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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节
    车内的旖旎被这一声冲得干干净净,小暖推开三爷,咳嗽一声道,“我娘说玄散干活架势不错,要是生在农家绝对是个庄家把式。”

    刚爬上马车的玄散一哆嗦,就听自己那色迷心窍的主子附和道,“明日让他开始学,现在去做个庄稼把式也不晚。”

    “三爷言之有理。”

    玄散忍不住哆嗦了,低声道,“三爷,今天后晌秦安人就带着人把田庄的棉花种完了……”

    这么快?小暖翘起嘴角。

    待三爷将小暖送回第四庄后,秦氏没留他用饭就将他赶出了庄子。

    小暖知道娘亲生气了,赶忙解释说是自己要留下帮着姜公瑾查账的,“娘不晓得,羽林卫几万兵将,近半年的账册摞起来比女儿还要高一倍。女儿跟着姜公整理了一遍账册,学了许多本事,也有了不少好点子,回去后就用在咱们的店铺上!”

    “那你也不该大晚上的不睡觉。”秦氏沉着脸,“你将昨晚的事儿挪到今天白天来干不一样?别说是用脑子整帐,就是下地干活,你见过哪家干了一天还挑着灯趁着月光继续干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是规矩,乱了规矩还能有力气、还能不生病?胳膊腿累坏了不灵便还别扭呢,你把脑袋累坏了咋整?”

    秦氏越说越气,抬手在闺女的脑袋上重重弹了一下,扭头不说话了。

    “姐,娘昨晚都没睡着,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呢。”小草小声道,“娘还老叹气。”

    这么说昨夜不光小暖自己没睡,娘亲和小草也没睡好。连累家人不得安歇的小暖后悔无比,怯怯地拉着娘亲的袖子晃着,“女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今晚咱们早点睡,好不?”

    秦氏回头看着她可怜巴巴的小脸,还是心疼道,“饿了吧?”

    “饿。”小暖立刻拱道娘亲身边抱住,可怜兮兮道,“娘……”

    秦氏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千言万语都吞回肚子里,“先吃饭吧。”

    用完饭天便很晚了。小暖躺在娘亲和妹妹身边,听着她们均匀的呼吸声,心里踏实无比。因白天睡得多了,她一点困意也没有,只闭着眼睛想着赵书铎的事儿。

    想到赵书铎,小暖心里就是一阵阵的不安。这种不安源于昌郡王看赵书铎的眼神,以及赵书铎的表情。他一定有所隐瞒,而且还心虚着什么事儿,而且,仔细回忆的话,赵书铎的举动眼神中,还有那么一丝……决然?!

    小暖猛地坐起来。

    “怎么了?”秦氏迷迷糊糊翻身问道。

    “女儿口渴,去喝点儿水。”小暖轻声走到屋外,叫过值夜的贺风露吩咐道,“立刻告诉玄迩,让她去一趟三爷那边,吩咐人看好赵书铎,我觉得他可能不想活了。”

    贺风露立刻转身去办。

    这一夜小暖睡得极不安稳,第二日起来就得了绿蝶的回报,赵书铎昨夜于羽林卫大营内自尽了。

    第五七八章 不可查的案子

    小暖听了,半晌说不出话。

    玄迩又低声道,“在羽林卫被查出有问题的人中,赵书铎不是最扎眼的一个,木刑询问了他后,也只得出他在草料、马鞍等物品的采买上为几家店铺的掌柜行了方便,从中拿了不少好处,不过这些说起来也不算大事,没想到他会突然自尽。”

    “吞金还是悬梁?”

    玄迩摇头,“是服毒。”

    “服毒?”小暖皱起眉头,这些日子她跟着姜公瑾查账,知晓羽林卫中查的最严的就是药物,毕竟羽林卫军营中屯着几万兵马,若是有人投毒,结果不堪设想。

    在如此严查的情况下,赵书铎的毒药是哪里来的,又是如何带入军营的?

    这些玄迩便无从知晓了。

    不过很快,玄散就到了第四庄,亲自小暖解释赵书铎的事。

    “赵书铎昨夜子时前后服了鸩毒,毒法身亡。监视他的人入夜时都没发现有不妥之处,夜里也没听到房内有什么动静,待到早上营中鼓点起时他还没有出房门,监视的人察觉不对进去看时,他已经死透了,屋内干干净净,莫说遗书,连一封信、一本书也没有。”玄散单膝点地,“是玄散无能,没能把人看住。”

    小暖摇头让他起来,“这怪不得你。三爷怎么安排的?”

