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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做小厮打扮的木开顺着三爷的目光,看到半个黄乎乎的狗头和船上躺着的一大两小,夸张地伸着手指比划,“三爷,这是城边破庙里拍黄瓜的那个......”

    三爷的目光凉飕飕的,木开立刻闭上嘴拉住身边的玄其,眼睛眨啊眨地装无辜。

    玄其也认出了那个熟悉的狗头,“就是那只狗。”

    三爷未开口,他身后转出一个半大的少年,明眸皓齿,修眉端鼻,如同玉雕般让人见之欢喜。他好奇地探头向前看,“什么破庙,什么黄瓜什么狗,哪只狗?”

    大黄又不耐地抬起狗头瞪过去。快舟上的少年趣味十足地摸着下巴连连点头,“好狗啊好狗,能出大半锅肉”

    听到有人要吃它,大黄立刻不干了,站起身前腿压低,威胁地呜呜几声。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暖被大黄吵到,抬小腿把它压倒,搂着妹妹继续睡。

    大黄在主人的腿下乖乖趴着,气势顿时矮了好几层楼。

    快舟上的英俊少年张就要爆笑,木开立刻捂住他的嘴,“小爷!您忘了咱是来干嘛的了?捉匪啊,您这一嗓子出去,匪就飞了!”

    英俊少年扒掉木开的臭手,趴在三爷背上无声大笑。

    三爷扫了他一眼,又看看船上睡得自在的母女仨,没有任何表情。

    在湖面上飘飘摇摇着睡了一个美觉的小暖伸懒腰坐起来,这日子真是太舒服了!

    如果能下水玩会儿就更舒服了!

    小暖看了看娘亲,还是放弃了,踢了踢睡成死狗的大黄,“要不要下水玩会儿?”

    大黄抬起头,吐出舌头。

    “去抓几条大鱼上来,晚上喝鱼汤!”

    大黄狗眼发愣,抓鱼,它?

    小暖眯起机灵的大眼睛,“你该不会抓不到吧?”

    大黄不服气地站起来后脚用力一蹬,跳进湖里溅起的水花落了小暖一身一脸的水。秦氏和小草也被惊醒了,抬头见荷叶间闪耀的日光,“下雨了?”

    小暖抹去脸上的水珠,“没,大黄跳水里去了。”

    小草扒着船四处找,秦氏奇怪地坐起来问,“它跳水里去干吗?”

    “谁知道呢。”小暖懒懒地躺在船上,“可能是想游泳吧。”

    露出水面的大黄汪汪叫了两声,声音还透着那么点委屈,小暖勾起嘴角。

    事实证明,陆地上的牛哄哄的大黄到了水里就牛不起来了,几次扎进去全无收获后,垂头丧气地扒拉船边让小暖拉它上去。

    小暖叹口气,伸手把落水狗拉上来,哪知道用力过猛船身一歪,妹妹小草掉进了湖里!

    “小草!”秦氏慌得伸手去抓也差点掉下去,小暖立刻把她按住,“娘别动,大黄去把小草托起来,我下水!”

    大黄立刻扑腾过去托住小草,小暖脱去外衫和鞋袜跳进湖里,快速游到小草身边要把她送回船上。哪知不会水的小草居然一点也不害水,搂着大黄的脖子咯咯笑,“我要在水里玩会儿,好好玩儿。”

    晒了一天的湖水温度正好,小暖干脆让她四肢放松躺着,自己拉着她在水上漂了一会儿才托她上去,顺便连比妹妹沉了许多的大黄也弄上去。

    “小暖,你咋会凫水了?”秦氏心惊胆战地伸着船桨随时准备把女儿拉上来。

    以前的陈小暖不会水,但她会啊。小暖笑嘻嘻地,“去打猪草时偷学的。不急,既然下来了我看能不能抓条鱼上去!”

    说完,小暖深吸口气猛地扎入水中。未被污染的湖水清澈,几条小鱼快速游过,大鱼却一条不见。小暖又往下潜了几米,一定摸条大的去笑话大黄。

    远处有黑影晃动着靠近,小暖一喜刚要靠过去,忽然瞪大眼睛快速翻身,破水而上,借着这股冲劲扒住船舷一跳,落入船中!

