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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Blood(15)
    时间缓缓流逝,昼夜循环往复,新年将至,威特兰斯持续三个多月的静夜终于结束,再次迎来独属于它,大城市的繁华之夜。

    在人人都在为欢庆新年做准备时,奥斯顿安静地坐在房里,认真地翻看一本古籍,这本书已经非常破旧,暗黄色的纸张脆弱不堪,一不小心就可能把书页撕裂,他小心地翻过一页,眉头一直没有松开。

    这段时间以来,他暗中收集了不少与吸血鬼有关的书籍,可任他翻遍正史、野史、志怪甚至是禁.书,都没有找到一只像伊登这样的吸血鬼,除了那非人的俊美外,那个人身上似乎没有什么能和这种自带恐怖色彩的事物联系起来。

    他开始有些烦躁,翻书的动作更快了些,目光随意瞟着那些扭曲的文字,忽然凝在一处——

    “吸血鬼无法和人类女子孕育下一代,因为血族的力量过于强大,即便是幼儿也非普通人能够承受,否则不等出生,母体就会因精气枯竭而死亡,一尸两命……”

    不能和人类孕育后代?那伊登的女儿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亲生?

    想到这儿,奥斯顿心里有种莫名奇妙的欢喜,可又转念一想,伊登很可能就不是什么正经吸血鬼,和人类搞出个女儿这么惊世骇俗的事说不定就发生了呢,于是刚刚那点欢喜的苗头就破灭了。

    他说不清自己那点不太体面的想法到底怎么回事,也想不通在莫名其妙地纠结什么,懊恼地抓了把头发。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少爷,您在吗?”

    奥斯顿手忙脚乱的收好书,“什么事?”

    “公爵请您去书房一趟。”

    *

    “父亲,您找我有事?”奥斯顿看着背对他坐在桌案后的人,疑惑问道。

    老公爵转过身,并不说话,只是将儿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圈。

    “父亲?”

    老公爵的神情很严肃,指指一旁的椅子:“坐。”

    奥斯顿依言坐下,就听到老公爵道:“刚有消息传来,北边邻国又开始进犯我国边界,前几日还洗劫了好几个村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无一幸免。”

    “什么!”奥斯顿倏然站起,厉声说:“他们不是承诺五年内不会再犯?”

    老公爵则显得沉稳许多:“北方蛮夷不守承诺又不是一次两次。”

    奥斯顿竭力压抑住怒气,坐回椅子上,“陛下怎么说?”

    老公爵抬眸看他,“现在消息还没传到城里,不过也就在这几日了,我想他到时候还会派你出去,今夜叫你过来是想你做好准备。”

    奥斯顿凝眉不语。

    老公爵又说:“奥斯顿,你已经成年,有些事即便我不说你也该懂了,陛下若是唤你进宫,该是什么反应不用我教你吧?”

    奥斯顿明白,自古君王多疑心,即便姐姐是王后,陛下对他们家的猜疑也从来没有少过,消息灵通是禁忌,何况威斯敏斯特家树大招风,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老公爵又跟他谈了些关于北方战乱的形势,末了话题转到他的生辰宴上。

    “新年过后就是你20岁生日,想好怎么过了吗?”

    “在家里吃顿饭就行,不用办什么宴会,太招摇。”奥斯顿表情淡淡,没怎么放心上的样子。

    老公爵神色缓和了很多,从桌案后起身走到他面前,抬手摸了摸小儿子的头,语气欣慰:“嗯,我的儿子长大了。”旋即又想起什么,“你的婚事……”

    听他提起这码事,奥斯顿立刻警惕起来,坚定道:“父亲,男儿志在四方,没有建功立业前,我并不想那么早成家。”

    老公爵注视着他,眼里看不出神色,少顷叹息一声,“也罢。”

    第二天一早,余浮满脸老父亲慈爱笑容地听莉莉丝拉小提琴,殊不知在某人眼里自己不是绿帽高戴,就是天赋异禀。

    他听莉莉丝拉完一曲,卖力鼓掌的同时,将莉莉丝的琴艺吹得天花乱坠,顺带将自己夸了一遍。

    “莉莉真棒!简直天籁之音!不愧是我的女儿%#@&*……”

    “老爷,海军总督府又送帖子来了。”特兰西从门房手里接过蓝色信封,递给余浮。

    “啊…哦,我看看。”

    又是一封派对邀请函,还就在后天,是想赶在新年到来之前再狂欢一把吗?看来西蒙那家伙日子过得不错,夜夜笙歌啊!

    *

    西蒙这次的派对就办在他自己家,余浮到的时候这厮正在和人拼酒,眼睛就跟开了光似的,一进门就被他逮住了。

    “伊登!快来喝酒!”

