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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节
    寒喧几句后,孙策问起了屯田的情况,尤其是几个县城的防守。冯方对吕蒙、蒋钦赞不绝口。这两人虽然年轻,却做事周密老到,一人一城,管得井井有条,尤其是吕蒙去年出的那个用树木换取粮食的主意,直接阻断了麹义强行攻城的计划。屯田兵原本还对他们有些非议,此事过后,没有一个不服的。

    “冯公有压力吗?”孙策开了个玩笑。

    冯方抚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孙策。“我有什么压力?我希望他们尽快成材,接过这些事,我也好早点致仕,含饴弄孙。”

    孙策咳嗽了一声,老脸有些红。这个任务有点难,他有一年多没和冯宛见面了。他想了想。“冯公屯田有成,功不可没,吴郡正需要冯公这样的老成之人,不如你去吴郡吧。”

    冯方大喜,连声答应。吴郡是后方,是孙策用心打造的根据地,很安全,不像许县随时可能发生战事。冯宛又在吴县,他到吴郡任职,一家人又可以团聚了。

    征得冯方同意,孙策又对郭嘉说道:“你觉得枣祗能胜任吗?”

    郭嘉笑了。“将军安排得甚妙。不过,我还想为枣祗准备一个丞。”

    孙策眉头轻挑。“陈长文?”

    郭嘉摇摇头。“荀友若。陈长文眼界高,恐怕不会屈就,况且他不娴军事,未必能适应这里的形势,让他去吴郡也许更合适。”

    孙策权衡了片刻,答应了。袁绍派麹义、荀衍入颍川有争夺颍川的意思,这时候不能太小气,能拐走的都拐走,不给袁绍留着。陈群的长处在内政,让他去吴郡协助虞翻或者蔡瑁的确更合适。至于荀湛,他不肯回邺城,摆明了就是要和袁绍断绝关系。他是名士,没有邀请是不会主动登门的,郭嘉趁这个机会提议,他没道理不接受。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能让枣祗负责屯田,就不在乎多一个荀湛做助手。从荀湛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那种吃里爬外的人。

    当然,郭嘉这时候一下子推荐两个人也有壮大颍川系的意思。乡党乡党,乡人天生就容易结党。

    在冯方的陪同下,孙策先巡视了屯田,查看冬麦的长势。去年受疫情影响,人力、物力投入不足,冬麦的长势并不理想,估计要比去年少收两到三成。不过供应孙策这两万大军不成问题。即使考虑到颍川是战场,收麦之后的种稻会有很大问题,颍川无法实现自给自足,屯田收获的粮食也能减轻不少负担。

    孙策比较满意,对屯田将士抚慰了一番,论功行赏。他现在是镇北将军了,封官的余地大得多。

    两天时间,孙策见了上百个人,几乎没有一刻空闲。

    ……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孙策站起身,扭着脖子,晃着胳膊,转身回了后院。进了门,孙尚香也在,正趴在床上,托着腮,翘着腿,听麋兰讲故事。麋家经商,见多识广,麋兰听过很多故事,有关于神仙的,有关于方外夷人的,真真假假,神仙鬼怪,全混在一起,最受小孩欢迎。

    见孙策进门,麋兰起身,接过孙策的大氅。孙尚香也跳了起来,吊着孙策的脖子,像个小猴子一样挂在孙策身上。“大兄,我要做女王。”

    “什么女王?”孙策拍拍她。“快下来,我身上全是灰。”

    “兰姊姊刚刚说,大海里面有一个夷国,以女子为王,我也要做女王。”

    “行啊,从明天开始,上午习射练兵,下午跟着我学习处理政务。我什么时候起,你什么时候起,我什么时候睡,你什么时候睡。”

    孙尚香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溜下床,套上鞋,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我还小,不睡够时辰的话会影响长身体,还是等几年吧,等我十五了再学不迟。”她走了两步,又停住了,扒着门框,扑闪扑闪的眨着眼睛。“大兄,到时候你能给我几个像伯言、孔明那样的人做助手吗?”

    孙策嘴角抽了抽。小丫头片子,口气不小啊,像陆议、诸葛亮一样,还要几个,你以为这是白菜,随便就能找得到?他挥挥手,没好气的说道:“去去去,要人自己去找,别想从我这儿抢。”

    孙尚香皱皱鼻子,哼了一声:“那我自己去找他们。”转身刚要走,一头撞进一个人的怀中,“唉哟”叫了一声,刚要发怒,抬头一看,发现是郭嘉,立刻换上一副乖巧的笑容。

    “先生,没撞痛你吧?”

