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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节
    但刘姑娘没有住口,她反而被刘氏激生出一股戾气,她不再痛哭,就这么瘫坐在地上看着母亲:“阿娘,你从来对我们管教得这么严,我和哥哥、弟弟谁都不敢忤逆你,弟弟这么小的年纪就被你逼着去干农活,他起初也闹别扭,不情愿,你用竹板抽弟弟的小腿,你说我们家可不是大富大贵的门庭,不勤快不节俭,养活不了自个儿。我有时候肚子饿,晚上饿醒了实在太难受,去偷米糕吃,被你发现了,你不知道是谁偷吃,就觉得米糕少了,把哥哥、我、弟弟都打了一顿,你说我们都是贼,做贼的就不得好死。

    你一直说小惠受到了晚娘的苛虐,但小惠却从来不像我们几个一样,吃不饱的时候她会吃聪哥哥偷来的米糕,她甚至自己也会去偷家里的吃食,她的晚娘从来没有发现,她也不曾受到责打。

    后来,聪哥哥出息了,把钱给你,让阿娘你照济小惠的一日三餐,小惠见桌子上没肉,会顶撞你,说聪哥哥给的钱足够吃肉了,阿娘,当时小惠不知道,但我看清了你厌恶的眼光。我私下劝小惠,让她别这样挑剔,小惠说什么?她说她知道你节俭,她那样说话,只是希望外公外婆和你,还有我们,我们一家都能吃得好些。

    小惠自己没有发觉,但我懂得阿娘,我知道你厌恨她,是的厌恨,因为她不听你的话,她甚至顶撞你,在你看来小惠是寄人篱下,她应当比我们还要更加的乖顺懂事,但她并没有成为你希望的模样。

    阿娘,我也希望是我胡思乱想,所有的事和你没有丝毫干系,你就算没有表面上那样疼爱小惠,但你也不至于害她性命,但正因为我明知你没有那样关心小惠,所以我认为,小惠纵

    便是被彭氏毒害,阿娘你也有责任。

    那天,你大可以去邻人家里借些现成的汤面,就能让小惠吃饱,但你没这么做,你明知小惠不受晚娘待见,你还让小惠回家吃饭,小惠如果真是被毒杀,你就当真安心么?我更没想到的是,我的猜测竟然不是疑神疑鬼,那天晚上,我一直留意着阿娘,你半夜起身时,惊动了阿爹,他问你去哪里想干嘛,你说了,你都给阿爹说了!你说你才是毒害小惠的真凶,如果你不毁掉小惠的骨灰,死的就是你!”

    后来刘姑娘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为何要尾随刘氏,或许她仍然难以置信,下意识就想跟去看个明白吧,但连她也被逮获了。

    所有噩梦一般的猜测都得到证实。

    是她的母亲害死了未来丈夫的唯一亲人,同样也是她的表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一直怀疑着母亲,但刘姑娘直到这时也仍然困惑着。

    就因为小惠不够乖顺,所以母亲便对她动了杀意?!这也未免太荒谬,太可笑了。

    但原本还存着半信半疑的看客们,因为刘姑娘的证供,几乎已经全都相信了刘氏才是真凶,在他们看来,动因其实并不重要,没有什么比女儿的指控更加可信了,刘氏一定就是凶手,不管多么的匪夷所思。

    有人喊打,有人喊杀,有人甚至已经除了鞋往刘氏身上扔。

    大势已去。

    但春归认为兰庭不会就此罢休,他必须让刘氏当众认罪,并且说明她的动因,但兰庭接下来会怎么盘问?

    “我可以推断出刘氏,你为何要毒害你的外甥女。”兰庭却并没有加紧盘问,他踱步到刘氏跟前,忽而一笑,这笑意里满意轻篾:“你一直妒恨小刘氏,也即你的妹妹,费厚虽然家境贫寒,但他却是桃源村出名的美男子,你早就心悦费厚,但则费厚是家中独子,他不可能入赘,你是家里的长女,必须要招赘婿,所以你只能听从父母之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妹妹嫁给你的心上人。”

    这是陷井!

