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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回了丞相府,苏远之尚未归来。昭阳独自一个人用了晚饭,逗着慕阳玩了一会儿。
慕阳困得厉害了,就让奶娘和丫鬟抱着他先下去歇息了。
苏远之一直到三更时分才回府,屋中还亮着灯火,苏远之站在院子里盯着那暖黄色的窗户看了一会儿,才抬脚进了屋。
昭阳正坐在书桌之后,正执笔写着什么,手边已经堆了好几张密密麻麻写着字的纸。
苏远之的眸光柔了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桌前,盯着桌子上的纸看了一会儿,见昭阳停了笔才开口道:“怎么突然抄起佛经来了?”
昭阳将笔搁下,把纸举了起来,轻轻吹干了纸上墨迹,方应着:“我总在想,你我二人手中皆是沾染了不少鲜血人命,佛说因果轮回,善恶有报。我便在想,若是报应在你我身上倒是没什么可畏惧的,怕的是,这轮回报应,却是应在了我们在意的人身上,比如……慕阳。”
“胡言乱语些什么?叶子凡的死与你无关。”苏远之蹙着眉头道。
昭阳低下头看着手中佛经:“怎会与我无关?那酒……是我亲手送进去的,他却用那酒自焚而亡,这难道不是我的罪孽?”
苏远之眸光沉了沉,伸手将她手中拿着的佛经取了,放到了一旁,神色淡淡地道:“不是,即便你不送酒去,他要求死总有千百种法子,且他通奸叛国,早晚都是会死的。他那样的人,在牢里关着,也是受苦,早些死了,于他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天色不早,早些安置吧。”
于他而言,反而是一种解脱。
这是今天第二个说这样话的人了。
也许果真如此吧。昭阳在心中安慰着自己,点了点头,从书桌后绕了出来,吩咐着丫鬟准备热水沐浴洗漱。
苏远之将桌上昭阳抄的佛经又拿了起来,看了一会儿,才幽幽道:“我这人素来不信神佛之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佛鬼怪的。”
昭阳张了张嘴,声音有些涩然:“以前,其实我也不信的。”
可是,若是世上没有因果轮回,没有神佛鬼怪,她又因何会重生?
一个人死后会重新到几年前,这件事情若是说出来,只怕比这个世上有鬼怪更加骇人听闻。
然而,偏偏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却就发生在了她自己身上。
她是感激的,感激老天开眼,让她重活一世,扭转乾坤。
只是,她今日总在想着,是不是前世的时候,德妃、楚临沐还有淳安,他们做尽了坏事,上天才让她重生,这是给德妃他们的报应。
那么这一世,她手上染着的鲜血不在少数,那么她的报应又会是什么呢?
苏远之放下那些纸,走到昭阳身侧,轻轻将昭阳揽入怀中:“莫要想太多,早些歇息吧。”
昭阳颔首,复又转过头望向苏远之:“你将他,如何处置了?”
苏远之自是明白昭阳口中的他究竟是谁,只轻声应着:“不管他此前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如今人死灯灭,再将他如何又有什么意义,自是让他入土为安了。你不是说,他与你说,他母亲葬在了空寺后山上吗?我命人也将他葬在那处了,就在他母亲身边。”
昭阳闻言,似乎怔愣了片刻,才轻轻颔首:“也好,能够陪伴在自己的亲人身边,大抵也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丫鬟送了热水进了净房,苏远之方笑着道:“好了,去洗漱歇息吧,多想无益。”
昭阳颔首,进了净房洗漱了,方上床歇了。
到底还是受了叶子凡之死的影响,连着好几日,昭阳都有些恹恹地。每日里早上卯时起,去上个早朝,就直接回府,与慕阳玩一会儿,便又窝着睡了,通常一整日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
起初几日,苏远之倒还颇为体谅,也没怎么闹昭阳。
只是过了约摸十来日,苏远之便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晚上沐浴从净房出来,就瞧见昭阳穿了一身春衫在斜倚在软榻上看书。
苏远之定定地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微一沉吟,便将手中准备拿来擦干头发的帕子扔到了一旁,径直走到榻边坐了下来,见着昭阳朝着他看了过来,便脱了鞋就要躺上去。昭阳见了,果真蹙起了眉头:“你头发都没有擦干怎么就往榻上躺?明天早上起来定然会头痛的。”
苏远之此前有明安侍候着,后来与昭阳成亲之后,因着明安毕竟是外男,不方便入屋。苏远之又不要丫鬟侍候,许多事情便索性自个儿动手了。
听见昭阳的问话,苏远之只抬起手来揉了揉额头,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白日里太忙了,累了,懒得擦干,就这样吧。”
昭阳横了苏远之一眼,将手中书册一扔,站起身来,趿着鞋子去取了一张干帕子来,走到榻边,让苏远之侧过身子背对着她,而后拿了帕子给他擦着头发。
苏远之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身子往后仰了仰,靠到了昭阳肩上。
“起来。”昭阳伸手推了推苏远之:“你这样我没法子擦头发。”
苏远之闻言,倒是果真依言直起了身子,却是转过身笑眯眯地望向昭阳:“唔,我倒是有一个极好的法子,可以让我明日里起来不头痛。”
“嗯?”昭阳抬起头望着苏远之:“什么法子?”
苏远之眼睛一眯,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来:“咱们可以先不睡觉,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昭阳咬着唇睨向苏远之:“你不是说,白日里太忙了,累了吗?”
苏远之素来是个脸皮厚的,自是脸不红气不喘地道:“嗯,先前的确是累了的,只是见着夫人,就不觉着累了。”
昭阳冷笑了一声,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便要站起身来,只是苏远之的动作却是更快一些,猛地将昭阳扑倒在了床榻之上,伸手便将昭阳身上那件春衫的系带拉开了:“你都冷落了我十多日了,今晚怎么也应当满足我了吧。”
昭阳笑得愈发绚烂了几分:“只可惜,你注定不能如愿了。”
“为何?”苏远之挑了挑眉,有些奇怪地看了昭阳一眼:“你如今都已经在我身下了,难不成我还能让到手的肉飞了不成?”
昭阳睨了苏远之一眼,眼角眉梢俱是风情:“唔,我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