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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节
    他虽是副使,不过也享有奏文直达天听的特权,但当然兰庭就算上书,皇帝必然也不会仅仅因为一个逃脱的匪首那番自言自语,就采信兰庭再无证据支撑的述供,治罪魏国公郑秀。

    说到底,兰庭并不认为自己的份量,胜过魏国公。

    这也是魏国公敢于如此行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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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5章 周王捉“贼”

    便有亲卫之一姓甄名志辉的人,表示极其诧异:“虽说我和万埔植过去也算认识,昨晚就认出他来,不过直到这会儿还犯糊涂呢,

    齐王竟然派遣自己的亲卫刺杀殿下,这岂不是故意把罪行公示天下?”

    “这是因为齐王极其自大,定是想着他这回刺杀殿下乃十拿九稳,便是意外失手,万埔植也必定可以逃脱,要是殿下没拿住万埔植,就状告齐王有罪,齐王便反而能够咬定是殿下谤害他。”史舯冷笑道:“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非但他的计划不曾得逞,万埔植因伤重无法逃脱只能自绝,死他一个妻儿老小总还有活路,却让齐王成了百口莫辩!”

    甄志辉又道:“但这证据也太显眼了,齐王完全可以说他并不知情,要么是秦王买通了万埔植刺杀殿下打的是一箭双雕的盘算,要么干脆诋毁是殿下‘贼喊捉贼’,要问我的看法,还当建议殿下以谨慎为重,莫急着弹劾齐王,横竖把这案子交给锦衣卫察办,等着圣裁便是了,得小心反被弹劾谤害手足。”

    史舯盯着甄志辉,心说难道他就是齐王党安插的奸细?这小子也是从地方军卫中选拔上来,乃军户出身,指不定真会为荣华富贵所动投了齐王。

    但史舯这时当然不会说破,只装作过量不支,起身说自己要去安歇了,却正是甄志辉自告奋勇要把史舯扶回营房,待避开闲杂,甄志辉就收回了手,笑着撞撞史舯的肩膀:“史大哥根本没饮醉吧,今日那番话,可是史大哥有意说给咱们听的?殿下是在怀疑亲卫之中出了奸细?”

    史舯:!!!

    “我也是事后才觉得可疑,万埔植哪来的消息知道殿下会夜袭山坳,才预先就在坳口处埋伏?我起疑后又一寻思,便品咂出咱们几个中,还真有个人似乎蹊跷,便是易拈槎,我们刚刚进入皖地,他便趁着一回采买补给外出的机会,硬是把我甩了,不知他去了哪里,事后他还说我贪图市集热闹没跟上,只不过当时我也的确被家卖杂货的铺子吸引,看虎头帽做得精致,史大哥是知道的,我这回跟着殿下离京时,我媳妇眼看就要分娩,而今也不知她生的是男是女,看见虎头帽就想起了老婆孩子,是准备挑一顶,回去后给孩子带着玩儿……总之当时我并没怀疑易拈槎,但现在想起他……那天反应也太强烈了,生怕我还有质疑似的。”

    史舯没法断定甄志辉的话真与不真,只严肃的盯着他,却还不等史舯开口,甄志辉就已经伸过手腕去:“史大哥别为难,就先把我绑缚起来吧,横竖史大哥刚才那番话后,奸细一定会设法通知齐王早作打算,应对殿下的发难,今晚就会现形了。”

    果然这晚三更时分,易拈槎便悄悄和青阳县衙里的吏员接头,被史舯当场拿住——原本可以当场拿住,不过史舯并没有惊动吏员,只是将易拈槎和他接头的行为看在眼里,悄悄知会了周王,当然,甄志辉也立时获释,而且受到了周王和兰庭的双双考核,从此便与史舯一样,从一个普通亲卫荣升周王殿下的心腹了。

    周王对易拈槎进行了密审。

    不用严刑逼供,易拈槎便老实认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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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6章 尚存蹊跷