    “没事,没事,我还没那么娇贵。”郭嘉连连挥手,示意孙尚香快回去休息,还看着孙尚香出院子。孙策看在眼里,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感觉。果然,郭嘉转过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

    “将军,二将军……有下落了。”

    第1321章 青出于蓝

    消息来自郭图。

    郭图说,他们得到两具尸体,经袁谭确认,其中一具是孙翊。虽是敌我双方,但袁绍怜惜孙翊少年而夭,又感激孙策善待袁谭,所以打算送还,以便送回家乡安葬。同时,袁绍思念老友何颙、张邈,希望能赎回他们。

    孙策阴着脸,心里说不了的焦躁。真的死了?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是这么宠着他,让他跟着陈王、许褚他们学习武艺,他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武艺,也不会这么胆大,不告而别。如果没有不告而别,他也不会遇险。都怪我,本想改变他的命运,没想到却害了他。

    这是历史惯性的反弹吗?

    “奉孝,有没有……别的可能?”

    “疑点还是有,但是可能性非常小。如果没有把握,我从叔不会用他来换何颙、张邈。”

    孙策知道郭嘉在说什么。郭图在历史上名声不佳,很多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佞臣,其实这只是一种误解。郭图和郭嘉一样,都传承了法家的学术,都有察颜观色、分析入微的能力,否则他也不会成为袁绍的心腹。只是袁绍败了,曹操胜了,所以人们只记得郭嘉,却忘了郭图。

    能和田丰、沮授等人斗得不相上下的人,又岂是佞臣这么简单。

    郭图去见袁谭,现在又要赎回何颙,显然是要重振党人声势,而且要将党人团结在袁谭身边,抢先继承袁绍的一部分人脉。能否达成这个原望,对袁谭、郭图至关重要,他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换句话说,孙翊基本可以确定死了。

    孙策甩甩袖子。“换!立刻换!”转身进门。郭嘉一把拽住他。“将军,即使要换,也不能现在换。”

    “为什么?”孙策有点不耐烦。他现在五心烦躁,满满的自责,没心思想太多,只想尽快把孙翊接回来,入土为安,然后再想着怎么向父母交待。至于其他的,他不想问。

    “何颙也就罢了,党人不足为虑。可是张邈却不同,张超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因为张邈在平舆,他有借口拒绝袁绍的征调。如果张邈被袁绍赎回,张超就没有借口了。陈留郡为袁绍所用,对我们非常不利。”

    “那怎么办?让我弟弟躺在袁绍的大营里?”

    郭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眼神很坚定。孙策心里一股邪火往外冲,脱口而出。“现在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郭嘉盯着孙策,眉梢不经意地颤了颤,松开了孙策的袖子。他拱拱手,抗声道:“将军,二将军这件事是个意外,少年早夭,的确可惜。可是若因他而变动整个作战计划,导致浚仪危急,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你这么做,又置令尊令堂于何地?”

    “我现在最头疼的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开口。”孙策眼睛都红了,声音也有些嘶哑。两军交战,各种事务纷至沓来,说是日理万机也不过份,现在又碰上这么一件烦心事,一个最有可能成为将才的弟弟死了,还死得那么窝囊,这让他无法冷静的分析利弊。他现在考虑的事情一件:怎么善后,怎么向父母交待。父亲孙坚在最危险的时候把孙翊交给自己,自己却没能尽到责任,愧对父亲的信任。

    郭嘉眼神一闪,把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办。”说完,拱拱手,转身走了出去。孙策皱着眉,看着郭嘉匆匆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知道自己言重了。

    “夫君,郭祭酒所言有理。”麋兰抹着眼泪,揽着孙策的手臂,将他拉到床边坐下。“张邈回去,陈留倒向袁绍,阿舅阿姑就危险了。阿翊在天之灵有知,他也不会赞成的。”

    孙策双手撑着膝盖,低着头,弓着身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能怎么办?”

