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清醒】

    当撒加的黑发重新变回蓝发，恢复本性的时候，一切已经无力回天。他双膝跪在地上，感觉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体内的黑撒似乎能量暂时耗尽，完全陷入了沉睡。但是他短暂出现的一天一夜，将他16年来的生命颠覆的面目全非。训斥加隆的话语还在耳边围绕，而他自己竟如加隆所说的，犯下了滔天大罪！16年来所受的教育，所坚持的正义，所怀揣的梦想，崩塌的一塌糊涂。

    撒加双手紧握成拳，撑在身前的地面上一直在颤抖，他的心几乎要被罪恶感还有痛苦压碎，每一口呼吸都极其的困难。罪不可恕，唯有一死以谢罪。

    撒加猛地升腾起小宇宙，双手开始凝聚粉碎星星的力量，就在他打算将全力爆发的银河星爆用在自己身上时，突然一股莫名的力量干扰了他。因为有了这份打断，撒加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冷汗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他还记得和水墨一起看过的那部电影，里面的王子绝望自刎，但是自尽并没有让他彻底解脱，反而被邪恶利用造成了巨大的灾难。那么，体内有恶魔的自己，会不会也和那个王子一样，即使自尽，也会被恶魔利用对圣域造成更加可怕的灾难。教皇史昂已经死了，艾奥洛斯也死了，其他的黄金圣斗士最大的也不过10岁，偌大的圣域又有谁才能压制住他体内的恶魔。撒加颓然的放下双手，满心的苦涩，他连死的权利都没有吗？！

    撒加闭上眼睛静默了好一会儿，慢慢的又睁开了眼睛，他是一个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死。圣战在即，他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哪怕他有着诸多的身不由已，但是只要自己牢牢守住自己的信念，至少可以暂时撑住整个圣域。他会拼尽一切压制住他体内的恶魔，绝不让他肆意妄为。

    和黑撒的自负不同，撒加无比相信艾奥洛斯一定将雅典娜女神放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他最后的身死更像是一种为了转移注意力而作出的牺牲。因为艾奥洛斯的遗体被运回圣域时，他带走的射手座圣衣和雅典娜女神所执的权杖——胜利女神奈姬随着雅典娜的行踪一并不见了。这样很好，就让黑撒以为雅典娜已死，她可以安全成长。在她重新回到圣域之前，自己会竭尽全力的维持好圣域的日常，等待她的回归。

    撒加摇摇晃晃的起身，一把扯掉身上的教皇法衣，丢掉头上的三重冠，很珍惜的穿戴好自己双子座的黄金圣衣，蹒跚的离开了教皇殿。他真的不屑这抢来的权利地位，对他来说，是一辈子洗刷不掉的耻辱。只可惜，他没有选择。等他把他挂心的两件事情做完之后，再不情愿，这身装扮都会成为他的枷锁，在雅典娜回归审判他之前，是取不下来了。

    撒加来到斯里旺海峡的岩牢，他要赶紧先把加隆放出来，自己体内的恶魔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更醒，他不想再让加隆呆在那个可能会死的地方。雅典娜女神已经不在圣域，自己又是这个样子，加隆不必再呆在岩牢里受惩罚，该受惩罚的应该是自己才对。但是，让撒加肝胆俱裂的是，斯里旺海峡的岩牢里，加隆失踪了。在经过一天一夜的巨大变故后，撒加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碎了，可是当他看到空空如也的岩牢时，撒加竟然还能听到胸口处传来清晰的碎裂声。他不死心的打开岩牢的大门，疯狂的寻找弟弟的踪迹，可是完全没有线索。加隆就像从来不曾呆在过岩牢一般，一点儿气息都没有留下，生死不明！！撒加全无形象的拼命呼唤加隆，但是回应他的只有呼啸的海风和海浪疯狂拍击礁石的巨响。撒加跪坐在岩牢里，痛哭失声！

    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要压垮了撒加的意志，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力量够强大，意志够坚决，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他还远远的不够，这世上还是有自己难以承受的打击和失去。这让他痛苦到难以起身，只能在岩牢泥泞的地面上蜷缩成一圈，不停的流泪。

    就在撒加快要被悲伤吞没的时候，他胸前的太阳挂坠散发出柔和的光亮，他仿佛听到轻柔的呼唤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撒加....撒加....”

