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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节
    杨修瞅了赵温一眼,很不好意思,连忙拱手施礼。“原来是雄飞赵君,刚才没留神,失礼失礼。”

    见杨修一副骑士打扮,赵温已经得惊得目瞪口呆了,现在听杨修称他为雄飞赵君,他更是觉得别扭,很怀疑眼前这个人并非他认识的杨修。四世三公的杨家子弟,博学多识的杨德祖怎么会如此轻佻?

    见赵温瞪着自己,杨修眨眨眼睛,也明白过来,不禁有些讪讪。他和张昭交待了几句,拉着赵温来到他的车前,探头看了一眼,很自然地哼了一声,转身招招手。有骑士转身而去,过了一会儿,一个车夫引着一辆四轮马车赶了过来。

    这样的车赵温见过不少,南阳尤其多,是专门以运人送货谋生的出租大车,租金依路程和时间而定,如果路途远,而时间要求不紧,那就用牛车,牛车便宜一些,而且载重多。如果时间比较急,那就用马车,马车载重小一些,但速度快,价格也高得多。

    “你请我坐这车?”赵温看着举手相邀的杨修,费了好大劲,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心道我可是朝廷使者,就算你没带车来,也应该从太守府借一辆车吧,路边叫一辆车算什么意思?

    “这车好啊,又快又宽敞。”杨修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上车吧,有什么事上车再说,这车赶到葛陂大概要小半个时辰。”

    赵温一把拽住杨修。“你时间这么急?”

    杨修一脸茫然。“是啊,你没看见我是骑马来的?骑马来,可以节省一刻。”

    第1165章 杨修的预言

    赵温晕乎乎地被杨修拉上了车,半天没反应过来。

    堂堂杨公子,为了节省一刻时间,穿短衣,骑快马,像个武夫一样在众人面前奔驰,丝毫不顾杨家体面。杨彪知道了,会不会不认这个儿子?

    见赵温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却一句话也不说,杨修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拉拉身上的短衣,想遮住自己的膝盖,但很快就放弃了。为了骑马方便,骑士的衣服都尽可能的贴身,衣摆也由到脚踝慢慢改到小腿,现在又缩短到膝盖以上。

    “关中情况怎么样,陛下还好吗?”杨修没时间和赵温解释,催促道。“葛陂很快就到,下了车,我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呢。”

    见杨修问起天子,赵温勉强收回心神,把情况大致解说了一下,顺便问杨修,孙策有没有可能再给一些粮食。杨修皱着眉头想了想,摇摇头。

    “不给了。”

    赵温一下子没明白过来。“你是说,他不愿意给?”

    “不是,是我说,暂时不用给了。”见赵温一脸茫然,杨修又解释道:“按照你说的,仅是流入南阳的百姓就有近十万户,那关中还能剩下多少人?我们就以十万户计算,每户五口,每天共需五升米,十万户,一个月消耗不过十五万石,就算除去运输的消耗,那些粮食也能供关中百姓支撑到秋收结束。关中是遭了灾,却也不可能颗粒无收,收集桑椹、野果,拼拼凑凑,再支撑两个月应该没问题。”

    不等赵温说话,杨修又说道:“豫州今年虽然没遭灾,但雨水也偏少,收成比去年至少要减少三成。大战在即,豫州的粮食也很紧张,为了保证各战区的粮食供应,我可是头发都忙白了。你看看……”

    杨修撩起头巾,凑到赵温面前,指指自己的头发。赵温看了一眼,的确看到一根白发,分外刺眼。

    赵温听杨修这么一说,这才想起现在是战前,只是这一路走来,南阳也好,颍川也罢,都显得比较平静,没有一点战前大军调动的气氛,这才让他产生了错觉。

    “形势如何,能胜吗?”

    “不可胜在我,可胜在敌。”杨修坐了回去。“用孙将军的话说,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好的准备。我们给各防区准备了足支一年的粮食和军械,各县的仓库都空了,连田里没收割上来的稻子都计算在内,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可以支撑到明年春天的麦收。”

    “两军交战,怎么可能不出意外?”

    “是啊,所以保守估计,我们有近两百万石的缺口。”杨修挠挠头,咂咂嘴,一声长叹。“不敢想,一想就头疼。如果不是有安神丸,我现在都没法睡觉。”

    赵温看着神情疲惫的杨修,讪讪地闭上了嘴巴。此情此景,他怎么开得了口。他撩起车帘,向外看了看,岔开话题。“孙将军为什么不住在平舆城里,是担心军纪吗?”