    麋兰很惊讶。她从来没见过孙策这副模样,孙策似乎永远是精神抖擞,斗志昂扬,充满了活力,可是此刻的孙策却露出与他年龄极不相衬的疲惫。她忽然意识到,他其实也是一个人,不是神,和他的同龄人相比,他出类拔萃,但他也背负了同龄人难以想象的责任和负担。

    孙坚放了权,也放下了责任,这些权力和责任现在都转移到了孙策的肩上。

    麋兰犹豫了一下,走到孙策面前,抱着孙策的头,搂在怀中,轻轻抚着他的背。孙策的身体一僵,挣扎了一下,想推开麋兰,麋兰却没有放手,孙策吐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闭上眼睛,靠在麋兰的胸前。淡淡的体香萦绕在鼻端,忽然点燃了他的欲望。他将麋兰横抱而起,正准备发泄一番,门外突然响起了抽泣声,接着房门被人用力拍响。

    孙策一惊,麋兰也吃了一惊,连忙起身,打开了门。

    孙尚香站在门口,哭得稀里哗啦,泪水横流。门刚打开,她就冲了过来,扑在麋兰怀中,放声大哭。

    “都怨我,都怨我……”

    孙策很惊讶,随即又释然。孙尚香跟着郭嘉学了这么久,学的可不仅是谋略,还有观察入微的技能。郭嘉的神情变化瞒不过她的眼睛,她肯定是中途折返,躲在哪个地方偷听,知道了孙翊已死的真相。

    “别哭了,别哭了。”孙策将孙尚香搂了过来,嘴里劝着孙尚香,自己却忍不住落泪。弟兄姊妹八人,他们三个最像父亲孙坚,感情也最好,这才被人并称孙氏三将军。现在孙翊死了,他们被人砍断了手足,痛彻心肺。

    “大兄,祭酒先生说得对,现在不能换。”孙尚香哭哭啼啼地说道:“陈留落在袁绍手中,阿翁阿母就危险了,姊姊、姊夫也危险,还有上万将士,他们都会有危险。”

    孙策惊讶地看着孙尚香。“你听谁说的?”

    “我……我也在军谋处旁听的。”孙尚香一边哭一边说道:“伯言这么说,阿奕也这么说,他们都说浚仪就是一根钉子,不能有任何闪失。如果浚仪被袁绍攻破,我们可能要放弃整个豫州,退守江东。”

    孙策扬起了眉。“那我们该怎么办?”

    “先谈判,和袁绍讲条件,拖时间,等打完这一仗再说。如果袁绍对阿翊的遗体不敬,就砍下袁绍和他几个儿子的首级祭奠阿翊。”孙尚香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有一件事,派人和袁谭联络,做最后确认,以防郭图有意或无意听错。先生常说,情报经过转述会失真,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关键信息一定要确认才能用。”

    孙策点了点头,和麋兰交换了一个眼神。麋兰也点头表示赞同。“我刚做了一些酸梅汤,尚香你送一些给祭酒,向他请计。”

    第1322章 壮胆

    “算了,我们一起去吧。”孙策蹲了下来,掏出手巾,抹去孙尚香脸上的泪水。“别哭了,阿翊如果真的死了,我们就让袁绍偿命。”

    “嗯。”孙尚香吸着鼻子,点点头,怯怯地看着孙策。“大兄,我……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孙策一声叹息,拍拍孙尚香的小脸,欲言又止。如果这就是成长的代价,那这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不过这责任不是孙尚香的,是自己的。一味宠溺果然不行,这是一个血的教训。

    独生子女,单身未婚,没有任何带孩子的经验,果然是个硬伤啊。前世听人说过,男人只有做了父亲才能真正成长为男人,要不然永远不会成熟。自己前世未婚,这一世虽然已经做了父亲,其实还是不称职的。几个弟弟妹妹,包括那两个儿子,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相处。

    麋兰取来了酸梅汤,孙策一手提着汤壶,一手牵着孙尚香的手,来到军谋处的侧院。军谋们还在忙,见孙策进来,纷纷点头致意,手上却丝毫不停。诸葛亮迎了上来,将孙策引到楼上。郭嘉凭栏而坐,没有戴冠,头发披散着,随风摆动。

    郭嘉手中端着一只酒杯,夜风中飘荡着酒香。

    孙策皱了皱眉,走过去夺下郭嘉手中的酒杯,顺手泼了,斟了一杯酸梅汤。郭嘉转过头,盯着孙策看了一眼,很无奈地咂了咂嘴。“将军,我没喝,只是闻闻而已。还有,荆轲白很贵的,易水所酿,有燕赵慷慨之气。”

    孙策低下头,凑近郭嘉闻了闻,的确没闻到酒味。他有点尴尬,掩饰道:“荆轲号称剑客,未战先怯,既误君主谋划,又坏自身性命,有名无实,不值一提。”

    郭嘉叹了一口气,伸手一撩披散的长发,用力一甩。“将军,你真是煞风景。焚琴煮鹤,莫过于是。”