    春归笃断,刘氏根本不可能暗慕费厚,因为如果这就是实情,刘氏根本不会在被逮获后妄图嫁祸费厚。

    兰庭这是诱供,故意刺激刘氏,他是看穿了刘氏的软肋,刘氏真正在意的。

    但春归却仍然糊涂,想不通刘氏的底限究竟在哪里。

    “你不用急着反驳,先听我说。”兰庭对刘氏伸出食指轻轻一晃:“你这样的妇人,其实既无廉耻也压根没有真情,暗慕费厚而不得,你起初妒恨的是你妹妹,不过你很爱惜你的声名,多年来一直隐忍,你一边和小刘氏保持着良好关系,一边筹谋着你的计划,你先让小刘氏相信了费厚移情别恋,终于弄得他们夫妇失和,导致了小刘氏难产一尸两命,你以为你有了机会,但没想到,费厚当真娶了彭氏,这完全在你的计划之外!”

    一片哗然,更多的人指着刘氏破口大骂,就连起初为她说好话的人,那个刘氏的“两小无猜”此时了灰头土脸一声不吭。

    因为他没听到刘氏的哪怕一个字的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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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1章 是她杀人

    刘氏不是不能争辩,着实是她太需要时间组织争辩的语言,但她还没组织成功,竟然就遭受到如此严重的谤毁,这让刘氏有如一叶身处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扁舟,完全丧失了反击的能力。

    “尤其是费厚竟然纵容彭氏苛虐费聪兄妹,刘氏,产生了同仇敌忾之情,因爱生恨。就是这样的人,曾经痛恨的胞妹,因为认为是胞妹夺走了应该享有的美满,甚至对自己的子女那样苛厉,我不得不说,追根究底,着实和费厚是一样的人,们都是一样的自私自利,铁石心肠!但费厚对可是深恶痛绝,所以当明白费厚注定不能被得到后,想的是毁灭。

    杀了费惠,知道费聪不会罢休,想的就是让费聪和费厚,他们父子反目,两败俱伤。但没想到的女儿竟然也被牵涉进来,深恐会被连累,所以当我们第一次接触时,为了让女儿置身事外,竟说出了妹妹为了报复费厚和他人苟合的话,说妹妹怀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费厚的骨肉,为妹妹找了托辞,说妹妹是因为得知费厚和彭氏有染,才报复费厚,红杏出墙。”

    兰庭冷笑:“妹妹已经过世了,但仍然不肯放过她,就连彭氏听闻这话,她不知道是说的,但彭氏竟然一口咬定这是胡说,小刘氏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丑事,一个人还有人性,至少不会诬篾死者,但,真已经丧失人性。”

    又是一片大哗。

    就连费聪的眼睛里总算也再浮现戾气:“姨娘,当真说了这话?”

    “她说了,刘姑娘也在场耳闻!”竟是周王殿下站起身来做了人证。

    刘姑娘目无焦距的看着她的母亲。

    是的,当她那天亲耳听闻的母亲诋毁小姨,心里的枷锁又增加了一重。

    “杀了费惠,料到费厚会怀疑彭氏,也料到费厚最终会不了了之,彭氏承不认承认根本就不重要,因为费厚不会怀疑,所有人都不会怀疑,费厚夫妇只要隐瞒了费惠乃是中毒而亡,费聪只要暗杀费厚夫妇,的计划就成功了……如果不是因为刘姑娘也被牵涉进去,根本不会说出彭氏无辜的话,但事情脱离了的设想,因为我们的干预,开

    始害怕的罪行的会被揭露。

    相信莫问小道,是因为那两点——首先,费惠是被毒杀,其次,凶犯乃与彭氏二者之一,不能冒险,只能铤而走险,因为如果什么都不做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威胁对太严重了,是真凶,不能置之不顾,和费厚的动机一模一样,但我已经说明了费厚不是真凶的原因,我也相信,桃源村的所有百姓,会相信我的判定。”

    这一点已经无需看客的回应了。

    因为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刘氏。

    兰庭往刘氏身上再加了“一根稻草”:“完了,毁了一切,父祖的希望,当家人的威重,妒恨的妹妹,残害的亲族,蛇蝎心肠,死有余辜,的父祖将因蒙羞……”

    “住口!”刘氏终于说话。

    她原本膝跪于地,但她这时站了起来。

    她昂首挺胸,转身,缓缓扫视那些敌视着她的乡亲,最后,她才盯紧了兰庭。

    “乳臭未干的少年,得意个什么劲?我告诉,费惠确实是我杀的,但和费厚一点干系没有。他是个什么人?好笑,就长了一张小白脸我就该心悦他?我甚至都告诫过小妹,让她不要嫁给费厚呢!我看不上他,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好,是因为他自以为长得好,便自负不凡。当真好笑,要钱没钱,要势没势,除了勤俭兴家,还有别的捷径?我早就知道了费厚是个好吃懒做的窝囊废,压根就配不上小妹,比我家男人差远了,我会爱慕他?”