    亲王府的护卫主要两种来源,要么是以勋贵子弟为主的京中禁卫,要么便是由地方军营选拔上的青年军卫,甄志辉与易拈槎便都属于后者,但像他们一样的亲卫其实鲜少能够获得周王的特别信重,说穿了也就是难以混上荣华富贵之途。

    易拈槎原本也没有荣华富贵的野心,但人往往就会经不起忽然从天而降的诱惑,其实他还在京城的时候齐王府的人便暗中与他接上了头,也没要求他必须先行什么风险巨大的事体,甚至于压根没有先提要求,便给了他偌大一笔钱财。

    诚然,要若是齐王直接下令让易拈槎谋刺周王,即便许以荣华富贵相诱易拈槎也不敢听令行事,他不是光杆一条,他有父母兄弟也有老婆孩子,他不用选择成为死士也照样能够不缺衣食,他不可能拉着一家老小为周王陪葬,荣华富贵固然诱人,但也得有命享受才具备价值。

    所以易拈槎的任务只是为齐王提供消息而已,这不容易暴露,即便暴露至少还有机会免除诛连家人,承担风险与所得利益才足够吸引易拈槎动心。

    万一齐王赢得储位,成为将来的九五至尊,赐奖功臣易拈槎就能彻底摆脱军户的低等门楣,有望跻身权勋豪贵的阶层,而齐王就算落败,他也未必一定会暴露奸细的身份,没有荣华富贵可享,至少还能够保持衣食无忧,哪怕最坏的情况,也就死他一人而已。

    而易拈槎也当然明白周王根本不需要拿他个罪证确凿,他是奸细,价值就在身份的隐密,一旦暴露别说齐王根本不会保他,就算想保也铁定保不住——周王哪里会把他送官法办呢?只要察明了他是奸细,有的是办法让他死得顺理成章,也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家人老小。

    所以根本不需要严刑逼供,易拈槎就承认了罪行,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膝跪叩拜,相求周王能够放过他的家人,不要斩尽杀绝。

    “那就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你应该知道你现今的价值,只有让齐王相信你仍然未曾暴露,还能采纳你传给他的

    消息,你对我才有用处,或许日后不仅仅是你的家人,本王连你的死罪也不是不能赦免。”周王不急着杀人。

    把易拈槎交给锦衣卫,他的证辞其实还不如万埔植这具死尸更有份量,一个周王在自己身边揪出的奸细哪能让齐王认罪?倒越发显得周王迫不及待打算手足相残了。杀了易拈槎虽然简单,但就这么轻易放过齐王却不符合周王的性情,所以他才打算使用易拈槎进行反间计,日后能够发挥多少作用尚且难料,至少这回对于周王向皇上的陈情,就能起到些微效果。

    这日当春归从兰庭口中得知了此事,便一语道破了周王的想法:“齐王得知他的刺杀失败,且殿下还会发动弹劾力求趁这机会把他彻底击败,当然不会束手待缚,他怕是等不及和成国公、袁箕等党徒商量,便会先行上书陈情,反称殿下意欲谤害于他。”

    “自然。”兰庭颔首。

    “可身在岭南的齐王竟能这么快耳闻发生在江淮之事,且及时作出应对,岂非此地无银?殿下--dangercen

    又不曾上书陛下重惩齐王,宁国公与许阁老也根本不会干预锦衣卫办案,甚至殿下还会主动提醒圣上,刺客虽是齐王亲卫但未必就与齐王相干,比较起来,谁更像手足相残的罪魁呢?鉴于殿下虽遇险情到底安然无恙,且刺杀、劫掠两件案情牵连甚广,皇上多半不会轻断,只可能下令厂卫暗察,还不知能不能察出结果,更不知会不会重惩首恶,不过至少不会因为此案对周王心生猜忌了。”

    兰庭这回光是颔首连话都懒得说了。

    春归看他神色凝重,又似乎满腹心事的样子,就过去挨坐着,拿走兰庭手中捧了许久的小盖盅顺手搁矮几上,侧着脸问:“皖地这一件件事发生得突然,但好在又都化险为夷了,迳勿这是在担心什么?”