    小暖平复剧烈的心跳,才小声笑着对娘亲和妹妹道,“看不到鱼,想吃咱们待会儿买两条。”

    秦氏和小草对鱼不鱼的没感觉,只要她平安上来就好,大黄却咧开狗嘴吐着舌头笑了。

    忽然,它翘起尾巴转动耳朵,压低前腿望着水面,小暖也伸手把船桨抄起来,紧张望着水面的波纹。她看清了,那游动黑影看姿势不是鱼而是人,水底居然有人!不管他们是干嘛的,藏在水底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也不知他们注意到自己没有。

    “小暖,咋啦?”秦氏立刻抄起另一根船桨跟女儿背靠背地站在船上,紧张起来。

    小暖眼珠一转,大声道,“我在水底摸鱼的时候远远望见几只老鳖,个头足有磨盘那么大,怕是成精了,怕它们抓我就跑上来了。”

    水里忽然翻上几个气泡,藏在船底的家伙差点被小暖的话呛死,一口气憋不住了。

    “汪!汪!汪!”大黄冲着水泡狂吠,声音含着十足的震慑力和,紧张。

    听到愤怒的狗叫声,埋伏在远处荷叶中的玄其立刻禀告,“三爷,大黄机警,它一定是发现了非同寻常之事,且让它觉得危险。”

    英俊少年立刻追问,“大黄是谁?”

    玄其耐心解释,“正在叫的那只狗。”

    少年目光大亮,“那还废什么话,赶紧过去瞧瞧啊,没准儿咱们要找的人就在那儿呢!三哥?”

    三爷想了想那条还算不错的狗,示下,“玄其去,注意隐藏行踪。”

    “是!”玄其踩着一块木板,飞速而至。就听小草指着越来越多的水泡,兴奋地喊,“姐姐,老王八精要上来了吗?”

    小暖神情郑重地把妹妹按在船中,“是鳖精不是王八精,你藏好,老鳖精最喜欢小孩子了!”

    玄其身子一晃,却又听秦氏又耐心地讲,“小暖,王八和鳖是一种东西。”

    水下的家伙憋得翻白眼,木板上的玄其也被这母女仨震得气息不稳,差点栽进水里。

    机警的大黄转狗头望过来,然后,狗眼一亮! .

    第十九章 摸个王八炖汤

    又见到这个跟过自己几天,所以气味熟悉的缩头乌龟,大黄摇着尾巴呜呜几声,伸爪一指冒泡的湖面。

    紧张的小暖没有发现大黄的不同,只是举着船桨准备有人冒出来她就以打地鼠的速度全部敲回水里去!

    蹲在荷叶下木板上的玄其看清大黄的动作,抽抽嘴角,这意思是让自己去吗?

    也罢!他用嘴叼住匕首无声入睡,一眼就发现小船底下长余深,有个快要憋死的腿抽筋的青衣人正在努力自救,他立刻飞速潜过去,把青衣人打晕拖走。

    水下终于没有水泡再冒上来,大黄也不叫了。

    小草失望地转头,“那王八精不来了?”

    “来了干嘛,你以为还能炖汤啊!”小暖迅速穿好衣裳,向湖边高高挂起的指示方向的彩旗划去。等她们三人一狗踩在实实在在的岸上,满耳朵热闹的叫卖声时,陈小暖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刚才水下冒出的泡泡应该是有人在她们船下偷听,应该是自己的胡言乱语把他匡了回去,还好,还好!

    小暖缓过神儿,好奇问道,“娘,鳖和王八真的是一种东西吗?那干嘛又叫鳖又叫王八?多麻烦啊!”

    不等心疼数钱的秦氏开口,租船的大叔就主动给小暖解惑,“鳖就是王八,有钱人叫鳖,没钱人叫王八。明白了不?”

    这是在骂人吧,是吧?是吧!小暖嘴角一抽,“明白了,就像您租的这船,租给有钱人就叫柳叶舟,租给穷人就叫猪槽船。”

    大叔挑挑拇指。

    忽然传来少年的朗笑,“大叔,这猪槽船怎么租?乌某想到水中耍耍,顺便摸几条鱼和王八上来炖汤。”

    大叔回头,见一衣着富贵的英俊小公子独自一人站在岸边,头立刻晃成拨浪鼓,“天快晚了,现在只收不租了!”

    少年展开山水扇摇晃几下,“无妨,某去去就回,十两银子如何?”

    真是要老命了!一边是银锭子,一边是富贵人家偷跑来瞧稀罕的小少爷......大叔挣扎一阵儿,转头不去看那白花花的银子,“这位公子,小老儿该收摊回家吃饭了,再不回去等我家的老婆子找过来就得一顿好打。”

    “原来船大叔是个怕老婆的。”回来交船退押金的游人们发出一阵哄笑。

    小草凑到长得异常好看的少年跟前,抬起小脑袋比划着讲,“湖里没有鱼,只有王八精,这么大!”

