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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一名死士道,“主上,裕王锁定了几家大药铺,如今薄荷丸只剩三瓶,恐怕坚持不了太久。”

    没有薄荷丸贺维的嗓子也坚持不了太久,万一引起哮喘就更不妙。

    但贺纶已经查到了他的家门口,甚至活捉了一名死士,幸而死士口中皆含毒物,一旦败露当即自尽,这才中断线索。

    不过经属下这么一提醒,贺维就更加烦躁,他从来都不是个甘于受人摆布的,如今却以千金贵体涉险,不管是空白圣旨还是薄荷丸,都刻不容缓。当压力超过他的忍耐极限,他也不是不敢挑战贺纶的权威。万一失败,大不了牺牲几枚棋子,谁又能发现他的踪迹?

    可要是成功了,他就再不用似现在这般受制于人!

    在京师,贺维或许不敢妄动,但在俞州,水路旱路四通八达又紧邻群山茂林,他真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当然这些也不是他费尽心机对付小女人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好处是只有汤媛死了,贺纶才会将怀疑的目标从京师转到俞州。

    他又有机会在京师兴风作浪。

    汤媛打了一个喷嚏,谁在咒她?

    贺纶没想到汤媛会主动来书房找自己,案上的烛火窜了窜,他抬眸看向双手不自觉轻轻扭着帕子的女孩,牙白的小袄鹅黄色的马面裙,难得粉白的小脸上竟还涂了点胭脂,看得出她将将对镜梳妆过。

    “想我了?”贺纶戏谑道,轻轻合上了书册,习惯性的锁上右手边的檀木屉。

    她垂着脸,默然片刻抬眸盈盈望着他,“对不起。”

    嗯?贺纶眼角微挑。

    “我仗着你喜欢我……时不时任性惹你不开心,就在今日……还得罪了你的官员……”

    若说陆韬是他的人,那俞州对贺纶而言肯定是个重要之地,既是重要之地,少不得要跟父母官打交道,而佟知府就是俞州的土皇帝。汤媛举一反三,喃喃道,“虽然他畏惧你的威势,可难免要心怀怨怼,这都是我造成的。”

    她惭愧的立在他身边,笋芽般的嫩手指与桃红色的帕子扭成一股。

    贺纶看了片刻,以唇封住她温热的檀口。

    第103章

    平心而论,如果忽略贺纶讨人厌的内在,单纯盯着他的眼睛……还是算了吧,汤媛不太敢长时间盯着。

    那双眼的形状长而不窄,或许是因为眼周的肌肤过于嫩白连点儿细纹和青影都没有,才衬托的那仿佛戴了美瞳的眼仁儿诡异的好看。

    如果他真心笑起来,就更恐怖,无辜的像个孩子。

    幸亏他最多冷笑、嘲笑,就是不真心笑。

    也不对,偶尔还是有真心的,就像现在这样品尝了她唇畔美味的花蜜。

    他长得也忒好看了点。

    汤媛连忙收回失神的状态。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贺纶本着到嘴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戏弄了她片刻。

    这夜,汤媛在贺纶书房的暖榻上睡到了三更天才猛然惊醒。身上衣裙好好的,下边也没有异样的酸涩,身上还裹着散发淡淡沉榆香的薄被,这干净整齐的一切无一不在说明……贺纶跟她啥也没发生。

    他只是亲了她一会儿,手都没乱摸,更别提失控,后来还教她写了会字,跟调.情差不多,再后来她就窝在他怀里睡着,所以说好的美人计呢?

    她悄悄斜过眼,瞄见贺纶正伏案疾书,左手边还蹲着一只灰扑扑的信鸽,偶尔咕咕两声,轻啄案上的豆子。贺纶将写好的东西绑在信鸽脚上,才一脸嫌弃的拎它丢出窗外,期间还垂眸嗅了嗅那只碰过鸽子的手,臭臭的。

    然而,他就是权势大过天,也没到指挥扁毛畜生拜见他之前得沐浴更羽的地步,所以贺纶站在盆架前,自行将手洗了两遍。

    汤媛在心里想,鸽子临走前为何不在他手上拉一坨?

    于是这场预谋之中的“勾引”变成了赖在贺纶书房睡觉。次日冯鑫看她眼神都比往日复杂,从拉长的脸色推测,应是十分的不高兴。

    果然,趁贺纶没注意之时,冯鑫不悦的提醒她,“汤掌寝,就当老奴求你了,王爷诸事缠身又身负皇命,你不温柔小意伺候也就罢了,但能不能不要盯得这么紧,连书房也不放过!讲良心啊,王爷只要有空,哪回不紧着你疼?”