    “易拈槎说他是在京中就投了齐王,但一直也没收到齐王的指令,他是负责护送家眷去的南京,虽然知道殿下与咱们并没和家眷同行,直接住进金陵的吴王宫,可也没有把这件不知要不要紧的消息主动递给齐王。

    直到这回殿下将他调来皖地随护,离开南京之前,吴王宫里才有人主动和他接头,告诉他一路上怎么递送消息,将咱们的行踪知会给齐王,所以齐王才得知了咱们是在皖地私访,并会经皖地入赣。”

    兰庭说到此处,眉头更加紧蹙:“齐王设计在野狼岭伏杀,是因野狼岭为陆路入赣必经之地,此处人烟荒芜,便是白昼伏杀也不至于惊动青阳卫所,极易得手。所以齐王又遣人收买了青阳县衙的小吏,令易拈槎一旦抵达青阳县,便联络那小吏,小吏自会通知万埔植准备伏击。

    结果却因魏国公插手,扰乱了齐王的计划,所以当殿下准备夜袭劫匪窝点时,易拈槎才会联络小吏送信给万埔植,把伏杀地点更改在野狼岭一带的坳口。”

    兰庭干脆起身,缓缓的踱着步子:“易拈槎的这番供述符合情势发展,所以我相信他并无欺瞒,那么这其中便又浮现出一件蹊跷。”

    春归困惑道:“什么蹊跷?”

    “齐王乃是先知悉了咱们没从临安返回南京,还要继续私访下去的想法,才通知吴王宫的耳目恃机启用易拈槎这条暗线,说简单些也就是齐王有别的门路探知我们的行踪,先有了伏杀的念头,正好易拈槎这回又调用为殿下贴身护卫,通过易拈槎提供的详细路线,齐王最终决定在野狼岭动手!”

    春归听到此处才恍然大悟了:“迳勿是怀疑咱们一方阵营,并不是仅有易拈槎一个奸细!”

    “这是必然,还不值得我焦虑,我只是想到……”兰庭似斟酌一番言辞后才道:“知悉咱们并未回金陵的就那么些人,你我身边的人不会是齐王的耳目,也不会是张况岜一案前跟着殿下的亲卫,否则齐王早就能够摸清殿下的行踪,至少会通知唐李杜和卜观时两个党羽加强提防,可以说当我们涉足临安,必会惊动唐李杜和卜观时,莫说张况岜一案,就连费姑娘的命案怕都难以那样轻易就告破了。”

    而另外的知情者,也就还有几个兰庭原本认为可以信任的,在南京任职的官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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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7章 吴王宫里

    二姑娘兰心就住在安平院最后一排的厢房,阮中士算是与兰心同住,而春归外祖父一家是住在另一个名为“安乐”的跨院里,但春归却在陶芳林居住的霁泽院内,遇见了她的大表姐李琬琰。

    这才是春归回到南京住进吴王宫的次日,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正式拜会外祖父道声平安。

    原本呢,春归也并不乐意和陶芳林叙旧,奈何她是受了周王委托,答应下来助着陶才人留意留意吴王宫里人事,争取杜绝敌党耳目在内宅生事——吴王宫原本就是亲王府建制,又曾因为太祖旧居,所以还经过了几回扩建,如此阔大的府第想要维系整洁而不落衰颓之气当然需要偌大一群宫人扫洒修护,周王只是在此短住,自然不可能将吴王宫的宫人尽数更换为周王府的奴婢,事实上他也没有带来这么多人手。

