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恼羞成怒地抬起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嘟囔道:“我那是被逼极了……”
骆青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得谢锦脸上火辣辣的。
“走吧!”骆青峰继续踢踢踏踏地往前走,“陪我去吃个饭,无聊死了,一帮子人没一个好东西,把老子一人扔楼里做牛做马……”
谢锦觉得好笑,将饭盒一股脑丢进垃圾箱里,跟在他后面。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谢锦好像突然走了好运,一下子峰回路转起来。
严翼全帮她拍摄的那组照片让她结结实实火了一把,一跃成为最受欢迎的封面人物。
谢锦很懂得抓住机会,在许多剧本中挑中了一个不算出名的导演,出演一个颇有争议的角色。
这部片子让她在娱乐圈站住了脚。
接下来,谢锦出乎所有人意料,从大屏幕一下子又转到电视剧,参演了一部大制作宫廷剧。
这部电视剧,成为十几年来无法超越的经典。
谢锦借着荣耀这座保护伞,步步为营,终于站到了高处,再也不用处处受别人压制欺辱。
骆青峰端着一杯酒晃啊晃,冷不防问道:“开心吗?”
谢锦抿了一口,姿态优雅地放下酒杯:“唔,还行!”
骆青峰嗤笑:“真是不知足!”
谢锦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不满足是向上的车轮……你这种懒人是不会明白的!”
骆青峰总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好像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偏偏这幅懒散的神情,让许多人心生畏惧。
谢锦看到远处与人高谈阔论的严翼全,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人,自得地问:“怎么样,我给你挖来的人不错吧!”
严翼全从一个不受重视的摄影师摇身一变成为业内新锐导演,俨然是年轻一辈中的一匹黑马。
骆青峰“唔”了一声,不答反问:“他是你姘头?”
谢锦吓了一跳,差点撞翻了侍应生手中的托盘,没好气地说:“严翼全是我救命恩人,你别胡说八道!”
骆青峰盯着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锐利。
“那……你要不要改行?”
谢锦一愣。
骆青峰收起漫不经心的笑容,认真地说:“我缺了一个贤内助,你来做骆夫人吧!”
平静之极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我饿了,你帮我拿点吃的”一样稀松平常。
谢锦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平淡的语调,就是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
好像……她心里也不想拒绝。
谢锦望着骆青峰的双眼,第一次真真切切地从那双眼里看到自己,往日里总是雾蒙蒙没睡醒一般的眼睛,此刻熠熠生辉,清澈如水。
谢锦突然灿烂一笑:“好啊!”
谢锦永远都是这样果断决绝,在事业巅峰之时,毫不犹豫地退出,安心做骆青峰的贤内助。
谢锦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和骆青峰一内一外,为了骆家基业,为了一双儿女,携手共进。
若是能和你一起白头,即便平淡如水地度过此生,我亦愿意和你约定,奈何桥畔三生石,缘定无悔。
可这世上哪有如此完满的幸福。
谢锦对着镜子细细描画眉形,精致的妆容一如以往。
谢锦勾起完美的笑容,推开病房的门,摸了摸骆响言的脑袋,轻声说:“响言乖,和姐姐一起出去玩!”
骆轻语红着眼,拉起弟弟的手,哽咽着说:“爸,我带弟弟回家等你,你要快点好起来带我们去威尼斯……”
骆青峰脸色一片灰败,勉强笑着说:“好。”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谢锦坐在床边,俯下身,将脸贴在他的胸前。
病了那么久,身体早就被掏空了,骆青峰的胸膛不再像以往那样坚实,隔着衣服甚至能感受到凸出的肋骨,却依然让谢锦觉得内心一片安定。
骆青峰想抬起手臂摸摸她,使了半天劲儿依然没能成功,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锦抓着他的手贴在脸上。
骆青峰温柔的笑着,眼中带着无尽的不舍与担忧,缓缓地说:“阿锦,我不能再陪着你了……响言还小,你要继续费心了。”
谢锦笑着说:“我们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哪里需要我费心!”
骆青峰喘了片刻继续道:“荣耀……给响言,你要好好帮他保住骆家……”
谢锦轻轻点头:“我会的,你留下来的东西,不会败在我手里!”
骆青峰咳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轻语、轻语……”
谢锦拍着他的后背,强忍着满心的悲恸,笑着道:“轻语已经长大了。”
骆青峰躺在病床上,刚刚剧烈的咳嗽让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虚弱地笑了笑,语气平静中带着浓浓的遗憾:“是啊,轻语是大姑娘了……可是我却不能给她送嫁了……”
谢锦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大力捏住,从未有过的绝望铺天盖地涌来,痛得她几乎窒息。
骆青峰本已涣散的双眼蓦地亮了起来,带着让人心惊的光芒,直直望着前面,枯瘦的手紧紧抓着谢锦,高声喊道:“阿锦,阿锦,那天你瞪着双眼,倔强不屈,我就再也忘不了你……”
谢锦忍不住落下泪来,嘴角依然挂着耀眼的笑容,低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骆青峰聚集起最后的力量:“阿锦,下辈子、下辈子……”
骆青峰的手颓然一松,眼中再无一丝光彩。
谢锦静静地看着他,骆青峰的嘴角挂着温柔幸福的笑容,再也不会喊她的名字了。
谢锦颤抖地伸出手,覆在他的眼上,缓缓凑近,吻上渐渐失去温度的唇。
谢锦贴着他冰冷的唇,微微一笑,轻柔的嗓音满含坚定:“下辈子,我还做你一个人的阿锦。”
☆、谁的芳心萌动
聂唯平……
神经外科那朵剧毒的奇葩,军总医院里最不能得罪的凶残存在!
