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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对,对,见老将军是大事儿!你见了老将军记得给替娘亲给他老人家多磕几个头,跟他老人家说,三位少将军的寒衣纸,娘烧过了。”

    小暖点头。

    乌家战死沙场的三位少将军不止是老将军的痛,也是全济县父老的伤。众人在寺庙里给三位将军点的长明灯占满了整座佛塔,逢年过节到乌家坟前烧纸、府前磕头的乡亲不计其数,秦氏便是其中之一。

    这就是民心,这就是为什么乌家明明卸了兵权却无人敢撼动的原因,也是三爷迟迟拿不下右金吾卫的原因。

    因为右金吾卫的兵权所在,从来不是那枚小小的虎符,而是乌铁崖这个人。

    小暖来此半载,无数次从乌府门前经过,看着那紧闭的大门都会莫名地心潮澎湃。因为这里边住着的,是济县人心中的神!

    能得见真神,小暖激动无比。她早早穿好道袍带着绿蝶赶到长春观。见师无咎还是那身似乎从来不洗的破道袍,小暖隐晦的提示,“师傅,您不是说今天是乌老将军一甲子的寿辰吗?”

    “是啊。”师无咎一脸不解地看着小暖,“九清吾徒,忘记带贺礼了?”

    小暖摇头叹气,“师傅放心,徒儿带了。”

    “绿蝶在道观内等着,乌府你进不去。”师无咎正了正自己的道冠,咳嗽一声,“九清吾徒。”

    “徒儿在!”

    “去了乌府别给师傅丢脸。”

    “……是。”

    绿蝶望着小暖,小暖点头,让她留在道观内。自己一路上几番拖住途中还要给人算桃花的师傅,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赶到了乌巷。

    乌府的大门依旧紧闭,但门前来给老将军贺寿的人还是水泄不通。师无咎带着小暖到了后门,小暖见这里虽也被车马围住,但比之前门少了许多。

    师无咎大摇大摆地挤开众人,走到门口,有节奏地在门上拍了三长两短。紧闭门忽然打开一条缝,守在门口的众人立刻拥到门前,拼命伸手往里递贴子,报着自家主人的名号。

    开门的管事对塞到鼻子前的贴子视若无睹,只确认了师无咎的身份,开半扇门,“您来了。”

    师无咎甩拂尘行揖手礼,一本正经地道,“老道奉长春观观主之命,来给老将军送平安符。”

    小暖……

    管事……

    “有劳道长,请进。”

    小暖正要跟着师无咎进去,却被人拉住了道袍。她不高兴地转头,却见到了渣爹的脸。

    “小暖?”

    “施主快放手,贫道要跟师傅进去送平安符了。”小暖扒拉他的手,却扒不开。

    陈祖谟笑容里带着讨好,“带为父一起进去,可好?”

    小暖真想给他翻个大白眼,“这里不是贫道的道观,乃是将军府!”

    师无咎见徒儿被人缠住了,转身一拂尘打掉陈祖谟的手,“无量天尊,施主放手,莫误了良辰。”

    陈祖谟吃痛放手,眼睁睁地看着小暖走进去后,大门哐当一声又关得不留一丝缝隙。

    墙外热闹,墙里冷清。

    六十大寿乃是周人大肆庆祝的生辰,但乌家莫说庆祝,门廊上不见半点喜气,来往的仆从连条红腰带都没扎。

    这样一步步走过安静肃整的将军府,小暖心中生出浓浓的悲壮和凄凉。

    不过乌家人似乎并不这么觉得,他们个个的面容比起道观里的道士还平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小暖心里嘀咕着,穿过演武场、练功房,走到书房前,管事行礼退下,师无咎直接上前推开房门,“乌鸦,老道来了!” .

    第二四四章 得见真神

    乌鸦?

    小暖抽抽嘴角,原本心中的庄严肃穆之情被这不合时宜的称呼冲淡了不少。她抬头见屋内有一老者正坐在虎皮椅上一手抚须一手握书册,抬头望过来。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小暖想到了关公夜读春秋的的画面。同样的美髯公,同样的微红的脸庞,同样的精神矍铄,只是关羽发色如鸦,乌铁崖两鬓如雪。

    乌铁崖越过师无咎,虎目落在小暖身上。小暖顿时感到一阵有如实质的压力,“虎将”一词用在乌铁崖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

    特别是他坐的还是斑斓虎皮椅,更添了十分的霸气。小暖心里不得不承认,若论将气,乌铁崖胜过严晟三层,不过三爷是皇子,贵气高了乌铁崖五层。

    从从五官可以看出,乌老将军年轻时一定也是位玉面将军,老将军如此三位少将军想必也差不到哪儿去,难怪公主会对其子倾心了,想到他战死的三个儿子,想到今天是他的六十大寿,小暖心情又开始沉重了。

    “咳咳!”师无咎咳嗽两声,不满地回头看着小暖。小暖赶忙微赧着跟进去,明明答应过不给师傅丢人呢,初一照面,自己就盯着老将军看呆了,实在是坠了师傅的名头……

    乌铁崖的目光依旧在小暖身上,“这是你的九徒弟?”

    “不错。”师无咎招手,“九清。”

    小暖赶忙上前行揖礼,“陈九清拜见老将军。”

    还真是个女娃子,乌铁崖让她起来,便问师无咎,“何时进京?”

