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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节
    小暖能想到把登州做成集种植、纺线、织布、印染、制衣于一体的产棉之乡,形成一条她所说的“产业”,让人人有衣穿、家家有事做,是何等振奋人心的大事!

    若真成了,受益的不只是商户,更是登州的百姓。

    反过来,登州人人种棉纺线织布,小暖才能带着商户把这个“产业”做大,到时候她的棉布不只可以卖遍大周,甚至可以运到海外,换回大批真金白银!

    这是何等大事?赵书彦越想,看着小暖的目光也越加热切坦诚。

    生平第一次,他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女子:小暖的格局比他大。

    不知何时,那个握着几亩地的地契,连字都写不整齐的小丫头,已经走上了让他仰望的位置。

    这就是他赵书彦心悦的女子,他为之自豪,却又深深地心痛,赵书彦的悲痛微露,便被他深深压入心底。

    小暖说着话抬头,见的依旧是那个含笑的赵大哥,她也跟着笑了。

    与赵书彦分别后,小暖又叮嘱了黄子厚一番,才召过展柜、蓝紫晨和张三有等中高管事碰头商量,处置了店铺的大事。

    待她带着绿蝶和秦三到织布行时,一直假扮做小暖的样子在屋里研究棉布的翠巧,定了定神才分清这三个谁是谁,进去帮小暖更衣。

    玄迩则低声道,“有三人在暗中跟踪我们,而且还不是一伙的,应是来自两股势力。”

    自从小暖设计抓住四皇子的三个人后,跟踪她的人立减,再加上她这边多了三个师侄和玄迩,应对这些暗中的人绰绰有余。所以小暖才敢以秦日爰的身份露面,处理一些生意上急需解决的事。

    “不管他们来自那股势力,只要不妨碍咱们行动就先忍着,从京城回来再说。”小暖换好衣裳,又出来叮嘱秦三几句,才带着人往回赶。

    刚到第一庄的院门外,张冰就上来低声道,“夫人的妹妹一家来了,夫人让您回了先不要去后院。”

    一家?小暖扶着绿蝶的手下车,这是携家带口地来套近乎占便宜?也真是有脸了。

    小暖冷声问道,“谁陪着我娘见客?”

    “是二姑娘和大黄。”

    小草在啊。

    小暖翘起嘴角,放心地去了前院的书房。有小草在娘亲就吃不了亏,说不定还得把秦梅一家气个够呛。

    小暖的店铺发展计划写了不到一半儿,一个顶着两个红揪揪的小脑袋钻了进来,“姐?”

    小暖含笑放下笔展开胳膊,小草立刻蹦跳跳过来爬到姐姐腿上。紧跟着,大黄也叼着只兔子进来了。

    小暖忍不住地发愁,“大黄,兔子是你的朋友,它有腿又不是肉骨头,你老叼着干啥!”

    大黄走到它在书房的专座上一趴,把嘴里的兔子一放,用它的大爪子一压,才咧嘴冲小暖笑。

    小暖……

    “大黄干得好!”小草拍手,给大黄邀功,“姐,这只肥兔子跟了大黄一天,你看它还活着呢!”

    “嗯……”小暖点头,只得暗暗期盼三爷的娘的兔子胆儿够大了。

    “姐,你以后想写什么就念给小草听,让小草替姐写。”小草非常认真地指着小暖写的计划书,重复道,“姐姐累,小草可以帮姐姐写。”

    “小草。”

    “姐姐?”

    “你要是觉得姐的字写得难看,可以直说。”

    “只比小草的难看这么一点点。”小草异常认真地掐了掐小手指头,然后再把两条小胳膊张到最大,“比爹的好看这么多!”

    小暖忍不住的心暖暖,“嗯,姐知道了。”

    “姑娘,陈家小姑娘的名字订下来了。”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进来回话。

    小暖和小草同声问道,“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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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五七章 小棉小花

    “小棉。”

    “什么?”小暖下意识地反问道。

    仆从以为姑娘没听清楚,提高声音再道,“小棉,棉花的棉。”

    “小棉?这一听就是路边野孩子、乡下泥娃子才起的名字!我的女儿决不可这么叫!”正在喝鸡汤的柴玉媛气炸了,重重地把碗摔在桌子上,“去给我请老爷过来!”

    正在睡觉的陈三姑娘小棉被吵醒了,“呜哇——呜哇——”地哭起来,这哭声扰得柴玉媛直皱眉,烦躁道,“奶娘呢,没听到姑娘哭么,还不抱到一边去!”

