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重生以后第一次，钟文涛感觉到了巨大的恐惧跟压迫感。
引路人的到来都没让他有过这样的惧怕，这个老人一看就是从死人堆里打滚出来的，身上是满满的亡者置气。
“您还好吗？”
周若脱下军帽，恭敬的询问。
刚接触到这位病人的时候，周若也是恐惧的，随着每天带不同的医生过来，她也有些习惯了，制作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别的一概不管。
老人也不开口，每一次都是这样沉默，周若非常适应，对老人的冷漠视而不见。
“这位是今天为您检查的医生，是一位中医，希望你配合他的治疗。”说着，周若给了钟文涛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好好做，不要有别的心思。
钟文涛不理会周若，只是一直观察老头，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就意味着，这老人的身体比他们看到的还要更糟糕。
“你是……中医？”
忽然，老人开口，只说了四个字，却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从坐在这里接受治疗开始，这老人就没说过一个字，没有对任何人任何事情有过一丝一毫的豪气，今天却对钟文涛开口询问，这些人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息变化，在老头后面的黑布之后，应该还有一些人正在观察他们，恐怕就是一些能确定他们适不适合留在这里的人。
“是。”
钟文涛直接回答，非常简洁。
周若抬头看了钟文涛的背影一眼，有些欣喜，也许钟文涛即使能让她留下来的人，她赌的最后一把也许赌对了。
“中医，不可信！”
谁知道下一句话，老人就将周若这点开心打入了低于，这人看起来年近半百，应该是喜欢中医讨厌西医，怎么说出这种话？
周若叹了口气，叫了钟文涛一声，打算带他们出去。
之前来过无数个中医，都是被老人的摇头打发掉了，他们今日才明白，这老头不喜欢中医。
若是早知道这样，她早就将无数西医带过来，还用浪费这么多时间吗？
“走吧。”
周若催促道，不想浪费时间。
“凭什么？”
站在原地，钟文涛冷冷质问。
老人稍微抬起眼神，落在他身上，好像也在打量他一般。
“钟文涛，你疯了！”周若上前一步，用枪抵着他的头，来之前嘱咐的话，钟文涛竟然全然不记得。
不能说话，眼睛不能乱看，钟文涛全都忘了？
不管老人为什么不满意中医，钟文涛都不能有任何微词，要是不快点离开，钟文涛他们会死在这里的！
真是，愚蠢！
“就是啊，我们人都来了，就勉强给你检查一下，外面找我们看病的人天天都要排队，你有这个机会，就要珍惜啊，老头。”
程阳笑容满面的开口，说出来的话都是满满的挑衅。
砰！
是周若放枪的声音。
钟文涛跟程阳的话已经完全超过了能说出来的范畴，如果她不这么做，别人就会用枪打穿钟文涛跟程阳的脑袋。
“胆子不小……”老人冷冷开口，神色非常阴森。
这人的身份是什么他们不知道，可隐约能猜出来。
应该是个将军位置的人，得了重病被保护起来，只是性格还认为这是战场，不肯对中医低头。
“你命也挺大。”钟文涛笑着回敬，既然将老人得罪了，那就索性得罪到底，现在求饶反而更没有用。
男人都喜欢有血性的人，他也是在赌一把，赌对了，中医的名声也就留下来了。
不等老人开口，钟文涛继续说：“你身体很多器官都已经慢慢衰退，不竟然还不好好看病，将能为你治病的人拒之门外，这样的人还能活到现在，不是命大又是什么？”
周若已经深深低下头，开始思考离开国安局以后她要找什么工作养家糊口，是健身教练，还是去当保安，她要被这两个人害死了。
“钟文涛，别让我击毙你。”冷冷威胁，周若已经要不能控制了。
钟文涛继续开口：“如果你是男人，就应该大度一点，相信医生，我既然有能力治疗你，你为何要拒绝，莫非……你害怕？”
“放屁！”
老人果然发怒了，不管什么年纪，对于年轻人的挑衅，都是不能接受的。
“若是你不害怕，就让他为你治疗，治不好他死，治好了你就不用死。”程阳在旁边开口，支持钟文涛。
想要活着离开，就只能治疗眼前的老人。
谁让这老人说中医没用，这完全是触碰到钟文涛的逆鳞，就算死，钟文涛也一定要将这老人的病治好！