    杨修瞥瞥赵温。“卒伍不能入城,否则百姓会受干扰,士卒也会分心,影响训练。”他顿了顿,又说道:“有了城墙保护,人就会不自觉的放松。对普通百姓来说,这是好事,可是对大军来说,这一点点放松就有可能造成士气不足,平时不肯用心训练,战时不能令行禁止,达不到精锐应有的标准。”

    “你们用精锐的标准来要求每一个士卒?”

    “当然。”杨修沉吟了片刻,又笑道:“仔细想想,这句话也不准确,应该说,我们用精锐的标准要求入营的每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负责文字的小吏,哪怕这个人是护理伤员的护士。”

    赵温咧了咧嘴。他在南阳时就听过护士这个新词,现在又在杨修口中听到,而且说得这么自然,看来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包括孙将军自己吗?”

    杨修笑了一声,没有回答。赵温也笑了一声。他知道孙策武功好,用兵也有章法,但他不相信孙策能与普通士卒一样严格要求自己。尊卑有别,没人真能做到与士卒同甘共苦。

    赵温想和杨修谈的是粮食,结果杨修一开口就否决了赵温的希望,两人也没什么话可说了。过了一会儿,杨修问起关中的情况,赵温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是党人主政,王允幕后指挥,士孙瑞台前摇旗,务实的杨彪、朱儁都被罢免了,孙策对此心知肚明,否则不可能做出赈灾粮食不经司徒府,不给朝廷官员发俸禄的决定。

    这是幼稚的赌气,也是他对朝廷影响力不足的愤怒。与袁绍相比,他在朝廷几乎没什么根基可言。

    马车很快,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葛陂就到了。杨修下了车,掏出一把五铢钱,付了车资,又给赵温指明孙策所在的方向,便拱手告别。他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他低着头,扶着车门,思索了片刻,抬起头,直视着赵温。

    “你相信吗?这一战,孙将军即使败了,也不会败。袁本初就算胜了,也不会胜。”

    赵温皱着眉,不解地看着杨修。他不明白杨修究竟想说什么,这句话有点绕,还有点玄。“德祖,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说,朝廷不与袁绍决裂,士人不抛弃党人习气,天下不会真正太平。”他拱拱手,深深地看了赵温一眼,转身离去。有骑士牵着马在一旁等着,他翻身上马,身轻如燕。他扬扬手中的马鞭,策马而去。

    赵温下了车,看着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身影,久久无语。

    过了一会儿,赵温的马车赶了过来,拉车的骏马浑身是汗,四腿打颤,车夫更是脸色难看。侍从赶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问道:“大人,你没颠坏吧?他们走这么快干什么,就差这一刻吗?”

    赵温心中若有所动,转头看看已经快要消失的马车,有点疑惑。刚才他与杨修坐在车里,似乎没有觉得有多颠,车又轻又快。他这辆车可是长安工坊新出的款式,号称能与南阳最好的马车媲美,卖出十万的高价。他舍不得买,还是朝廷为了面子,特地给他配了一辆。他一路坐过来,觉得比长安绝大多数马车都稳,没想到现在却被平舆一辆出租的半旧马车比了下去。

    差距不是很大,但让人很不安,尤其是听了杨修那句话之后。

    第1166章 闻名不如见面

    重新上了车,沿着杨修指的路向前走了不远,赵温就感觉到了军营的肃杀气氛,隐隐约约的鼓声从远处传来,数座大营如卧虎一般出现在面前,连绵的帐篷,飘扬的战旗,反映着日光的武器、甲胄,一一映入眼帘,有骑士奔驰而来,拦住了赵温一行,虽然没有张弓拔刀,警惕的眼神却让赵温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寒意,连一路牢骚的侍者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查看了文书,骑士派人回营汇报,又在阳光下等了小半个时辰,顾徽赶了出来,将赵温引入大营。进营前,他先关照了赵温一句,眼下是临战状态,营中不得驱驰喧哗,请使者体谅理解,约束部下,不要闹出不愉快的事来。

    赵温暗自发笑,却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孙策。和这些武夫没什么道理可讲,只要能再要点粮食,自己受点委屈没关系。

    从几个大营之间经过,隔着高高营垒,赵温看不到里的情形,只能听到里面的金鼓声、喊杀声。赵温很惊讶,问顾徽道:“天气这么热,还要操练?”

    顾徽微微一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既是熟悉武艺,也是锤炼心性。”

    “不怕中暑吗?”

