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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路无坷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开,也不说话,好像今天就打定了主意要堵她路。

    路无坷终于叫了他名字:“沈屹西。”

    这还是他听她第一次叫他名字,沈屹西有些意外,侧头去看她:“什么?”

    路无坷说:“让我过去。”

    沈屹西没让:“你以为去外头就能打着车了?”

    路无坷说:“指不定就遇到好人了。”

    “然后载你一程?”沈屹西接过了她的话。

    路无坷无言。

    沈屹西说:“你一女孩儿,现在出去愿意让你搭顺风车的九成都不是好人,你信不信?”

    路无坷当然知道,说那话也就为了气他,不会傻到真去外面随便拦一辆私家车就上车。

    沈屹西说那话明显听着不是很愉快,难得没吊儿郎当的。

    “上车,”他看着她,“送你回学校。”

    路无坷不动,沈屹西鸣了鸣喇叭。

    僵持半晌,她还是往车后座走了过去,却发现车门打不开。

    沈屹西坐在驾驶座里,头都没回,说:“去副驾。”

    路无坷犹豫了几秒,才绕过车后去了副驾驶。

    超跑底盘低,平稳地疾速在公路上,乌黑的山连绵不绝往后倒退。

    路无坷不是没见过沈屹西开车,以前就在校门遇见过一次,她不仅记得,她还记得这辆和上次的不是同一辆。

    可能熬了一天沈屹西也有点疲,没怎么说话,就那样松松地把控着方向盘开车。

    路无坷自然也不会主动跟他搭话。

    一路无言。

    到宿舍楼下后,路无坷跟沈屹西说了声谢谢,就要去推门下车。

    沈屹西开了口:“在车上待着,门禁过了再上去。”

    路无坷一愣。

    学生宿舍有门禁,凌晨三四点回来算是严重晚归,给抓到了学校会直接处分和通报批评。

    路无坷就算回来了也上不去。

    沈屹西明明是知道这事儿的,把自己留他那儿住一晚是最好的,但因为她不愿意,他后面便一句都没提过,反倒陪她来这儿底下干等着。

    路无坷说:“不用,我去下面等就行。”

    车门却被沈屹西落了锁,他拿了手机玩游戏,眼都不抬:“坐着。”

    路无坷发现今晚的沈屹西有点不一样。

    具体不一样应该是从她不愿意上他车那会儿开始。

    生气了?

    但也不像。

    路无坷看了眼时间,四点多,再过一两个小时宿舍门就开了。

    她没玩手机,就在那儿干坐着。

    沈屹西没和她搭话,玩自己的,也没吵她,手机开的静音,车里比外头的夜色还安静。

    路无坷整夜没合眼,眼下一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就犯困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再睁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有的早起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从宿舍里出来。

    沈屹西没在车上。

    路无坷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搭了件外套,上面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沈屹西的。

    人没在车上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刚这么想主驾那边的门就被打开了,一阵风从外面吹进来,裹着烟味往她脸上扑。

    沈屹西去拿烟的时候才发现她醒了,身上还盖着他的衣服。

    “醒了?”

    女生刚醒来眼里润了层薄水,有点朦胧,像清晨森林里沾了一身露水的小鹿。

    她看着他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沈屹西挪开了眼,从烟盒里敲了半根烟出来,凑到唇边叼进嘴里,又把烟盒扔回中控台。

    “刚下去抽了根烟。”

    路无坷仿佛这刻才回过神来,也转开了视线:“哦。”

    沈屹西抄上打火机下了车:“走的话把门关上就行。”

    路无坷在他关门的前一秒跟他道了声谢。

    沈屹西说:“就睡车里,没什么好谢的。”说完关上了车门。

    路无坷没在车上坐多久,几乎是在沈屹西前脚下了车她后脚就跟着下来了。

    一抬头就看见了和沈屹西一起在树底下抽烟的齐思铭。

    这些人跟不用睡觉似的,熬了个通宵身上还带着伤,到现在还生龙活虎的。

    齐思铭也看见她了,这个自来熟的还跟她招了招手。

    沈屹西也朝这边看了眼。

    路无坷关上了车门,往宿舍里走。

    那边的齐思铭瞧着她这背影,啧啧感叹了几声:“屹哥,你这回是碰钉子上了啊。”

    沈屹西也不知道有没有在看路无坷,慢悠悠吐了口烟雾,没说什么。

    齐思铭说:“我还以为你昨晚都把人带家里去了,至少得……”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屹西扫过来的眼风给制止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

    不过齐思铭是真觉得邪乎,他总觉得沈屹西对路无坷感觉应该是跟以往任何一个跟在他身边的女孩儿都不同的。

    把欺负她的人揍进派出所就不说了,在这儿待了这么久居然只为了让她睡个觉。

    哪回儿见他这么上心过。

    没有。

    他看了眼沈屹西。

    真他妈邪乎。

    =

    路无坷回到宿舍正好碰上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的蒋青。

    蒋青行李应该是早收好的,这么早离开估计就是不想和她碰上面,却没想她这么早就回来了。

    两人一开门打了个照面,蒋青先愣了。

    路无坷昨晚一夜没回来,阿释就算收到她报平安的短信还是整宿没睡好,这会儿没睡得多踏实,听见个开门声立马从床上探出头来看了。

    她一见到路无坷整个人都清醒了,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去,路无坷你还知道回来啊。”

    但现在她顾不上跟路无坷算账了,因为眼下有个闹着要搬出宿舍的。

    她从床上爬下来跟路无坷说:“你劝劝蒋青,从昨晚她就说要搬出宿舍,我怎么劝都没用,于熙儿又不劝她。”

    路无坷视线淡淡地看着蒋青。

    蒋青被她盯得无所适从。

    路无坷忽然问了她一句:“跟人说了我打工地点的人是你,对吗?”

    蒋青握着行李箱的手微微颤抖,没吭声。

    阿释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路无坷和蒋青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她们这动静人想不被吵醒都难,昨晚在宿舍过夜的于熙儿这会儿也醒了。

    那天蒋青在宿舍里跟路无坷提起酒吧的时候于熙儿也在,所以昨晚得知路无坷在酒吧出事之后,她就知道这事儿和蒋青脱不了干系。

    这也是为什么昨晚她没有劝蒋青留下来的原因。

    她从床上下来,把阿释给一起拉出去了:“她们的事儿让她们自己解决。”出去后还帮她们关上了门。

    蒋青从刚才到现在还是一直没吭声,微垂着头。

    路无坷问:“为什么告诉他们我打工的地方?”

    蒋青微张嘴,也不知道是难以启齿还是有什么苦衷,半晌只颤着声说了句:“对不起。”

    路无坷这人平时在外人看来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最受不得人欺负的人就是她。

    其实从那天蒋青越界问她要不要把酒吧工作辞了的时候,她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

    只不过没想到是因为这事儿。

    蒋青说了对不起之后路无坷没再说话,但也没有让她出去的意思。

    蒋青也知道自己今天不解释清楚了走不了。

    她安安静静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无坷很有耐心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