    安平院也就罢了,有青萍菊羞等人服侍足够,春归完全可以将内监宫婢“拒之门外”,关上院门过自己的清净日子,不必提防耳目窥刺,但陶芳林是住在内宅,光她的霁泽院就极阔大,无法完全杜绝周王府之外的人手,就更不提“散落”在其余苑院的尉为庞大的宫人群体了,这些人固然并非全都是敌党耳目,但难免有敌党耳目参杂其中,周王对陶才人的能力一点不放心,所以委托了春归协助甄选,最好是能将耳目剔除干净,尽可能不让内宅成为泄密之处。

    这原本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善的事体,但相比周王及其家眷还能称作正主,兰庭与她自然只是客居而已,客居要尽客居的礼节,次日先得见上一见陶氏客套应酬。

    怎知她的大表姐竟然已经和陶才人要好上了。

    “表嫂可终于来了。”陶芳林拉着春归的手,好一番眉开眼笑的作态:“表嫂有所不知,这么大处宫苑单让我一人住着,我心里可瘆得慌,一阵阵的发寒发虚,就别提入夜之后如何了,白昼都找不见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惊寂得着实难忍,多得是琬姐姐答应了我,搬进内苑来住在霁朗院,我也算是找着个伴儿。”

    春归:……

    她们两个倒是姐妹相称上了!看来自己还真低估了大表姐的野心,她究竟盘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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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8章 日常家事

    李琬琰倒也还知道几分适可而止。

    她并不认为她一个有夫之妇还能饶幸获取周王殿下的恩宠,有朝一日成为真正的人上人,不过这当然不妨碍她主动和陶才人攀交,为将来先作铺垫,又没想到的是陶才人竟然那样的和气可亲,半点不存高不可攀的架子,三、两面后就主动和她姐妹相称,仿佛相逢恨晚。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呢,知书达理,根本不是顾春归这么个破落户出身的孤女比得上的,李琬琰于是和陶芳林交心之时,便多少带着几分诋毁春归的口吻——她倒也听说了,原本沈夫人看中的长媳就是陶才人,虽说后来不知为何没成姻缘,但想必陶才人对顾春归是有嫌隙的。

    又虽则陶才人只说“各人有各人缘法”的话,并没有接口和她议论顾春归的不是,但看得出待她是越来越亲近,足证她的诋毁,是合了陶才人的心意。

    李琬琰这时便端起大表姐的架子来,用规劝的口吻说指责的话:“殿下与赵副使去巡访江南民情,表妹原本不应该相跟着同去的,我们妇人家就不能干预外务,更不能够抛头露面……”

    “表姐既这样知规,当然不用我再多嘴提醒了,现而今殿下已到南京,表姐仍住吴王宫的内苑大为不便。”春归现如今连陶芳林都不情愿应酬,就更别说和她这位根本不当她是家人看待的大表姐虚以委蛇了,很干脆的打断了李琬琰的指责并要求她搬回安乐院去。

    李琬琰的脸色顿时有如生铅。

    陶芳林笑道:“殿下又不是来南京游山玩水的,白昼忙于公务,并不会在内苑,便是晚上会来内苑安置,那会儿子琬姐姐只在霁朗院里,并不妨碍什么。”

    “表姐当然不会妨碍陶才人,只是会对自己的声名有碍。”春归道。

    陶芳林:……

    李琬琰只好忍气,硬挤出一丝笑脸来:“原本殿下既到了南京,我也确实不便在住王宫内苑,今早过来也是向才人请辞的。”又收了笑脸,这回干脆连规劝的口吻都省了:“表妹竟也晓得声名二字,那你可算承认你出京之后的行为有违德礼?”