    撒加下意识的握紧胸前的吊坠，上面温暖的光让他一片混乱的思绪又找回了一点清明。啊....他怎么能忘记，他还有一个需要守护的人，在圣域的双子宫等他啊。水墨.....撒加抬起头，凝视着这个石牢，当悲恸暂缓，理智重新回到大脑，撒加终于可以去思考一些事情。

    斯里旺海峡的岩牢，曾经它是海神波塞冬的神庙，虽然在传说中，波塞冬已经被雅典娜女神封印在了神壶里，但也很难说在这个岩牢里就绝对没有神的力量。

    这一天一夜虽然发生了很多变故，包括他也是刚刚才得以重新掌控身体，但是他确信，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感应到加隆濒死的痛苦，双生子的感应来自血脉的相连，尽管加隆确实行踪不明，但，他应该还活着。

    撒加站起身再次打量了一次石牢，这是他最后见到加隆的地方。以他们那不欢而散的情况，也许他在有生之年都不可能再见到加隆。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之前他还千方百计希望加隆留下，但现在他这个情形，他真的觉得加隆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心理建设做的再好，加隆到底遭遇了什么仍然是撒加心头的阴霾。毕竟他明白，这个世界上，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多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如他现在的模样！唯愿加隆安好，哪怕永远不再相见。

    【双子宫】

    当再次看到水墨时，撒加真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天一夜宛如浓黑的噩梦，将他缠绕的难以呼吸，直到现在他还是全身僵硬，脑袋一片混沌。但，双子宫温暖的光，女孩一如既往地看着他笑容满面，干净的眼睛倒映着他疲惫不堪的脸，就像丝丝缕缕的清风扫拂去他心里浓黑的烟雾。撒加什么也没想，完全是身体的本能，他张开双臂，拥抱住水墨，无比的珍惜。女孩身上的馨香和温暖，驱散了撒加满身的苍凉，在他失去了如父辈的教皇殿下，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至亲的手足，怀里的这个女孩，是他唯一能确定的，也是他仅剩的珍贵。

    其实看到撒加的那一刻，水墨是想哭的，她并不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整个圣域的混乱气氛她是知道的，卫兵们行色匆匆如临大敌，不停的有圣斗士自双子宫前掠过，撒加和加隆完全没有一点消息，她差点以为是加隆和她说过的圣战已经提前到来了。

    加隆作为不能公开的存在，少有与人畅快交流的机会，撒加又成天忙的不见人影，所以水墨就从加隆那里知道了很多关于圣域和圣斗士的事情，这也是她立下理想的起因，为此她阅读了大量的文献书籍，只可惜绝大部分关于圣斗士的绝密文件是封存在教皇专用的档案室的，双子宫因为撒加好学，已经算是收藏颇丰，但是和档案室自然无法相提并论。

    水墨知道圣战，也知道作为圣斗士在圣战中可能会出现的惨烈，说实话她很害怕，无法想象失去撒加和加隆的感觉。她不要他们死，多么希望自己也能有小宇宙啊，那样她就能更强一点，可以去保护她重要的人。

    加隆带着水墨去训练，和她详细讲解过所有自己的招式，包括空间招数异次元，精神招数魔皇拳还有他和哥哥最大的奥义，银河星爆。水墨虽然无法感应小宇宙，但是她博闻强记，脑袋非常聪明，擅长于捕捉蛛丝马迹，而且因为不执着小宇宙的深浅，所以对招式的精度和广度有着让人瞠目的想象力。最起码加隆是被她的脑洞给惊呆了不少次。虽然大部分是异想天开，但确实很给人启发。