    “三爷让木刑等人全力追查赵书铎服毒的因由,并知会了赵家前去认尸,玄散出来时,赵令德还未到。三爷认为赵书铎之所以会服毒,一定是为了隐瞒某些不可告人之事。姑娘放心,三爷已吩咐了让属下等四日之内查明赵书铎的死因,不让姑娘带着疑惑返乡。”

    待玄散走了,秦氏才出来问明白情况,得知赵书彦的堂兄死了,秦氏长吁短叹,“才刚二十出头,有什么事儿非得断送了自己的命呢,这不是挖他爹娘的心么,估摸着今天赵家人就会给济县送信,书彦应该三五天就到了。咱们再等两天?”

    小暖摇头,“咱们都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娘和小草先回去,我等赵大哥来了再做打算。”

    两人正说着,便有门人报说赵书彦到了,小暖立刻站起来,“快请!”

    一身月牙长衫的赵书彦带着一脸浅笑进来,见到小暖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收了,关怀道,“出了何事?别慌,慢慢讲来,咱们从长计议。”

    小暖听了他的话鼻子有些发酸,快速将赵书铎的事儿毫无隐瞒地讲了一遍,“大哥,若是我不指出赵书铎有问题,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出事,我……”

    赵书彦打断小暖的话,“你莫自责,他既然做下了错事,即使没有你,三爷的人早晚也会把他揪出来问罪,这件事以后不要与旁人提起。愚兄先去二叔那里,你且安心做你的事儿。”

    小暖又低声叮嘱道,“赵书铎与昌郡王之间可能有联系,大哥在无人时仔细问问你二叔,若是真有的话,能断的尽早断了,否则将来必受乱。”

    赵书彦点头表示明白,匆匆骑马而去。赵家管事赵钊将少爷送过来的礼品卸下,才驾着马车去追。

    小暖看着一件件搬进来的用尽心意的礼品,心中复杂无比。

    这一日,小暖度日如年,便是去查看天师庙的情形时,也有些心不在焉的。赵书彦那边始终没有消息传过来,晚上小暖正无法安睡时,三爷到了。

    小暖忐忑地看着他,希望带来的是好消息,但没想到,得到的却是最坏的消息。关于这件事,三爷只说了一句,“此案现在不可也不能再追查,已以畏罪自尽为由结了案,若是旁人追问起来,你只说不知。”

    不可查不能查,就是牵连到了大人物。三爷抓这几个人为的是揪出昌郡王在羽林卫中的眼线,也就是说在三爷眼里昌郡王根本不算大人物。

    这京城中比昌郡王更大的人物是谁?

    只能是建隆帝!

    一个羽林卫中小小的管马军曹,怎么可能与建隆帝有所牵扯?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事儿,让赵书铎刚有风吹草动时,立刻就服毒自尽了?他怕说出什么?

    三爷不说,自有他的顾虑,小暖没有追问,“三爷,赵家其他人会有事么?”

    不用小暖多说,三爷也懂得她的意思,“我尽量保住赵令德的命,若是赵书彦与赵书铎没有直接关联,应不会牵扯到他的头上。”

    小暖立刻道,“赵大哥一定不会主动与这种事有所牵连,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

    三爷未置可否,“此事你无须分神,照顾好自己、安人和小草。我还有要事,你早些歇着。”

    小暖见三爷要走,立刻伸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就在三爷以为她会再替赵书彦央求自己保护赵家时,小暖却低声叮嘱道,“你也是,最主要的是照顾好你自己。”

    三爷慢慢翘起嘴角,拍了拍她的小手才消失在夜色里。

    三爷走后,小暖在屋内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也只得长叹一声,无力地瘫在椅子上。

    第二日一早,赵书彦到了第四庄。本来还撑着的赵书彦待屋里的下人都退出去后,甚是疲累地揉了揉额角,“小暖,书彦又欠了你一个大大的人情。”

    小暖摇头,“你我兄妹之间不提这个,府里怎么样?”

    “折进去几个铺子,二叔的官位怕也保不住了。堂兄贪墨已由他自己以死谢罪,不管二叔有没有牵扯其中,此事也算了了。堂兄之死,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赵书彦声音里尽是疲惫,现在赵家的生意蒸蒸日上,他又与小暖合伙打算做棉花生意,正是前景一片大好时却出了这样的事儿,怎不叫人沮丧。他一直觉得堂兄胸怀韬略,将来定比二叔走的高,哪知道他竟会犯下这样的糊涂事!

