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再吃几口,顺便给我说说今天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他说得漫不经心,慢条斯理地吹着烫热的稀粥,再送到程灵的嘴里,程灵的倔强,触及他眼底的隐晦,最终还是松了口。
吃了几口,席时澈送粥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就这样,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程灵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既然都是桥归桥,路归路的命运,那就没有必要告诉他了,反正,她自己能够解决。
一个宠物,怎么还能要求主人替她出气呢?
程灵的话一落下,席时澈的目光如同想象一般,阴鸷冰冷,如同没有感情的金属。
“夫人嘴里还真是没有实话,说谎可是要被惩罚的哦,浩天,李艳,公安厅,锐日集团还是唐雨泽,夫人想从哪一个开始?”
程灵没有发现,席时澈前面说的那些,其实全都是为最后那个名字而当铺垫,他在意的是唐雨泽。
然而程灵想到的却是另一个方面。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怪不得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天上云间去,原来,他一直看着她为李艳的事情奔波,看着她被唐雨泽陷害。
这跟调/教小动物的把戏一模一样!
程灵心中的怒气隐隐的有种压抑不住的趋势,她鄙夷地轻笑几声,“席先生可是无所不知的,京城神一般的存在,还有什么需要我说的呢。”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为什么她要如此的倔强,只要她开口,只要她乖乖听话,她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她。
难道亲口向他求助有那么的难?还是说,她的心里,依然想着唐雨泽。
“席先生,咱们能不装吗?你不觉得自己管得有点宽?”
席时澈像是听到最大的笑话,嘴角微微上扬起一抹邪气的弧度,“我不管宽点,你还有命跟我在这里叫嚣?”
“别无理取闹了!”
灯光之下,席时澈觉得程灵精致的小脸越发的苍白,拿起放下的碗子,继续给她喂粥。
程灵娇生惯养的,身子本来就矜贵,如今吸入两次哥罗芳,被下了两次的药,只怕身体会受损,席时澈特意让医生给她开了药。
其实不用席时澈说,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现在她只能这样说,只能这样把所有有可能撼动她坚定的心的存在因素,一一剔除,尽管这样会使她伤横累累。
呯的一声,席时澈手中的碗子被程灵打在地面上,滚烫的稀粥溅得满地都是,可没人丢给它一个眼神。
“到底是我无理取闹,还是你跟踪我,监视我?”
“席时澈,我现在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那都是我的事,我跟你只是合约关系,你能不能不要干涉我的事情。”
话音落下,程灵便感受到强烈的压迫感,锁在身上的那道视线炽热得快要把她燃烧,与席时澈对着干还真需要勇气呢。
可这是她唯一能做的,她真的不想再受伤害。
一个唐雨泽她都玩不过,更何况是那权势滔天,手段狡猾的席时澈,至少短短的这段时间,她竟然开始依赖他。
这次中了唐雨泽的陷阱,使程灵发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她自以为牢不可摧的心房,竟然有了一丝的裂缝。
幸好发现得快,她会杜绝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席时澈伸出了手,程灵早就做好准备,她扬着小脸,直面让他打,她的确是欠揍,只希望过了今晚,一切能够回到从前,回到那个能让她心安的互不干涉的从前。
她闭着眼睛,准备接下这一巴掌,下巴倏然一阵疼痛,入眼只见一双嗜血阴鸷如同蝎子的眼眸。
“合约?好,说得真好。程灵,你真是越来越有出息,希望你不要后悔今天所说的话。”
下颚上传来的刺骨的疼痛,他的目光,隐晦不定,似乎要把她煎皮拆骨。
“既然你那么想,那就如你所愿。”
席时澈的背影,孤傲清冷,他一转身,浑身散发的阴森气息也随之消失殆尽,他在收敛情绪,看来真的如她所愿,那个不一样的席时澈,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大门开启,席时澈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程灵依然呆呆地看着门口,心有点空,有点小难受。
就是这种感觉,她要连根拔起。
吊瓶里的液体已经打完,血液倒流进入瓶子里,程灵淡然看了一下,磨蹭许久,才按下床头的按钮。
圣玛丽医院的按铃做得更加精细,按钮是一个面板的形式,比其他医院多了几个功能,其中一个就是有时间显示。
早晨四点。
天空一片漆黑,若是不看时间,程灵还一直以为只是大晚上。
此时,脑海里一片灵光,在昏迷之前,她眼前好像也晃过一片蓝色。
圣玛丽医院的病服是蓝白竖格子!
那个看着自家公司股价跌得快要停板也从容不迫,面不改色的席时澈,竟然连病服都没有换,跑去救她?
席时澈并非京城的原著大家族,他是十年前突然出现在京城,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只知道他一出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京城整个大家族的格局搅乱,当时,整个京城的大家族难得齐心地对付他,程灵还记得,那个惊心动魄,创造奇迹的夜晚,席时澈的公司被狙击得股票大跌,眼看快要跌到停牌,他依然是处变不惊,面不改色,那从容不迫的气势,程灵至今还忘不了。
当然,那个夜晚,席时澈创造了奇迹,也因此,他在所有人眼中,都是神一般的存在。
谁敢说神会慌乱呢?
没有人!
程灵不等护士的到来,一手拔掉针头,任随着血液从血管里渗出,她绝对要让唐雨泽千万倍偿还!
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他,为了那个清冷孤傲的背影!
按铃的是贵宾中的贵宾,护士小姐小跑着上来,然而进门看到的却是高挂的玻璃瓶子里,装着拇指那么高的血液,而被拔掉的针头可怜兮兮地悬挂着,血液一滴一滴地滴在地板上,整个室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看手机?病房里的贵宾也许被自己惊扰到,她抬起头,轻轻地笑了笑。
那个看似淡然的笑容,却让护士小姐浑身竖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