    “我与表姐奉行的德礼大有差别,表姐就不要再以己度我了,我与陶才人还有正事商量,还请表姐先向外祖父言语一声儿,稍后我才能

    问外祖父、舅舅舅母安康。”

    不提李琬琰的内心是何其愤怒,这晚上陶芳林盼星星盼月亮的到底是把周王盼来了她的霁泽院——虽说是偌大一个内苑只住了陶才人这么一位亲王妾,但她到底是妾不是妻,便是周王妃远在北京,吴王宫也还并不属于周王永久拥有,大家都只是暂住而已,陶才人也没胆子霸占在内苑的正房,而周王却是在内苑正房起居,也就是说就算周王不在外苑案牍劳形,陶才人也未必能见周王一面。

    昨晚周王便把她拒之门外了。

    但今日周王却来和她共进晚餐,陶芳林怎不心花怒放?但心花怒放之余也还没有忘了见缝插针的挑事:“妾原本是以为顾宜人和李大娘子是亲友,交好李大娘子正合顾宜人的心意,所以才请了李大娘子住在霁朗院,心想要是哪日殿下不回内苑,我也好留了顾宜人下来,都在内苑起居,这样便更多机会和顾宜人亲近了,怎知……顾宜人竟为此数落李大娘子,妾才反应过来她们表姐表妹原来非但不要好,甚至还有嫌隙。”

    “那必然是李氏有毛病了。”周王头都没抬就甩出一句。

    陶芳林:……

    她一半是真含酸一半是假妒嗔:“殿下都没问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武断的?”

    周王端着酒杯,带笑看向陶芳林:“那她们是为何事起了争执?”

    陶芳林这才把今早的争执说了。

    “我就说李氏有毛病吧,我这话才没有毛病。”周王轻哼一声:“她只是个当表姐的,要没顾宜人,现下还在铁岭卫流放呢,也没人指望她一个罪臣之女小农之妇懂得大体是非,但她要真明白何为德礼,就当先记知恩图报,可她满嘴的仁义道德,也不想想自己哪来的资格指手画脚。”

    “妾这回又操着好心,办了坏事。”陶芳林叹一口气:“就怕顾宜人更要和我生份了。”

    “我今日来正是为了提醒你,一件是内苑的人事,你全听顾宜人安排,为的是杜绝内苑宫人窥刺泄密,另一件是我既在南京城真真正正的露了脸,接下来就少不得有官眷间的应酬,你也得按照顾宜人的交待行事,这节骨眼上,收起你那些小聪明,你不是李氏,我多少还是相信你的,陶才人还算懂得何为大体。”

    还算懂得大体的陶才人

    心头蹿起的妒火险些没有烧穿天灵盖,脸上却只能是心悦诚服的神气,她以为她的演技已经足够高深莫测,却没想一双眼睛,那瞳仁里甚至都倒映出心头妒火的形状来了。

    周王看得分明,不露声色。

    而这一天傍晚,此时此刻,兰庭也回到了安平院,正听春归说起她刚看完的从京城太师府送来的家书,写信的人是二老太太,老人家还没忘了叮嘱春归别忘了继续精进琴艺,这让春归很惭愧,因为她这回南下连瑶琴都没有随身携带,早就把精进琴艺的事体抛去了九宵云外,不过这些闲情逸趣的日常事春归自然不会对兰庭说起,她说的是另一件事。

    “几乎是咱们刚到江南,老爷便得调令,与夫人这时已然回了京城,二叔祖母说,老爷应当也会有家书寄达南京,确然是有一封,写的是让迳勿亲启,我便没拆,一阵后等吃罢了晚饭,迳勿自己看吧。”

    安平院里不曾建设厨房,所以一日三餐只好等待“公派”,这会儿子饭菜还没送来,春归和兰庭只是坐在廊庑底喝着茶等吃的,春归没急着把赵大老爷的家书拿给兰庭拆阅,是她莫名觉得那封家书会影响兰庭的心情。

    “老爷调职一事,在我预料之中。”兰庭先道。

    春归只作洗耳恭听。

    “老爷那性情,着实不大适合身居高位,当初皇上起复他为地方知州,实乃权宜之计,只而今局势已与当时不同了,江南事重,轩翥堂又已正式涉入储位竞争,老爷若仍治管一方,怕就算有尹兄协佐,也难以抵御四方八面的明枪暗箭,所以是我相求许阁老,谏言让老爷调职回京。当然,这样一来尹兄也可赶来金陵,相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