    “折了哪几家铺子?”小暖问道,赵家在京中有十几处买卖,这次怕是虽是不小。

    “一家打铁铺,一个小牧场和两家药铺,损失还不算大,你无须担忧。”赵书彦感激道,“还好查案的人是三爷,若是犯到其他人手里,赵家怕是得被扒得皮都不剩了。三爷会如此,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小暖,感激的话大哥不多说,咱们且看以后。”

    。

    第五七九章

    小暖解释道,“大哥,便是没有小暖,三爷也不会牵连无辜的。”

    赵书彦苦笑道,“他是不会,但小边的小鬼们一定会叮住赵家,哪个不咬下几块肉来也不会松嘴。这些人之所以没有为难赵家,一定是三爷放了话。”

    他赵家何德何能又与三爷有什么关系,能让三爷如此关照?

    自然是因为他与小暖的交情,因为小暖看重他,赵书彦对三爷现在是心怀感激的。

    从另一方面来看,小暖已经跟三爷定亲,等于她已是三爷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事情三爷还是将与小暖交好的赵书彦的族人考虑在内,是很难得的,说明他待小暖是真心。

    赵书彦为小暖开心,因为她选了一个还算大气的男人,为她成亲之后还在外行走经商提供了可能。

    想到以后还能与小暖同战商场,赵书彦自是开心的。

    小暖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又问起赵书铎的情况,“牧场和打铁铺还情有可原,为何药铺也牵连了进去?”

    赵书彦也是不解,“堂兄打理的药铺的账上少了几批珍贵的药材,这些药材都是堂兄让人取走的,而那取药之人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药材自然也不知去向。”

    药,建隆帝……

    小暖听得后背阵阵发凉,怕引让赵书彦看出不妥,她没有再追问,“大哥可还有为难之处?缺不缺银两,人手还够不够用?”

    小暖这一连串的发问让赵书彦很是动容,不过他怎么可能还给她添乱。

    因晓得这小丫头的脾气,赵书彦嘴上没有拒绝,“现在还不用,为兄若是有难事,定会派人寻你帮忙。”

    小暖立刻眉开眼笑地点头,“好,一言为定!”

    赵书彦见小暖穿戴如此整齐,便问她要去何处。

    “今日进宫辞行,要准备返乡了。”

    正说着,赵书彦见大黄叼着只白兔子进来,后边跟着一串人。

    一只狗能有这排场,赵书彦为大黄开心,“大黄这只兔子看起来甚是顺眼,莫非这就是华嫔娘娘那只?”

    跟进来的小草给赵大哥问了好,“就是娘娘的阿宝,现在该给娘娘送回去了,可大黄舍不得。”

    大黄走到小暖身边蹭了蹭,才冲着赵书彦抬起它的狗爪子打招呼。

    赵书彦拱了拱手,“大黄喜欢这兔子?”

    大黄盯着赵书彦,叼着兔子没有吭声。

    “君子不夺人之美,大黄是君子,这兔子是华嫔娘娘的心头好,该还回去的。”赵书彦说完,又低头哄道,“待回乡了,赵某与大黄一起进山挑几只好兔子,如何?”

    大黄歪着脑袋,不放。

    “大黄,这兔子是人家的,一定要还回去。”小暖声音沉了些,“绿蝶,去给兔子洗澡,准备出发。”

    大黄望着小暖,小暖狠心看回去,不肯妥协,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要晌午了。

    绿蝶马上把准备好的一只白兔子抱到大黄面前,弯腰哄道,“大黄把阿宝给绿蝶,绿蝶就让玄其大哥陪你一起回乡玩。”

    大黄的狗眼睛立刻亮了,把阿宝放在地上,“汪汪汪!”

    赵书彦哭笑不得,“原来在大黄心里,玄其比赵某要重要许多。”

    小暖揉揉额角,赵大哥这话听着怎这么不对味儿呢……

    秦氏走进来拍了拍大黄的脑袋,问赵书彦家里的情形,“你二叔家里给你哥设灵堂不?”

    赵书彦摇头,堂兄是戴罪只身,能得了全尸进府已是三爷的恩德,他们哪还会不知趣地设灵堂让人过府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