老人的表情有些复杂，这两个年轻人的话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了，也是因为太多年没听到，现在听到让他气血翻涌，更想杀了这两人。
他已经在这个椅子上坐了好几年，不能站立，不能躺下，必须维持一个姿势，他是一个别扭的废人，连废人都不如。
“如果我是你，一开始变成这样的时候就选择去死，而不是一直苟延残喘到今天，你明明想要活着，却装出一副不畏惧生死的样子，这样的人才是最可笑的。”
钟文涛继续说道。
“钟文涛，别逼我杀了你。”周若冷冷开口，这人是什么身份钟文涛不知道，否则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不停止的话，钟文涛会死的更惨。
紧了紧手里握着的枪，周若还没有得到开枪的指示，只能保持拿枪的动作，在长时间维持这个动作的情况下，她的身体就要开始颤抖了。
这种情况下射击也会变得非常危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犹如掉入了寒冰。
“你真能治好我的病吗？我不想续命，我想站起来，能走路，能开枪！”
老人的眼神里出现了渴望，是钟文涛的话激发了他内心对站起来的渴望，不是活下去，他想成为正常人。
“将军，请您不要激动！”
帘幕后有声音传过来，证明了后面有人的猜想。
后面的人应该就是让老人活到现在，但是又无法让老人站起来的医生，只能给老人续命的人。
“我相信我可以让你重新站起来，如果我不能，那其余的人也不能。”
钟文涛说的非常坚决，不管这人是谁，他都有这个信心，他做不到的事情，别人也一定做不到，这老人想要站起来，就必须只相信他才行。
“好，我信你。”等傲人的心情平复下来，才幽幽说出这句话，所有人都是震惊的，为老人的同意，也为钟文涛的胆大妄为。
只有钟文涛一个人看到老人眼神里熊熊燃烧的希望，一个如此希望自己能活下来的老人，他自然是愿意救治的。
点点头，在枪口下，钟文涛慢慢走到老钱面前，伸手将手机放在老人的脉搏上。
钟文涛号脉跟一般人不一样，不需要那么多将就的动作，只要手指接触皮肤就能自动找到准确跳动的地方，通过脉搏的跳动跟病人整个人的状态，就可以将情况了解个七七八八。
这位老人的状态很不好，所有的问题几乎全都已经展现在他面前，他不需要太多时间号脉，就可以得到结论。
只是这老人情况严重，平时他只需要为人号脉一边，今天却两边都为老人仔细的检查了。
老人不能动弹，他只能简单将老人胸前的衣服用剪刀剪开，露出里面的皮肤，上面都是伤痕，几乎分辨不出来哪里是原本没有受伤的皮肉。
伤痕上面叠加伤痕，整个人的正面已经被各种伤痕覆盖了，有年头悠久的，也有这两年的新伤，不过一般伤痕的程度都是几年前，可见老人就是从几年前开始彻底不能动弹，伤痕的程度也就没有再加深。
只是这些伤痕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了，周若就在钟文涛后面看着他，自然看到了这些伤痕，吓的捂着嘴巴，根本不知道居然有人可以受伤到这种程度还能活在世界上，这人也太坚强了吧？
尤其是有几条从肩膀到腰间的伤痕，能想象当时受伤的时候这人都要被砍成两半了，第一次周若有了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国安局真不是她呆的地方。
钟文涛比她也没好到哪里，光是把脉他还认为老人身体是可以救治的，只是在看到了这么多伤痕以后，他也有点犹豫。
那些之前给老人开药的人，肯定没看到这些伤痕，这老人之所以如此脆弱快要死了，跟这些伤痕是有非常大关系的。
一层一层的伤痕叠加在一起，旧伤没有就填新伤，那种疼痛是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坚持到现在。
偏偏到了这个程度，老人没死不说，还想要站起来。
“情况很严重。”钟文涛直接开口，也不隐瞒，所有人都看到老人的伤痕，就算他说一些安慰的话也没人会相信。
“你真能治好？”周若着急询问。
钟文涛皱起眉头，受伤这么严重的人他是第一次见到，在他看来这位老人早就应该在多少年前就死掉了，他究竟是如何活到现在的？
除了惊人的意志力，还有别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