    孙策在郭嘉对面坐下,冲着孙尚香使了个眼色。孙尚香会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郭嘉眉心微蹙,品味了一番,点点头。“有道理,的确有这种可能。我只想着我从叔一心重新整合党人的想法,以为他不会作伪,却忘了他也可能急于求成,一时失察。袁谭究竟是怎么跟他说的,谁知道呢。”他满意地看了一眼孙尚香。“三将军学有所成,我心甚慰。”

    “都是先生教导有方。”孙尚香乖巧的行了一礼。

    “那你再说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孙尚香眨着眼睛,虽然面容稚嫩,眼神却不退缩。她考虑了好一会儿。“一个换一个,先放何伯求回去以示诚意,然后漫天要价,和袁绍谈判,来来回回谈上几个月,等浚仪战事大局已定,再送张邈回去,总之不能让张超倒向袁绍。”

    “几个月,大局就能定?”郭嘉呷了一口酸梅汤,似笑非笑地看着孙尚香。

    “再过几个月就是盛夏了,不宜用兵。放回何颙,袁谭集结党人势力,如果幽州、黑山再出一点乱子,内忧外患,他不可能一点不担心。”孙尚香没什么把握,咬着手指头,看看郭嘉,又看看孙策,又道:“先生的从叔与袁谭走得这么近,他又那么多疑,不可能不起疑心。”

    郭嘉摇摇头,一声轻叹。“这都是天生的,非后天所学可致。”他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军报,递给孙策。诸葛亮端来一盏灯,孙策就着灯光看了一眼,军报是刚刚收到的,内容只一条:郭图离营数日,在封丘陪伴郑玄,前天刚刚返回。从时间来看,是郭图回营之后立刻提出了交换人质的建议。

    换句话说,孙尚香的分析无误,郭图和袁谭走得太近,已经引起了袁绍的不满。他将军报转给孙尚香,孙尚香一字一句的读完,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得意,却又不敢笑,抿着嘴,忍得很辛苦。

    孙策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郭图表现得太鲁莽,袁绍又表现得太没有城府,都不像他们应该做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叔……打算弃袁绍而就袁谭?”

    郭嘉摇摇头。“我从叔心里最重要的既不是袁绍,也不是袁谭,而是他自己。荀氏、辛氏兄弟先后离开邺城后,他已经是汝颍系所剩不多的代表,再不加强汝颍系的力量,就算他对袁绍再忠诚也会被冀州系排挤。汝颍系的根基是党人,袁绍排斥党人,受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支持袁谭,重新集结党人的势力,汝颍系才能重振声威,他也才能有立足之地,这和让荀衍统兵是一个道理。”

    郭嘉又呷了一口酸梅汤,咂了咂嘴。“这酸梅汤虽然可口,终究不如酒来得痛快。将军,让我喝两杯吧,荆轲白真的不错。”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咽了口口水。

    闻着风中淡淡的酒香,孙策有些心动。他这些天实在太累了,喝两杯解解乏也不错。“就两杯?”

    “就两杯。”

    “好,就两杯。今天是我一时失言……”

    “没有,没有。”郭嘉眉开眼笑,笑嘻嘻的说道:“我能理解将军的心情,并无责怪将军之意,就是有点馋了。将军,欲戴王冠,必受其重,明君不是那么好做的。你这两天压力太大,换作是我,可能说得更难听。不过有一句话,还请将军不要见气。来人,给我换两个杯子。”

    站在一旁的侍从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孙策也没在意,催促道:“行啊,你有什么话就说吧,省得藏在心里,猜来猜去的。”

    “将军,乡党乡党,有乡必有党,这是拦不住的。你对结党太敏感了,有点……怎么说呢,有点视猫为虎的感觉。凡事过犹不及,弦崩得太紧了容易断,对结党防范得太严也会人人自危,一盘散沙。法家之失正在于此,父子无亲,乡党无义,君臣之间只有利害,无半分忠义可言,所以秦始皇死而天下崩……”

    孙策刚准备反驳,却见郭嘉的侍从拿着两个大竹杯走了过来。这根本不是喝酒的杯子,而是喝水的杯子,一杯至少有两升。看着郭嘉眉开眼笑地将酒往杯子里倒,孙策连忙拦住。

    “等等,你要用这杯子喝两杯?”

    “将军言犹在耳,莫非又要食言自肥?”郭嘉笑眯眯地看着孙策。

    “我不是想食言,可是你这……”孙策连连摇头。“奉孝,你不能这样。”

    郭嘉拉开孙策的手,倒满一杯酒,推到孙策面前。“那就请将军代我饮一杯。”又给自己倒满一杯。“我刚刚想到一个计划,没有这燕赵之酒助兴,无法能将这计划构思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