    少年垂下微微上翘的桃花瞳看着小草,感兴趣地追问,“这位小妹妹瞧见王八精了,真有那么大?”

    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小草身上,她有些紧张,“我没瞧见,是我姐......”

    小暖立刻拉回妹妹,“是我骗她玩的,不过您还是明早再来吧,免得大叔挨打。”

    少年继续看着小草好奇地问,“真没王八精?”

    “没有!”小草坚决摇头,“我姐骗我玩儿的!”

    ......小暖想叹气。

    少年失望地低下头,让围观的人不由得跟着心里一揪。不想,少年又抬起灿烂的笑脸,把十两银子递到小暖面前,“这位小姑娘,乌某总不能白来一趟,你采的莲蓬够大,不如卖与某吧?”

    小屁孩一个还称什么某!小姑娘你个头!心中吐槽的小暖把莲蓬藏到身后道,“不成,这是给我舅采的,不能卖给你,多少钱都不卖。”

    说完,她似乎怕他过来抢,拉着娘亲和妹妹就走。少年看着她们的背影,落在小暖湿着的长发上的目光,不由深了。

    这个小姑娘,满聪明嘛。

    秦氏一边走一边心疼钱,“十两银子呢,卖与他多好,咱们在湖边再买几个也成啊。”

    小暖摇头,“十两不是小数目,您没见周围好多人眼巴巴地瞅着呢,那不是银子是祸水!”

    想到她们娘仨拿着十两银锭子被一群人追着跑的场面,秦氏吓出一身汗,“还是你想的周到。咱们快走,这一天又是王八精又是祸水的,待会儿先到庙里磕几个头点再回去。”

    身边人来人往的,小暖不能确定是否有人在跟踪她们,四处转转也好。

    “娘,庙门口有好吃的没有?”

    小草立刻瞪大眼睛听着,大黄也抬起头。

    小暖摸了摸大黄湿乎乎的脑袋,“庙门口都是素的,没有肉。”

    “我记得庙门外东侧有一个面摊不错,不晓得还在不在。”秦氏许久没进过城了,上次吃那家面还是怀着小草来还愿的时候。因在庙里求了跟上上签,解签的师傅说她这一胎必将飞黄腾达,婆婆开心才给她买的。

    到城东的庙门口时正是申时,是农家吃后晌饭的时候。庙门口那家面摊还在,生意相当好。

    三人迫不及待地进庙里烧了三株香后,要了两大碗面坐下刚要开吃,忽然就有人从小暖背后伸过来要夺她的筷子。小暖下意识地一手肘用力怼过去。

    “哎呦!”大舅母张氏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呲牙,十岁的秦大妮上前把娘扶起来,狠狠盯着小暖三人。那表情就像她们仨对她做下恶毒不容宽恕的事,她恨不得把她们活活咬死才能解气。

    小草吓得缩进娘亲怀里,大黄也感受到秦大妮的恶意,站起来挡在桌前,随时准备战斗。

    “哎呦你个没良心的,用多大劲儿啊!”张氏拉着女儿坐在小暖身边,回头招呼卖的老爹,“再来两大碗,摊俩鸡蛋!”

    “我们的面已经给过钱了,”小暖头一转对老爹喊道,“她俩跟我们不是一拨的,她们自己付面钱。”

    张氏想占便宜的心思被小暖拆穿,气得拍了四个铜板在桌子上,“怎么滴,老娘自己给钱!就你们这穷酸破落户才会连两碗面钱都要算计。”

    秦大妮坐下后继续用眼睛向着陈小暖和秦氏扔飞刀。以前的小暖跟秦大妮不对付,现在的小暖看她的模样更是影响食欲。小暖扫了一眼桌子上铜钱,喊道,“她们少给了两文!”

    面容憨实、目光精明带笑的老爹快步过来,弯腰伸手,“这位大嫂,面三文一碗,共六文。”

    张氏恶狠狠地瞪了小暖一眼,又掏出两文钱拍在桌上,“快点上,饿死了!”

    “得嘞,您二位稍后!”卖面老爹得了钱,转身继续忙活。

    秦大妮提鼻子用力闻闻,目光落在陈小暖的湿头发上,用帕子捂住嘴尖叫,“什么味儿,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