    “当然怕,但不能因为怕就不练,多备一些汤水药物就是了。”顾徽一边走一边说,轻声曼语,不急不徐。“从军苦,流血流汗,的确不易,退而求其次,流汗总比流血好。大人,这边请,前面就到了。”

    赵温跟着顾徽进了中军大营,一进门,就看到大营中央高高的将台上站着一个身影。大热的天,他却顶盔贯甲,披着火红的大氅,头上也没有麾盖遮阳,正午的阳光照在甲胄上,闪闪发光。和他一比,在营中列阵操练武艺的士卒就凉快多了,至少他们不用披甲,身上只有一条牛鼻裈,强健的肌肉在黝黑发亮的皮肤下滚动,晶莹的汗水随着迅猛有力的动作甩出,每个人的脚下都有些微湿,可是他们脸上却看不到一点犹豫,眼神坚定,杀气腾腾。一眼看去,人数虽然不多,却让人不敢有任何轻视。

    “这是将军麾下最精锐的义从营。”顾徽介绍道:“将军在将台上,还有一鼓就结束了,请使者先到中军稍坐。”

    “不,我看看,久闻孙将军麾下精锐能以一当十,今天有机会看他们操练,错过太可惜了。”赵温摆摆手,谢绝了顾徽的好意。他被这几百条汉子挥汗如雨的操练惊呆了,更为台上那个挺立的身影叹服。站在烈日下,他穿着轻薄的单衣都觉得热,汗水一层层的往下流,穿着几十斤重的甲胄,穿着战袍,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孙策明明可以让人打着麾盖,他为什么不用,非要站在烈日下面晒?

    就算要以身作则,也不至于如此苛求自己吧。

    赵温只站了一会,就觉得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但他还是坚持着,直到训练结束。孙策宣布解散,将士们收拾起武器,各自回帐,过了一会儿,又陆陆续续的出营去了,一路上有说有笑。

    赵温跟着顾徽来到中军大帐,孙策刚刚脱下甲胄,解开战袍,见赵温进来,连忙掩上了衣襟。他的衬衣已经湿透,全粘在身上,将宽肩厚背展现无遗,与赵温见过的其他武者不同,孙策的腰不算很粗,甚至有点细,腹部肌肉的线条非常清晰。

    看了一眼赵温湿透的衣服,孙策歪了歪嘴。“大人不愧是蜀中豪杰,想到军中历练一番吗?”

    赵温知道孙策对自己的了解,倒也不惊讶。“我只是想体验一下将军的不易。”

    “那你可要循序渐进,我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这样的。”孙策笑了,令人端进一盆绿豆汤来,顾徽给他们一人装了一碗,赵温也不客气,端起来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凉爽可口,暑气全消,平时也常吃,却没今天的感受这么好。”

    孙策大笑,着意看了赵温两眼。赵温六十岁了,又是世家子弟,倒不迂腐,应该和蜀郡的风气有关。蜀郡和吴郡一样,因为接近蛮夷,地理上不算边境,但文化上却与中原有很大区别,更质朴甚至蛮霸一些。蜀郡赵家虽然已经是三代公卿,但赵温的曾祖父却是游侠出身,血脉里天然与中原世家不同。

    只不过官场从来就是大染缸,进来了就别想独善其身,赵温的祖父赵戒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本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当时和李固、胡广一起谏争立清河王事,李固仗义直言,赵戒却没能坚持到最后,和胡广一道做了软骨头,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赵温现在还有一丝侠气,但这已经是最后的余光了。历史上,赵温在与李傕等人抗争犹有大臣之节,不肯屈服,到了建安十三年,时任司徒的赵温却想拍曹操的马屁,举辟曹丕为掾,结果拍到了马腿上,被曹操以选举不实罢免,成了一个笑话。

    这其实也不能怪赵温,眼看大势已去,无力回天,顺应潮流也是人之常情。能做的努力他们都做了,到了建安十三年,天下归曹之势已成。如果不是曹操得意忘形,遭受赤壁惨败,根本不会有三国鼎立这种事,改朝换代也会提前很多年。

    总的来说,如果不求全责备的话,赵温算不上名臣,但还是一个不错的人。他晚节不保,本质上还是不谙人情世故,为官不够圆滑,想放下身段,却不知道怎么放下身段,示好的套路跟不上形势而已,不能因此全部抹杀他之前的功劳。

    “诏书里都说些什么?”孙策端着碗喝了一大口,一边嚼着煮着烂熟的绿豆,一边说道。

    “将军就这样接诏吗?”赵温看看孙策,收起笑容,正色道:“虽说是军营之中一切从简,也不能这么失礼吧?人不知礼,何以立身处世?”

    孙策歪了歪嘴,将绿豆汤全部倒进嘴里,嚼了几下,伸伸脖子,全咽了进去,这才一抹嘴,笑嘻嘻地说道:“我怎么知道这是诏书是天子发出来的,还是邟乡侯发出来的?如果是邟乡侯让我投降的诏书,我难道也要接?”