    在看到撒加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还活着出现在她面前时，水墨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她一天一夜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担心到心脏都要爆裂。期间几次她都莫名心慌到难以克制的地步，直觉总是那样的不讲道理，尽管撒加什么都没有说，但水墨就是知道，撒加已经非常非常的疲惫了。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心。

    身上的脏污和心灵的黑暗，让撒加的洁癖无法忍受，轻轻拍拍水墨的头，撒加脱卸下黄金圣衣走进了洗浴室，坐在温热的水池里，看着自己水面上模模糊糊的影子被水滴荡出一圈圈的涟漪，他感到恍惚。昨日发生的种种是那样的可怖而不真实，直到现在他也无法完全接受。水里的影子忽而变成加隆的模样，忽而出现史昂的身影，忽而是艾奥洛斯的笑容....最后，变成了恶魔一般的狰狞。撒加猛地站起身来，大口喘息。眼里热辣辣的，他无法再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无论多么不舍得，他也必须把水墨送走，越远越好！

    身后传来脚步声，撒加厉声道：“谁！”结果对上了水墨担忧的黑眸，撒加别开脸，为自己已经方寸大乱而悲哀。闭了闭眼睛，撒加重新看着水墨温笑：“你怎么进来了？不怕看到不该看的吗？”看着撒加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水墨的眼泪几乎落下，她绕到撒加的身后，拿起梳子轻轻的梳理撒加湛蓝色的长发，发丝柔韧，水墨眷恋的反复抚摸。撒加心里一震，自发丝传来的抚慰像是一直抵达到内心，原本的悲哀不安慢慢的蛰伏了下去。

    “只要是撒加你，没有我不该看的，任何地方，都是。”水墨自撒加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印下一个亲吻。然后起身拿来毛巾，慢慢的帮撒加擦拭洗净的长发。撒加轻笑一声，闭上眼睛不再说话。空气中有一种安宁的气息笼罩，撒加想，最后的时光，他要好好的珍惜。未来那条罪恶又荆棘的道路，还需要有希望和曾经的温暖来支撑。他深爱的女孩，他是多么的不舍得。但他怎么敢将他留在身边呢？在他丧心病狂的连连杀害了自己最亲近的人之后，如果有一天，他的女孩也在他失去控制时倒在血泊中，他要如何面对他最终的一无所有。

    “我爱你，只爱你，水墨。”撒加低声说，“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身在何处，都要相信。”

    “嗯，我也爱你，撒加，只爱你，最爱你，无论生死。你也要相信。”水墨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但她很快拭去了泪水，在撒加身后用温软的声音回应。她有着不详的预感，但是无论会发生什么，她都无能为力。真恨自己是如此的普通，不能帮助到撒加分毫。撒加...是要离开了吗....他会去哪里？还会....回来她身边吗？...默默握紧胸前的星星吊坠，水墨垂下眼帘，向诸神祈祷。但愿撒加可以平安无事，她愿意付出她能付出的一切代价。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撒加一反常态的将水墨自她的床上抱起，走去他的卧室，即使再怎么亲密也会紧张，水墨吓得小心脏砰砰直跳。看到她涨红了脸，撒加忍不住失笑：“你在想什么呢？最近都看的什么书？知道太多成人的事情对你可没好处啊。”被撒加这样嘲笑，水墨的脸更红了，之前是羞的，现在是气的。“也没有知道很多...就...就一点点....”水墨小声反驳，看到撒加似笑非笑的眼睛，尴尬的将脸埋进他的怀里，听到他胸膛传来闷笑的震动，更加的郁闷。

    将女孩放在他的床上，撒加欺身上前半跪在她的上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湛蓝色的眼睛温柔至极，他无比专注的看着这个姑娘，自他将她从冰天雪地里带回，几乎以生命为代价将她救醒，教她说话认字所有的常识，看着她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亭亭玉立的小少女，自己从初始的心动到后来的认定，这个女孩占据了他所有的少年悸动和爱情。他如同呵护一朵娇艳的玫瑰，一直耐心的等着女孩为自己绽放，最终可以身心皆为他所有，这个过程充满了希望与甜蜜。对她，撒加有着偏执的占有欲和执着，他无法将她交给任何人，哪怕自己如今早已自身难保。

