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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显然,他指的是林宝绒。

    刺客头子:“你知道我们因何而来?”

    闻晏:“受人所托,杀人灭口。”

    刺客头子不想跟北镇抚司的人周旋,这个时候激怒闻晏等同于自取灭亡,于是示意下属松开林宝绒。

    闻晏跨下马,大步朝林宝绒走来,把她拉到身后。

    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们为何不直接杀了叶然?”

    刺客头子:“北镇抚使有所不知,做我们这行的,凡事讲个‘眼见为实’,雇主掷重金找上我们,不就是想买个心安么,没见到人,又怎会心安。”

    闻晏看了叶然一眼,薄唇吐出更为冷残的话,“带个人多不方便,不如砍下首级去领赏。”

    刺客们愣住,没想到面前的男人比他们还嗜血。

    刺客头子:“在林府闹出人命可不是小事。”

    闻晏笑了一下,天气寒冷,唇间有哈气飘出,“劫持就是小事?”

    刺客头子:“就问大人一句,我们要带叶然走,你放是不放?”

    闻晏:“放。”

    林宝绒不可置信看向他。

    在刺客们侥幸的目光下,闻晏动动手指,“放走你们中的一个人,回去捎个话,就说本官已为她打造了尚好的囚牢。”

    刺客头子嗤笑,“大人若是惹得起,还是自己去说吧!”

    刺客们拔刀相向,准备硬碰硬。

    闻晏拉着林宝绒退到侍卫身后,淡淡下令:“留活口。”

    两伙人兵刃相见。

    “姐!”

    混乱中,林衡忽然跑了出来。

    刀剑不长眼,细皮嫩肉的少年哪挨得起这个。

    没等林宝绒动作,闻晏大步走过去,伸手捞起林衡,穿梭在人群中。

    刺客们认准闻晏,齐齐朝他砍来。

    “大人当心!”闻晏的副官大喊。

    闻晏一记侧踢,踢翻了几人,护着林衡朝林宝绒走去。

    倏然,几支冷箭自墙角射来,距离闻晏稍有些偏,却朝着林衡的面门而来。

    林衡瞪大眼睛,以为自己避无可避,下意识闭上眼,结果身体一轻,被一道力量抛了出去。

    滚落在地时,听见侍卫们的惊呼。

    闻晏中箭了。

    林衡看着本该射在自己身上的箭,结结实实射进了闻晏的胸膛。

    *

    一场混战后,闻晏故意放走一名刺客,其余刺客均被送进北镇抚司的监狱。

    林修意得知消息时,气得差点昏过去,敢擅闯尚书府宅,绝非一般的刺客。

    闻府。

    太医为闻晏拔了箭,侍卫们端着一盆盆血水走出来,把血水泼在雪地上。

    林衡杵在外头,愣愣盯着地上的血。

    林修意拽拽儿子脖领,“愣着干嘛,进屋去。”

    不冷啊?

    林衡偏头看父亲,“爹,祭酒为我受了伤。”

    “嗯。”

    “都怪我太弱了。”

    林修意沉思片刻,蹲下来直视儿子的双眼,“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也能保护身边的人。”

    “我不能。”

    “谁说不能。”

    “我太弱。”

    “那是没有历练过。”

    林衡顿住,是啊,因为一直生活在安逸中,没有机会磨练自己,才会成为别人的累赘,而他不想当累赘。

    屋内,林宝绒送走太医,折回床前,看闻晏捂着伤口要起身,赶忙上前扶住他,“别动,当心牵扯到伤口。”

    闻晏舔舔苍白的唇,“帮我拿杯水。”

    林宝绒倒了杯温水,亲自喂给他。

    两名近身侍卫相视一眼,悄悄退出去。

    林宝绒放下水杯,掏出帕子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为何不用麻药?”

    太医为他取箭时,煎了碗止疼的麻药,闻晏拒绝了。

    闻晏:“不喜欢那个味道。”

    “嫌苦?”

    闻晏笑笑,“算是吧。”

    林宝绒纳闷,这人既不喜欢甜的,又不喜欢苦的,难伺候的很,也极能忍受疼痛。

    林宝绒有些心疼,用指尖碰了下他的侧脸,有些烫人。

    他在发热。

    闻晏握住她的手,裹在掌心,“我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为了不引起刺客的怀疑,他安排在林府附近的人手不多,而是将更多的人手安排在了齐府。

    只是,他未想到,林府的护卫会被刺客轻而易举拿下。

    他掂量着,该给林府添一批护卫。

    看他眉眼间泛着浓浓倦怠,林宝绒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并没有将刺客见色起意一事告知他。

    她并岔开话题,“你府上没有婢女,刘伯也无法照看你的起居,我......”

    闻晏几不可察挑下眉,“你在毛遂自荐?”

    林宝绒大方承认:“我留下来照顾你。”

    她说话时目光清澈,不带丝毫杂念。

    闻晏:“一点儿小伤,不碍事,你不必留下。”

    林宝绒平日里性子温和,没有半点强势,但性子执拗,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闻晏拗不过她,故意道:“那你送来个婢女吧。”

    林宝绒低头嘟囔:“想得美。”

    男人眼底有笑,“你夜里睡哪儿?我是伤患,总不能把床让给你。”

    “我住在外间。”话刚出口,才想起这座宅子简陋的很,哪有外间啊。

    林宝绒鼓鼓香腮,“我打地铺。”

    闻晏:“让你打地铺,那要我这个未婚夫有何用?”

    “你受伤了,睡地上会着凉。”

    “女子更容易着凉。”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让,最后达成的意见是,林宝绒每日来照顾他,亥时前回府。

    泥炉之上,药釜发出噗噗声,林宝绒将熬好的药汁倒在瓷碗里,边用汤匙搅动,边吹气,斜着眉眼看他,“该喝药了。”

    那模样像是故意戏弄。

    闻晏装作没瞧见,“放那吧,凉了再喝。”

    “趁热喝。”

    “我不喜欢吃苦的。”

    林宝绒舀了一点,用舌尖尝了尝,“不怎么苦。”

    闻晏眼眸深了些。

    林宝绒劝了半饷,男人也不喝,林宝绒无奈道:“为何一点儿苦也吃不下?”

    闻晏敛起眸中的异色,玩笑道: “许是以前尝多了清苦。”

    从未听他主动提起,林宝绒想了想,问:“能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吗?”

    闻晏揉揉她的头,“贫困潦倒,不值一提。”

    “我想听。”

    “想听哪段?”

    “每一段......”

    闻晏随意讲了一段童年的事,林宝绒听得出,他的母亲尤氏更喜欢闻成彬。

    林宝绒没想到他会介意,他是个从骨子里散发寡情的人,如今看来,这份寡情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幼时的他,一定是个不哭不闹、不争不抢的孩子,可哪个孩子,面对爹娘的疼爱,在心里没有比较呢。

    见她闷闷不乐,闻晏忍俊不禁,“怎么,心疼我?”

    林宝绒点头,“是啊,心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