    奶娘立刻上前把三姑娘抱到更衣间内喂奶,霍嬷嬷上前安抚柴玉媛道,“夫人消消火,月子中动气会落下病的。”

    “我能不气吗!”柴玉媛火冒三丈,指着旁边的暖莺骂道,“聋了还是冻住了?去叫老爷过来,请不来就把人直接给我捆过来!”

    “奴婢遵命!”

    武婢早莺气势汹汹地走出房门就撞上面赛黑炭的陈祖谟,立刻敛容屈膝,高声道,“老爷您来了,夫人正让奴婢去请您过来呢。”

    陈祖谟看着早莺低头时露出的一段雪白的脖子,再摸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疤,胸中怒火翻滚,甩衣袖进入房内。

    早莺暗哼一声勾起嘴角,起身跟了进去。

    陈祖谟进屋见到柴玉媛时,已换了一脸关怀,而柴玉媛脸上也不见怒火,而是满脸泪痕可怜巴巴地望着陈祖谟,她晓得自己这模样最能让陈祖谟喜欢。

    可惜她又忘记她已胖了三圈,不是以前艳若海棠的小姑娘了,陈祖谟看着她的脸只想到四个字——发面馍馍。他转开眼看着床边矮几上撒的油汁,柔声问道,“夫人寻为夫何事?”

    “老爷,咱们女儿的名字是不是太随意了些?”柴玉媛压着火气问道。

    陈祖谟挥手让人退下,“小暖和小草的名字都是娘取的,不就随意,咱们的女儿也不好太不一样。”

    “她们算什么,我的女儿可是……”柴玉媛说了一半,才想起自己已不是承平王之女,没了郡主封号,她的丈夫也不再是状元。她现在不过是个寻常的村妇罢了!柴玉媛悲从中来,抱着被子呜呜地哭起来。

    她看不起的秦氏现在是诰命,小草和小暖是诰命之女,她的女儿是罪臣、罪妇之女!

    “夫君,媛儿不甘心,不甘心!”柴玉媛折了指甲,恨意有如实质,“我不甘心,凭什么,她们凭什么!”

    陈祖谟又何尝甘心,他幽幽叹道,“是祖谟无能,让夫人受委屈了。”

    柴玉媛立刻心虚地止住悲声,抬头道,“此事与夫君无关,都是媛儿不懂事,害得夫君丢官,害得父母去位……”

    原来她还记得这些。陈祖谟接过帕子,温柔地替她沾去眼角的泪水,解释道“夫人已为人母,不再是孩子了,咱们做事得从大处考量。为夫给女儿起了十几个好听的名字却一个也没用,你知是为何?”

    柴玉媛摇头。

    “小暖和小草进宫后,太后娘娘一定会问起你和女儿,若是女儿的名字与她们的相差太大,太后会如何想?”陈祖谟循循善诱,“太后会觉得我们夫妻错待了两个原配女。”

    太后虽然看着慈眉善目,但却是最终规矩的,柴玉媛慢慢松开锦被。

    “小暖和小草的名字是娘起的,但小棉的名字却是为夫假借母亲之口起的。母亲本给小棉起名为小年的。”

    “小年?”柴玉媛听了立刻有抽鞭子的冲动。

    陈祖谟解释道,“时至岁末,娘说孩子叫小岁或小腊都成,为夫觉得还是叫小棉好一些。”

    哪个都不好!柴玉媛抽抽嘴角又气得想哭,“夫君换一个字好不好?我不想让女儿叫这种从土里长出来的东西!”还是秦氏种出来的东西!她的女儿叫秦氏那贱人从土里种出来的东西,想着她就要杀人!

    “棉花可御寒可织布,还助漠北大捷,乃是祥瑞之物,为何叫不得?”陈祖谟劝道,“为夫想让让太后娘娘听到小棉的名字便知我夫妻已悔过,然后对你和小棉心生怜惜。只要太后娘娘松了口,咱们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柴玉媛明白丈夫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委屈地呜呜直哭,“这个名字传出去,会让秦氏那贱人笑死的,妾身不要……”

    第一庄内,小暖合上惊讶的嘴,暗道她爹还真是够狠,连刚出生的小娃儿都算计上了。

    小草皱着小眉头问,“既然是棉花,为啥叫小棉不叫小花呢,小花也很好听啊?”

