崩好了,既然这么想做长舌鬼,你就成全他们。”

    细嫩稚气的手心衬着夺命钢铁之器,有种别样的视觉冲击感。在场的人只觉他简直胡来,怎么可以把杀人的武器交给一个半不知事的小孩子!

    众人看着小女孩拿着手.枪,没两下就拆开弹夹,把子弹一颗颗取出来后又再一颗颗上回去,那货真价实的子弹以及她拆卸弹夹的熟练程度都叫人心里一咯噔。

    之前嘀嘀咕咕的“长舌鬼”默不作声地背过身,悄悄地移远了些。

    阴黎笑着重重点头,“嗯!”

    一位身穿西服,胸前露出怀表链子看起来很有腔调、保养很得当的中年男士迎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蓝色蕾丝、披肩大翻领、收腰大摆洋裙,一脸不情不愿的年轻女孩。

    阴黎猜这便是孟氏父女了。

    孟德辉拉着孟雨蝶过来说了几句客套话,容承湳态度不冷不热,他没摆臭脸已属难得。

    “少帅,小女的第一支舞想同少帅一起跳,不知她有没有这个荣幸?”孟德辉笑得甚是热情,完全心无芥蒂的样子,反观他女儿,那笑容就很是勉强了。

    容承湳扬了扬眉,“我看孟小姐好像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孟德辉回身给了个警告意味的眼神,孟雨蝶赶紧展颜,上前两步道,“少帅说笑了,雨蝶是不好意思,所以才拜托父亲大人帮我开的这个口。”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容承湳拍拍牵着的小手,“别乱跑,乖乖等我。”

    阴黎乖巧点头。

    俊男靓女进了空荡荡的舞池,两人面对面而站,容承湳弯腰一伸手,提琴重奏立马换了个热情四溢的曲目。

    天天睡懒觉的男人,没想到跳起舞来也挺有模有样嘛。阴黎收回视线,发现孟德辉还站在她跟前。

    “小姑娘你喜欢刚才那个姐姐吗?待会儿我让她陪你一起玩。”

    她一脸纯白,“哥哥说不许和陌生人说话。”

    孟德辉自以为和蔼一笑,“我不是陌生人,你哥哥认识我,我和他刚才还说过话不是吗?”

    “可我不认识你呀。”懒得应付,阴黎丢下这句话就跑开了。

    这边舞池里,孟雨蝶同样对阴黎很感兴趣,“少帅,那个小女孩是你妹妹?她也姓容?”

    容承湳搂着她的腰,笑着凑到她耳边,“关—你—屁—事。”

    旋即他一把推她出去转了个圈。

    孟雨蝶旋身回来,只得一个尬笑维持住两人的表面和谐,“我只是好奇罢了,少帅不愿意说就算了。”

    他当然不愿意说,更不愿意和不想干的人说。

    一曲跳完,舞池边缘已经围了两三层的人,两人搭着手行完礼就有齐鸣的掌声响起,接着成对的男女上前,充盈了舞池。

    容承湳一秒没停地收回手,理也没理孟雨蝶就往外走。孟雨蝶气得直跺脚,但有人上前来攀谈时,她又立马藏起脸上的不愉,表现得事事顺心的样子。

    刚绕过摆放着各类酒水和点心冷盘的自助长桌,容承湳就发现自家小孩不见了。

    这边阴黎跑开后见舞池被围得水泄不通,就去拿了个小蛋糕,宴会厅很大,分成好几个区域,她走到休息区坐下,准备在这儿等容承湳。

    在休息区的另一角,阴黎看到了之前高跟鞋陷进草坪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正弯着腰擦鞋跟上的泥,眼神朝她这边扫了一眼,然后装作很平淡的样子和身边人交谈,但那话里的语气和意思可不像脸上的表情那么平淡。大概是觉得她一个小叫花子不可能听得懂英语吧。

    那些话越说越过分,女人身边的好姐妹警惕地扯了下她的衣袖,“馨雅,stop!”