    赵温面红耳赤,只好强作镇静。“我从长安来,自然是天子的诏书。”

    “这可不一定。”孙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双手按着膝盖,眼皮上翻,嘴角带着讥讽。“就算诏书是长安来的,也不能保证诏书是天子的意思,不是邟乡侯的意思。依我看,现在朝中主政的那几位身在长安,心却早已经飞到了邺城。天子嘛,垂拱而已,对吧?”

    第1167章 文化与交易

    赵温被孙策怼得哑口无言,只好说道:“将军,陛下已经安排钟元常等人在审案,只是一时还没有结论而已。此案涉及较广,又是大逆之罪,一旦坐实,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受牵连,家破人亡,岂能不谨慎些?”

    孙策点点头,以示赞同。他心中明镜也似,案子怎么查,其实并不重要,事实是明摆着的,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击败袁绍。如果袁绍成了最后的胜利者,改朝换代,以后发布的可就是正儿八经的诏书了。如果他能击袁绍,这件案子自然迅速结案,在袁绍的罪状上再添一笔浓墨重彩。

    但这不妨碍他藐视朝廷。袁绍做得了初一,我不能做十五?你们想坐山观虎斗,还想我给你们好脸色,也太天真了。你有你的小算盘,我有我的黑帐本,看谁算得过谁。

    “谨慎,谨慎,我看你们就是敷衍。证据确凿,事实清楚,还有什么疑问?难道你们还想反黑为白,再治我一个诬告反坐?”孙策不耐烦的挥挥手。“算了吧,反正我对你们也没什么指望了,有事赶紧说,我一身是汗,待会儿还要去游泳,没时间和你扯皮。”

    赵温也火了。“既然如此,那就等将军有空再说吧。我先回平舆,在驿舍等着将军的好消息。”说完,他放下碗,拱拱手,转身就走。

    孙策笑了一声:“你来要粮的吧?”

    赵温转过身,瞪着孙策,故作不屑。孙策笑笑。“行啦,你就别硬撑啦,你从平舆来,想必见过了张子布,又与杨德祖同车,应该知道我也没有余粮,知道这诏书传了也是白传,所以才这么硬气,对吧?”

    赵温很尴尬,只好僵着脸,不置可否。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交易?”

    “嗯,蔡伯喈在襄阳著史,需要东观的藏书做参考。朝廷如果愿意把东观藏书借给蔡伯喈一用,我可以再给你们一些粮食。”

    赵温眉毛轻扬。“东观乃是朝廷藏书之地,那些图书岂能借人?孙将军,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和袁绍擅下诏书相似……”

    “这么说,你也承认袁绍是擅下诏书?”

    “呃……”赵温顾左右而言他。“虽然还没确认,但我相信孙将军的指控不会是空穴来风,可是孙将军,你刚才说的这句话可不亚于袁绍。”

    孙策笑了两声,不以为然的捻着手指。“赵公,我向你请教一个问题,行吗?”

    “不敢,请将军直言当面。”

    “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大汉真的亡了,改朝换代,那衣冠华夏还在不在?”

    赵温皱起了眉。他转身走到孙策面前,俯身盯着孙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孙将军,你究竟想说什么?你也想改朝换代吗?”

    孙策忍不住笑了。“赵公,你不要这么敏感好不好?大汉四百年了,又是这个形势,袁绍都开始下诏书了,也没见你这么义愤,我假设一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照你这么说,如果我问你百年之后想不想请蔡伯喈作文书丹,就等于我想杀你?你这什么逻辑啊?”

    赵温眨眨眼睛,尴尬不已。他也觉得自己有点过激了。“呃,将军位高权重,负天下之望,言出于口,意发于心,岂能不留意?”

    “谢赵公为我着想,不过我还是想先听听赵公的看法。如果大汉亡了,改朝换代,衣冠华夏还在不在?”

    “当然在的。”赵温抚着胡须,不假思索。“圣人为万世立法,不管经历几朝几代,衣冠华夏依然是衣冠华夏,不能与蛮夷混同。”

    孙策撇了撇嘴,没心思追究赵温的逻辑。“那么,如果我觉得东观藏书有被毁坏的可能,想尽力抢救保存一番,算不算为衣冠华夏的传承出力?”

    赵温不说话了。他懂了孙策的意思,也知道这件事的意义。抛除礼法名义的束缚,他也清楚大汉现在是日薄西山,能不能中兴是个未知数。改朝换代,战乱几乎是必然,不仅对天下苍生是浩劫,对典章制度、皇室藏书同样是浩劫。远的不说,董卓强迫迁都的时候,多少图书毁于兵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