    还不待小暖回答,小草又自问自答地道,“小草知道了,等郡母再生了妹妹一定会叫小花,小暖小草,小棉小花!”

    小暖抖抖肩膀,“你怎么知道郡母下一胎还会生女儿?”

    小草可爱的小脑袋一歪,很是理直气壮,“小草就是知道啊。”

    ……好。

    秦氏进来听了,直接道,“这名字一定不是你奶奶起的,她听到这名字也会觉得呕得慌。”皮氏打心眼里看不上自己,怎么会叫这么个名字?

    小暖也是这么想的,“应该是我爹取的。”

    秦氏厌恶地皱起眉,她真不想让白花花软蓬蓬的棉花跟陈祖谟扯上关系,不过人家爱叫啥她也管不着。别不再管陈家事,跟闺女商量起正事,“你姨夫想在清水或锦绣里求个差事做,他的杂货铺生意越发地不好,眼看着支撑不下去了。你姨夫这个人虽然嘴碎心眼小了些,但还是有点本事的,你说咋办?”

    “有本事又心不正的人更不能用。”小暖直接给否了,“让他跟咱家的生意扯上关系,二舅和信叔都不好秉公办事,没必要为了让他舒服给咱们自己添不痛快。娘要是实在于心不忍,就借他几两银子让他去另谋出路,既然有本事,到哪都能活得下去。不过,一定要让他写借条。”

    在大事儿上,秦氏一向是听女儿的,“成!还有你大舅和大舅母今天又来了,还是念叨着想让大妮儿和大郎跟咱们去京城、进皇宫,他们咋还说得出口!”

    小暖冷笑,“我爷爷生病时死赖在陈家不走的事儿他们都干得出来,更何况让‘孩子跟着大姑进京城见世面’这么‘名正言顺’的事儿!女儿刚听说我大舅母已打着您的名头在城里替大郎找媳妇了。”

    秦氏皱眉,“大郎的心性还不如你爹呢,哪个姑娘嫁他都过不舒坦。那咋办?”

    “我知道!”小草举起小胳膊,“带二郎哥去!”

    小暖和秦氏一对眼神儿,同时点头,“好主意!”

    随便找个理由带着秦二郎而非秦大郎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秦氏与哪个哥哥更亲近。

    待秦二舅一听说姐要带着二郎进京,欢喜得不得了。李氏小声道,“二郎没出过门儿,就怕他帮不上忙又给姐添麻烦。”

    第四五八章 启程进京

    秦二舅却没有想这么多,“姐和小暖就是想让二郎去京城见见世面,又没指望着他干啥。”

    “大哥大嫂也想让大郎和大妮儿去,姐光带着咱们二郎,爹娘要是知道了咱咋说?”李氏当然也是希望儿子出去走走。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不能一辈子围着锅台炕头转悠,儿子长大了得娶媳妇养家糊口,见见世面没坏处,李氏就是怕顶不住公婆的怒火。

    当了铺子掌柜的秦二舅已经跟着信叔学会了分轻重缓急,“骂几句就骂几句,反正咱以前也没少挨着。”

    这么说也对,李氏扶着腰慢慢靠在暖和的炕头上,“咱们二郎怕不是读书的好材料,要是他能跟着小暖学做会生意管田庄,要是二郎能学来小暖的一半儿本事,我就知足了。”

    “别说一半,就是他能学来两成我就满意了。”秦二舅提起外甥女,那叫一个心悦诚服,“锦绣布庄的信叔,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见到咱们小暖都要点头哈腰的,小暖在铺子里说啥就是啥。让二郎跟着小暖,准走不了弯路!”

    那倒是,不过,李氏还是小心翼翼地跟丈夫商量道,“大伙敬着小暖是因为绫罗霓裳的东家看中了小暖的缘故,要不你跟姐说一说,让二郎以后跟着秦东家,成不?”

    秦二舅为难地摇头,“秦东家是做大买卖的人,咱们靠不上边儿,照我看咱们小暖的本事比不秦东家差,就是吃了是个闺女的亏,她要是个男娃子,姐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说完,秦二舅的眼睛落在媳妇的肚子上,犹豫不已。

    李氏没主要到丈夫的神色,只琢磨着过几年小暖跟秦日爰成亲后,小暖自然会在家里生孩子过日子,二郎自然而然的就跟着姐夫做事了。

    到时候再说,也不急于这一时。

    待小暖安排好三个田庄、一堆铺子后,一家人就要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