    水墨紧张的看着撒加，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上次撒加说想要她，当时她还懵懵懂懂，这些天她又找了相关的书籍来看，结果完蛋了，她看到撒加，即使他穿着衣服，感觉也和没穿衣服一样，满脑子都是不合宜的人体图，印象太深刻，害得她好几天都不正常，幸好撒加呆在双子宫的时间也不多。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适应，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形，那种像没穿衣服的尴尬又出现了，她真心想掩面，为自己太过活跃的想象力悲哀。话说，自己现在可以和撒加做那种事情吗？？这个念头一出现，水墨觉得完全不能直视撒加俊秀的脸，她对自己突破了羞耻心的界限而感到绝望。

    女孩的古怪让撒加有些不解，他微微挑眉看她红透的小脸，想起她忘在桌子上的人体生理书，突然觉得有点无奈，这小妮子确实好学，从来不会把疑惑留在心底，一定会找出详尽的解答。幸好自己的双子宫里没有什么成人刊物，不然还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会装些什么。就这样想必她该知道的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吧....撒加的眼睛暗沉，唉，她怎么总是能在最不经意的时候，不停的挑逗他的自制力，也许这也是一种天分！可惜她还没长大，他再禽兽也不可能真的把她怎样，哪怕以后天各一方，这个女孩也是最值得自己珍惜的，任何不当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即使他很想。但是，要一点慰藉还是可以的。撒加俯身亲吻住女孩柔软的小嘴，这最后的甜蜜，就容他放肆一回吧。双唇相触气息交融，房间的空气像被瞬间点燃了，撒加毫不客气的抚摸遍了女孩的身体，在所有他能亲吻的地方一寸一寸的烙印上他的印记，在女孩的耳边呢喃又威胁，不准女孩忘了他，要女孩永远爱他，只爱他，只想他。霸道的完全不讲道理，他不要再假装自己高尚，不要在水墨面前还端着自己的矜持，他本就是这样占有欲强的人，哪怕不能和水墨在一起，他也不要水墨选择别人，她说过爱他的，生死都是他的人。自私他也认了，蛮横他也认了，那又怎样！比起他的罪恶滔天，这些又算什么！他撒加就是任性了，那又如何！他凭什么不能任性！至于不顾水墨的意愿....水墨表示，她的意愿就是撒加！没有别的信仰！完全不觉得撒加任性，因为她也一样，撒加对她的威胁同样也是她对撒加的！她是撒加的不错，但撒加也是她的，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又与旁人何干？！（毕竟是撒加一手教出来的孩子，这个性，亲妈都没办法。）

    夜深了，水墨窝在撒加怀里睡的香甜，就像被喂饱的小猫睡的一脸满足。撒加看着月光下的女孩，湛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哀伤，时间到了，甜蜜的魔咒已经结束。

    怜惜的反复亲吻女孩的脸孔发丝，撒加心痛的几乎要裂开，这是他仅剩的珍宝，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受到伤害。他再心痛也必须要放手！

    撒加摊开双手，闭上眼睛，将小宇宙燃烧到极限，再强行的将力量压缩，慢慢固化，最后将固化后的小宇宙，压进了水墨戴着的吊坠里。他对她多么的放心不下，但以后，他只能让她呆在安全的地方，自己照顾自己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藏在她身上的固化小宇宙，在她生命遇到威胁时，会自动放出他最强的力量，撒加想，这些足可以保护她。

    执起女孩的手放在唇边，银色的指环流动着圣洁的光泽，指环可以相互感应，但现在却变成了最危险的东西，撒加拔下自己手上的指环收了起来，之前黑撒出现还没注意到这个，但是不表示他以后不知道，撒加不敢冒险。他要消除掉水墨所有的痕迹，绝不能让黑撒发现她的存在。

    再见了，我唯一深爱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