魏哲笑容不变,对聂唯平点了点头,热情又亲切地招呼道:“好久不见啊,小平!”
聂唯平眼神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冻得那娜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往魏哲那里靠了靠。
聂唯平自然没有忽略她的小动作,心里的怒气陡然旺盛起来,对小土包子嫌弃自己的行为气愤到了极点。
聂唯平面色一派冷然,语气漠然地说:“魏哲,工作时间请称呼我‘聂医生’!”
魏哲笑眯眯的,丝毫不把聂唯平的冷漠放在心里:“哎呀小平你还是这么严肃正经,真是无趣!”
聂唯平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道:“比不得魏哲你直接进入医院管理层‘辅佐’魏叔,我这种基层工作者,稍有疏忽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敢像你一样嬉皮笑脸没个正行!”
魏哲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聂医生不愧是最被看好的外科新秀,果然医德兼备,认真负责!”
“不敢当!”聂唯平唇角一翘,“不过混口饭罢了,一天到晚战战兢兢,比不得魏哲你‘背靠大树好乘凉’!”
魏哲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多亏了他涵养好,才没被聂唯平上赶着的讥讽撩拨得失礼。
不过聂唯平名声在外果然不是瞎吹的,就这样一句接着一句地戳人短处,难怪大家都说“惹天惹地不惹聂唯平”!
魏哲看向那娜,重新挂上春风拂面般的微笑,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说:“这是我从赵叔那儿拿来的药和漱口水,以前我牙齿疼的时候也用过,效果很好,没什么副作用,你可以拿给小远用!”
那娜感激地接过来,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费心了……多少钱我还给你吧!”
魏哲笑着摆了摆手,亲昵地敲了下她脑袋:“你可千万别!连赵叔都说了,咱都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
那魏哲话中有话,说得暧昧极了,让那娜不自觉想起上次的误会,脸色红了红,半嗔半笑地道:“你又开我玩笑……”
“咳!”聂唯平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冷咳了一声打断他们,故作不耐地看了看时间问:“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要开始工作了!”
那娜这才觉察出来,他们挤在走廊上,上午来来往往那么多同事,还不知道传出些什么八卦出来呢!
那娜拉了拉魏哲的袖子:“我送你进电梯吧?”
魏哲高兴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聂唯平冷然不容拒绝地说:“不行,时间来不及了,我们要马上去门诊坐诊了!”
那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疑惑地开口:“‘我们’?你去门诊看病,要我去干吗?”
聂唯平凶狠地瞪了她一眼,毫不脸红地随口胡扯道:“我今天专家门诊,病人特别多,忙不过来!你在病房也没什么事,就跟我一起去门诊搭把手!”
那娜眨巴着眼睛,看了看聂唯平,又看了看身边的魏哲,一时有些不知道什么好了。
聂唯平看她一脸的不情愿,大大的乌黑双眼满是狐疑地打量自己,心里的不痛快就更多了。
聂唯平不痛快了,就绝不想让罪魁祸首逍遥快活,淡淡地补了一句道:“张主任已经同意了!”
那娜对颇为照顾自己的主任还是很尊敬的,更何况是慧眼识得自己的伯乐,当下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魏哲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勉强挤出个笑容,安抚她说:“没关系的,你去吧,工作要紧……回头我们一起吃饭,带上小远,也让他开心开心!”
说到小远,那娜立马想到了接他在身边的事情,面前不是正好有个能帮自己的人吗?
那娜眼神一亮,兴奋地张口就要问,却被早就不耐烦的聂医生一把拎起后领,提着自己快步离开。
那娜挣脱不开,挥舞着手臂冲魏哲高声道:“回头我找你啊,有点事情想让你帮帮忙……”
魏哲对聂唯平这种野蛮粗暴的行为很不能理解,连忙对那娜挥手示意:“行啊,我等你!”
聂唯平眉头皱得死紧,眉心两条深深的皱褶明白地彰显出他的烦躁不快。
门诊楼那娜不是第一次来,却是第一次去外科诊区工作,不由有些好奇自己要干什么,因为很少有专家坐诊的时候还带着个小护士在身旁,那娜忍不住问道:“聂医生,我要做什么呀?”
聂唯平愣了愣,这才从莫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让你做什么照做就行,问那么多干嘛!”
那娜觑到他的面色不太好,识相地闭上了嘴,小丫鬟一样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边。
因为住院部是前几年才刚刚建起来的新大楼,所以外科楼离门诊其实挺远的,穿过一小片花园,还要沿着下坡路走上几分钟,才能到达医院的前门。
花园里欣欣向荣,聂唯平突然鬼使神差地出声道:“他就是你喜欢的温柔体贴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