    汤媛被他说的满脸通红,臊的无言以对。

    死太监!

    但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点无法形容的惶恐,从前贺纶只要挨着她就兴奋,发展到最后都懒得掩饰,直接变形,更别提她主动配合,那他必然打蛇随棍上,不戳死她誓不罢休。可是昨晚,他居然没兴致!好像特怕麻烦似的将她亲睡了丢一边。

    那么问题来了,贺纶对她“性”致减退这事到底算好还是算坏?

    应该算好吧?汤媛不住的犯嘀咕。

    其实贺纶并非没兴致,似他这个年纪,每天要都要不够,否则每个皇子也不会至少配备三名掌寝,就是为了让他们随时随地纾解。然而在这之前他连续要了她两次,黎明之前又是一次,汤媛自己累晕过去不知道,最后一遍她嗓子都哭哑了,进行到一半就开始挣扎,那瞬间贺纶忽然觉得自己与禽.兽无异。

    怪不得她每次瑟瑟发抖配合他时都会念叨慢一点吧,轻一点吧或者饶命啊!

    而他总是只顾自己爽快,开始有多耐心,进行的时候就有多狠心,再然后……她或许也得到了一些快乐,否则雪白的肌肤不会粉红一片,但她的体力与柔弱根本就支持不了男人肆意的无休无止的折磨,何况她还如此的娇嫩,皮肤吃一点力道都会留下印子。

    当那种夹杂了温柔和虐待的矛盾愉悦褪去,女孩子窝在他怀里,连走路都打飘,他的心口竟开始隐痛。

    结果还不到一天,她就敢自投罗网,显而易见有东西珍贵到让她不惜再撇开腿痛苦半个时辰,他也大可以假装不懂,再爽一把,谁让她自找的呢!

    却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只因疲惫的她很快香甜入睡的模样实在太乖巧,让他不忍心惊了她的好梦。

    可惜汤媛想过了贺纶对她兴致减退的一万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因为怜惜。

    在她看来,贺纶为了吭哧吭哧耕耘暴.爽的状态,能徒手把她撕了,钉在墙上椅子上甚至栏杆上,有一回还让她自己动,跟对牲口差不多,哪里管她死活。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下半截送给他:少年,送给你了还不成!

    话说入秋后受天气影响,汤媛的咳疾时有发作,尤其踏入俞州,大概水土不服,竟越发明显,每天一碗蒸梨羹必不可少。但她最讨厌的水果就是梨,无奈顶着贺纶不善的眼神,这梨羹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然而比起掐穴位,吃梨就变得幸福许多,她宁可啃一筐也不想被贺纶掐一把。说起来都是泪,只要她一咳嗽,贺纶就按照文太医的方法捏她的照海穴,可照海穴最靠近足跟和脚踝,那滋味……已经形容不出是痛还是痒。

    这日,她原是故技重施,又来书房勾引他的,却被他按榻上扒开腿握住脚一顿狂捏,只因她当着他的面儿咳嗽了一声。

    汤媛眼泪横流狂笑不止,差点儿背过气。

    直到脚背传来一抹温热的柔软,她愣了下,努力支起头看向贺纶。

    火红的枫叶筛下一层斑驳阳光映着他的侧脸,他正低头以唇轻啄她的臭脚丫子!

    这无异于一枚核.弹在她脑海爆.炸!

    洁癖泰迪精贺纶……亲她的脚?

    贺纶如遭雷击,也是愣了下,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绯红一片,迅速丢开汤媛的脚,不悦道,“叫什么叫,你以为本王很想按吗?我是怕你肺咳出来啊!”

    欸,你不是……你……凶什么凶!汤媛缩回脚,在心里反驳。

    所以,她总共勾引了贺纶两次,结果一次在书房纯睡觉一次在书房纯按脚。

    罪却一点没少受,结果连青田石的影子都没见着。汤媛不得不重新布置战略。

    第五日,有位二十上下的年轻妇人来到了这座古朴的大宅院门前,她就是傅瑾年的发妻钟离梦。

    夫妻二人先去给贺纶磕头问安,不久之后,钟离梦就在管事媳妇的引领下迈入垂花门。

    未能救出身陷浣衣局的亲妹妹,八年来生死不明,一直是笼在钟离梦心口散不去的阴霾。当夫君告诉她,汤媛还活着,甚至成了裕王最为宠爱的从五品女官,那日,她是笑着哭了半晌。