    余浮走过去,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好奇问他:“都快新年了,你怎么忽然想起要开派对?”

    西蒙喝得有点大了,舌头捋不直,愁眉苦脸:“嗐!就是因为快新年了才要赶紧过,前段时间不是有那该死的杀人案吗,搞得我晚上都不太敢出门,都没怎么玩好!前两天老头子来信,说要把我带到军队里历练,让我在家做好心理准备,等他回来过完新年就走,我这是临死前的狂欢!”

    余浮挑起一边眉毛,新鲜道:“你要去军队?”

    西蒙瞟他一眼,非常不满:“喂!你收敛一点好不好,脸上的幸灾乐祸都快溢出来了!”

    “哈哈。”余浮笑了两声,“挺好的,你是海军总督的儿子,以后总要继承衣钵。”

    西蒙的脸皱皱巴巴,瘪着嘴喃喃:“话是这么说,老头子虽然凶,但从来没让我们兄妹俩吃过什么苦,永远挡在前面,似乎永远不会老一样…”

    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余浮:“可前几天我看到他的信时,忽然发现他不知不觉就已经老了,他想给我铺路,想要我有天也能独当一面,可是我……”西蒙揉了揉脸,“我真的很没用,一想到要离开家,离开安娜,去面对那些丧心病狂的海盗、偷渡者和侵略军,我就忍不住焦虑,整夜睡不着……”

    原来是成长路上的烦恼,余浮懂了,微笑着拍拍问题青年·西蒙的肩,开始给他灌心灵鸡汤。

    这边心理辅导正进行地如火如荼,那边的喧嚣忽然停顿了一秒。

    余浮若有所思地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了奥斯顿,城里也只他有这样强大的静场能力了。

    “所以老头子都是为了我好是吗?那我应该从哪里开始努力啊?哦对了我还不怎么会游泳……诶?诶你去哪?”问题青年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可还没问完,他的金牌心理咨询师就再次头也不回地把他甩了,毫不犹豫地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西蒙抑郁得快哭了,哭哭啼啼地继续借酒消愁,不时眼睛还瞄一瞄那对狗男男。

    咦?狗…男男?为什么自己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西蒙不解,只好又一次把目光投射过去,研究半晌,终于发现了那两人之间,似乎有种别人融不进去的,诡异的契合感?

    西蒙赶紧摇摇头,不对,一定是最近失眠太多,脑子都混乱了!看谁都心有灵犀郎才女貌,他还觉得伊登好像跟自己也蛮登对呢。

    他把视线转开,可忽然又瞄到个身影,顿时酒醒了一半。

    安娜刚悄悄偷了杯酒,还没来得及喝,就被哥哥逮住了。

    “安娜?不是让你不要出来吗?”

    安娜噘着嘴,目光却没有看着他:“哥哥,我也想玩嘛,关在房间里都快闷死了!”

    西蒙无奈:“行吧,但是女孩子不可以喝酒!”

    安娜不住地探头探脑,像是在越过他看什么,闻言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哥哥别挡住我!”

    “你在看什么?”西蒙疑惑地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俨然是他刚才沉痛批判过的那对狗男男,在发现安娜目不转睛,一脸花痴的表情后,霎时警铃大作!

    !!!!

    西蒙头上感叹号疯狂发射,安娜正值少女怀春的年纪,难道是看上他俩中的谁了?或者是两个都看上了?

    讲道理,他西蒙的妹妹,海军总督府的女儿,别说是同时看上两个,就算是三个他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但那两位何许人也?一个是结过婚有孩子老婆死的鳏夫,一个是刚订婚未婚妻就死了的准鳏夫,要是看上了还得了?!这不是要命吗!

    西蒙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抱着小侄子,在妹妹灵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凄惨模样,心里的小人一个滑跪,揪着头发大叫起来——不行!他俩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他必须要在事情发展之前把萌芽扼杀在摇篮里,于是赶紧挺身挡住妹妹的视线,“安娜,你该回去睡觉了,小心明天变成老太婆!”

    这吓唬对安娜来说早就不管用了,不耐烦地一把掀开哥哥,“别挡住呀!”

    西蒙很受伤:“他俩就那么好看?”

    安娜压根没注意他,自顾捧着脸如痴如醉,“天哪,两个那么英俊的男人站在一起……”

    西蒙想问所以你就两个都看上了,可随即就听到她继续说:“太般配了!”

    西蒙呆滞:嗯?好像有什么不对?

    安娜依旧沉浸在诡异的快乐中,可陡然又陷入悲伤:“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西蒙:“???”

    *

    新年在期盼中如期降临,威特兰斯四处张灯结彩,无一处不弥散着希望与祥和,但随着一骑快马奔入宫城,有个坏消息立刻冲淡了新年的喜悦。

    北方战争再次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