    师无咎奸猾地笑了,“过完年就去。”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了。”

    “那是,九个徒弟收齐了,还不许老道去师妹面前显摆显摆?”师无咎恣意靠在凳子上,自在地端起茶杯,一脸得意地笑。

    小暖……

    合着她成了师傅显摆地资本了……

    “你的一千个有缘人算完了?”乌铁崖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开始捅刀子。

    师无咎脸色一僵,“还差一百一十二人……”

    “离着年底也只有半月了,你确定自己是去显摆,而不是被师无尘痛骂?”

    原来师傅算姻缘卦还有这么个缘由,不过一千人还差一百多,也就是说师傅这一年早出晚归地给八百八十八个人算了姻缘?

    想到他每次算姻缘时挨的白眼和抢白,小暖觉得师傅也是蛮可怜的。

    “哈哈”乌铁崖则是直接幸灾乐祸地大笑。

    这样的乌铁崖,神气去了八分,人味儿添了九成,有了武将该有的活力。

    “九清吾徒!”

    小暖赶忙回话,“徒儿在!”

    “剩下的一百多人你帮为师想办法!”师无咎气鼓鼓的,他是来显摆徒弟的,不是让这老乌鸦看笑话的。

    “这有缘人只要是未婚配的、自愿让您算卦还给卦钱的女子就可以,对吗?”小暖问道。

    师无咎点头。

    这还不简单!小暖立刻道,“师傅放心,徒儿保管让您明后两日便把人数算满了!”

    师无咎得意地看了乌铁崖一眼,“这么聪明的徒弟你有吗?”

    “等你算满一千再说。”乌铁崖哼了一声。

    小暖见两个老人要呛呛起来,赶忙站出来道,“老将军……”

    “叫伯父便好。”许是家里太冷清了,见到这么鲜活的小丫头,他看着也欢喜。

    小暖也不客气,“伯父,九清给您带了贺礼,不知您喜不喜欢。”她本还想说几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但觉得乌铁崖可能不会喜欢这种客套,便直接把两瓶药膏拿出来,递到乌铁崖的面前。

    一见到这通体白润的观音玉瓶形的小药瓶,乌铁崖便明白了八分,打开闻了闻后,问道,“华云琦的药膏?”

    “正是。”看来老将军对着药膏很是熟悉了。

    “你出手倒比当今圣上还大方,每年御赐的药膏也只有一瓶罢了。”乌铁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小暖眨巴眨巴眼睛,这药膏当真如此珍贵?

    师无咎气得吹胡子瞪眼,“不是让你弄一瓶么?”

    “徒儿想着华郎中的药一定是好东西,就多要了一瓶……”小暖好东西不该多多益善吗?

    “多一瓶你该孝敬为师才对!”师无咎起身去抢,却被手疾地乌铁崖抢了先。

    乌铁崖把药膏往怀里一塞,得意地道,“你这徒儿果然不错,如此圣上该更放心才是。”当今圣上每年赏一瓶药膏给他治伤,今年他还拐着弯地“求来”两瓶,这是表明他的伤势愈发地沉重,可以让圣上放心了。

    师无咎哼哼两声,问小暖,“华云琦怎么会给你两瓶,你答应了他什么?”

    小暖如实道,“答应他改日华家有难求到徒儿这里时,徒儿定要尽力帮上一帮。”

    “这个老狐狸!”师无咎咬牙,徒弟还是嫩了竟被他算计了去。小暖则心虚地低着头,生怕师傅发现她为了两瓶药把师门坑了进去……

    乌铁崖看着小暖却越发地顺眼了,“听口音,九清是本地人?”

    “是。我俗名陈小暖,乃是县城南秦家村人。”小暖立刻自报家门,“家母知道九清今日能得见伯父,让我替她给您老人家多磕几个头,祝您老安顺。”

    说完,小暖撩道袍跪在地上,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乌铁崖眼睛眯了眯,“你就是陈小暖?”

    小暖微微惊讶,然后又有些喜不自禁。自己的名号已经这么响亮,都传进将军府了?

    “带着母亲和妹妹从陈家搬出,独自撑起一家的生计,还能过得滋润痛快。”乌铁崖捋胡须点头,“无咎这次的眼光不错。”

    还不等师无咎说话,小暖开口纠正乌铁崖,“是家母与九清共同撑起家门,不是九清独自支撑。”

    乌铁崖看着小暖露出笑意。师无咎择徒必有过人之处,陈小暖一个小女娃有走出陈家辟屋另居的勇气,这是师无咎选中她的原因?

    应该不是,这老杂毛挑了十年才收的关门弟子,不可能如此简单!

    他们师徒既然是打着送平安符的名义来的,便不可能待太久。小暖跟着师傅从书房出来,走了一段隐约听到矮墙那边有人“哈!哈!”地呼喊着努力练功。

    听着到这声音,小暖不由得停住,这是……乌羽?! .

    第二四五章 为师有钱了!

    待她站住耳听时,却只听到武器乒乒乓乓地撞击声,没有了呼喊,小暖微微皱起眉,刚才真的是乌羽吗,还是她听错了?

    “九清吾徒?”师无咎见她不走了,转头唤道。

    这里是将军府,小暖不敢多问,快步追上师傅同出府门。见他们师徒这么快就出来了,门口的人立刻围上来立刻问道,“老将军可安好?”

    “小将军可长高了?“

    “府内摆了几桌宴,都请了什么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