    父亲离开那年她还不大记事,幸而祖父请过一位技艺了得的画师为成年的孩子们各自画了像,其中就有父亲的,只要汤媛眉目间稍微有一点父亲的影子,钟离梦就百分百肯定这孩子是自己的亲妹妹。

    但她万万没想到汤媛不只是那点影子,分明就是个女版的钟离宪。

    女孩子大概还不知她突然造访,正端坐素馨花亭前,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粉雕玉琢的可爱,发呆的样子娇憨而无辜,十分讨喜,可当她抬眸不经意朝你看去,又有种淡漠的清冷,这种清冷令人无端生畏,钟离梦被她看的心口一颤,竟忘了自我介绍。

    女孩眨了眨眼,温暖的望着她,钟离梦也眨了眨眼,哪有什么清冷,不禁怀疑此前是自己眼花。

    “你是?”汤媛疑惑道。

    钟离梦压抑着胸口剧烈的心跳,“我是钟离梦。”

    汤媛眼睫颤了颤。

    就在距离姐妹俩不远的太湖石旁,冯鑫索然无味的观望半晌,然后一字不漏的禀告等候多时的主子。

    冯鑫道,“她们抱成一团哭了约莫一炷香时间,两边的仆妇和丫头轮番劝,二人又互相询问这些年过的如何,汤掌寝听闻傅太太嫁了个好人家,倍感欣慰,竟又兀自哭了一炷香。”讲到这里,他额头的青筋直跳,若非主子有令,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何去盯着两个说一句话哭三腔的女人!简直没完没了!

    贺纶却眼睛一亮,似是很感兴趣,忙问,“那她有没有提及我?”

    谁不好奇自己在心悦之人心目中的形象。

    冯鑫眼底掠过一丝怜悯,支支吾吾的回禀,“自然是提了。”

    那你快说啊!贺纶眼睛一瞪。

    冯鑫轻咳一声。

    汤媛跟姐姐倾诉八年来的生活,关于贺纶的只有短短一句:我被皇后赐给了他,如今是从五品女官,衣食无忧,每月都有结余。

    冯鑫缩着脖子大气也不敢喘。

    贺纶脸上的笑意渐渐凝成了冰霜。

    冯鑫眼睛一亮,“老奴居然忘了,还有一句!”

    贺纶脸上的霜色稍暖。

    “傅太太问汤掌寝有没有孩子,汤掌寝说宫里规矩大,奴婢没有怀孕的资格。”

    “你滚吧。”贺纶道。

    冯鑫忽然也觉得自己缺心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关于贺纶是如何失落生闷气的不提也罢,只说姐妹二人相认。

    俗话说人离乡贱,是人,都喜欢寻根,年纪越大越如此,而钟离家的长房又人丁凋零,钟离梦在这世上就剩丈夫和姑母依靠,如今日子越过越好,就越惦记在浣衣局受苦的妹妹。

    都是好人家的女儿,但凡她有点门路,又怎舍得她被人当牛马驱使。如今,她已经从妹妹是从五品女官的喜悦与自豪中冷静。

    锦衣华服,珠翠宝石,备受宠爱……却竟是一个高级的奴婢!

    怪不得说京师簪缨世家的婢女比县令的嫡女还有派头,眼前这个天子家的婢女妹妹,就像神仙妃子一般闪闪发光。说她是公主她都相信。

    但姐妹才将将团聚,暖和久违的亲情都来不及,又哪里舍得说扫兴的话。

    那之后,汤媛又去见了姐夫傅瑾年。

    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汤媛,但用人家身体活了八年,灵魂和血肉早已融为一体,在她看来,钟离梦就是自己的亲姐姐,傅瑾年自然也是亲姐夫。

    亲情跟友情甚至爱情最大的区别就是,你压根就不用想着如何暖场或者如何了解,血脉里的天性自然而然的就能让彼此不设防的依偎。

    她对钟离梦如此,钟离梦对她更是如此,那副迫不及待引荐姐夫的模样就像寻到了失而复得的珠宝,急着展现给丈夫。

    傅瑾年是土生土长的俞州人,高大健朗,肤色微黑,五官倒是清秀俊俏,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刚劲与严肃,说话也是一板一眼。

    钟离梦一面擦拭眼角的泪花一面道,“你莫要被他的样子吓住,他出生行伍,终日跟一帮大老爷们待在一起,死板的很,可心里与我一样惦记你,这些年都是靠他四处打听。”

    汤媛连忙施礼,泪盈盈的口呼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