    叫馨雅的这个女人浑然不屑地用英文道,“怕什么,我说的是大实话,容雄一个草莽,竟然还自封了督帅。这也就罢了,凭什么容承湳一个小乞丐出身也敢如此嚣张!他如果是容雄的亲儿子我还服气,你是没在门口见到他刚才嚣张的样子,他可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馨雅,别再说了,我知道你心有不愤,但现在大局已定,这些话还是少说为好。我听说督帅要回来了,凯旋而归。”

    “……真的?!”听说督帅马上要回来了,这女人竟然有些兴奋。

    阴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枪,正在考虑呢,头顶就投下来一片阴影,一抬头,正对上一张臭脸。

    容承湳脸色臭得不行,眉目刻板起来像个拿教尺的小老头,“叫你别乱跑,你当耳边风呢?”

    阴黎抬手让他抱,他鼻孔朝天了一会儿,还是夹着她的胳肢窝把她托了起来。

    她覆手在他耳边说悄悄话,“哥哥,要是有人骂你,我可以拿枪崩了她吗?”

    容承湳眉头一皱,“骂我的人多了去了,你崩不过来。”

    “可你刚才说的,要是有人敢骂我就让我崩了她。”

    “有人骂你了?”

    “没有,可是有人骂你了。”

    容承湳抱着她转身,“ 哦,那骂我的人多半已经很可怜了,不用理会他们。”

    阴黎趴在他肩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举起手里的枪对准了那个叫馨雅的女人,在对方隐怒隐惧的表情下,一挑手腕,“啪!”

    容承湳听到她的那声“啪”,一回头就看到从座位上怒目而起的人。他挑眉,同样在她的小耳朵边上悄悄地问,“王馨雅?你说的骂我的人就是她?”

    阴黎点头,“就是她。”

    容承湳邪气地勾了勾唇角,“不理她,手下败将,嫁不出去的疯婆子。”

    “啊,那确实是很可怜了。”

    王馨雅被阴黎挑衅,又见两人当着自己的面窃窃私语,直觉就不是什么好话,她有心想发火,却被好姐妹一把拉走。

    到了角落,王馨雅使劲儿挣开手,“露晴你干什么!”

    “馨雅,王家已经不是之前的王家了,你收敛些吧。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引火上身。”

    好姐妹苦心劝告,王馨雅却毫不在意,她笑得一脸的无所谓,语气当中反倒隐隐得意,“看着吧。”

    阴黎被容承湳抱着出了宴会厅,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雨竟然停了。

    “哥哥,我们这就回去了?”来了可不到十分钟啊!

    他脚步不停,“不然呢,难道还要留下来吃孟雨蝶的生日蛋糕?要不等你吃完蛋糕给她道一声生日快乐再走?”

    已经吃过小蛋糕的某个人有些心虚,头摇成拨浪鼓,“回去回去,立马回去!乌烟瘴气,待在里边我可太难受了!”

    容承湳冷哼一声,抬手又是一个巴掌,他发现托着她屁股抱她的时候,教训起来特别顺手。

    阴黎反射性地一蹬腿,十分不满地揪住他的两个耳朵,“你干嘛又打我?!!”

    “算账,谁叫你不听话。”

    妄加之罪,自己哪有不听话!她一张嘴就要反驳,忽地又止住口,高涨的气焰灭了,好看的眉毛拧起来,一脸的憋愤,“你小气死了,我又不是故意要跑的,孟德辉非扭着我尬聊,他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容承湳打开车门将她放进去,皮质的坐垫够滑,他抵着她的髋关节一推,就把她推到对面车门边靠着了。她半被迫地给他腾出位置,他这才弯腰上车,“你可以跑来找我,或者……”

    顿了顿,“算了,以后还是把你关在督帅府比较好。”

    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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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了,这几天发生了些事,也没来得及和大家请假,明天开始双更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