    兰庭挑眉:“嘴硬。”

    刘氏竟然仰天大笑:“我都说了,费惠是我杀的,还用什么激将法?不过费惠也是死有余辜!我们这样的家境,全靠勤俭才能过活,费惠偷钱,多大就偷钱,这可是我小妹亲口说的!聪儿,别以为把这事认下来,娘就真被们两个小孩瞒骗了,她心里亮堂,知道是费惠干的坏事,替费惠顶的罪!但娘不拆穿,她是想着费惠还小,这当哥哥的糊涂,也确实应当惩罚,但我不这样认为,我从来就不这样认为。”

    “费惠算个什么东西?”刘氏冷笑:“要我家囡囡像她这样,我早就把囡囡给掐死了!她生在贫苦人家,上头甚至还没了父母仰仗,竟半点没有自知之明,不晓

    得体谅她兄长的艰难,聪儿宠着她,她就真以为自己是大家闺秀啦?吃饭时挑三拣四,睡醒了就梳妆打扮,还说什么有聪儿给她买新衣裳,她终于能在彭氏母女跟前扬眉吐气,也不想想要不是聪儿累死累活在外头操劳,她哪里来的光鲜亮丽。

    她是半点都没学到我刘家人的好,眼睛里只看得进彭氏的铺张虚荣,竟还嫌弃我家囡囡衣着寒碜,说做身新衣裳也不值几个钱,衣裳破了不用缝缝补补,她怎么不想想那时候聪儿没去县城时,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我们这样的人家,不靠着节俭怎能糊口怎么渡日?”

    说这话时刘氏已经彻底恢复了昂首挺胸的势态,毫不掩示对外甥女的鄙夷。

    “当邻里们真会相信这番话?认为是因爱之深责之切才毒害费姑娘?这未免也太过荒唐可笑了!”兰庭再次往前逼了几步,他站在刘氏面前,一扫惯常的喜怒不形于色,今日竟十足的尖酸刻薄:“便是费姑娘的性情不如意,但她只是的外甥女并非的女儿,就算日后因为虚荣铺张受到诽议指责,旁人也不会责备管教不严,怎会仅仅为此缘故就狠心杀害亲甥女?

    我看分明就是对费厚因爱生恨,打算害杀费姑娘嫁祸费厚夫妇,一切原本也是按照的计划推进,眼看连费聪都要中计,很快就要害得费厚家破人亡了,但没想到的是莫问道长涉入了这起案件,更甚至案件惊动了童提刑!昨日为了摆脱嫌疑,不得不饮下那碗符水,见彭氏也饮了符水,性命攸关,这个时候彭氏只要一口咬定她没有杀人,费厚应当便会相信,知道费厚与彭氏都不是凶手,所以他们不会去捣毁道长的术法,为了保住性命,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才只能趁夜偷潜去死者的坟茔,但根本没想到费厚和彭氏只是暗暗怀疑彼此,以至于他们两个根本没有质疑对方,反应也算快了,当见费厚,立时反咬一口。”

    除了刘氏的杀人动因,兰庭几乎把这起案件的始终尽皆分析梳理清楚,看客们无不信服,他们都相信了刘氏只能是对费厚因爱生恨才行为这桩惊人的恶行,所有人都在高声咒骂,就连刘氏年迈的双亲,抱头痛哭之余也开始了责备和自责。

    刘氏残余的一丝理智也终于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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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2章 罪恶根源

    “姓赵的你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妒恨过我家小妹,我从来没有爱慕过费厚这窝囊废,我怎会如此的下流无耻?费惠她必须死,是因为聪儿已经答应了娶我家囡囡过门!”刘氏涨红着眼,她这时竟然还没忘记安抚父母:“阿爹阿娘,你们不需自责,并不是二老亏待了我,我也从来没有因为要招赘婿就埋怨你们,我若真是这样不知足,对父母高堂不孝,那才是猪狗不如!”

    她的目光飞快从自己的丈夫脸上掠过,停留在这时比费聪还要震惊还要迷惘的长子的脸上:“大郎你也给我听好了,你的阿娘不是淫/娃荡妇,你阿爹虽然是赘婿,他出身贫贱以乞讨为生,但他的品行并不比旁人低劣,他厚道,勤快,吃得了苦,是个踏踏实实的人,阿娘从来没有看不上你们的阿爹。”

    最后她才看向兰庭,脸上又再冷笑:“我妹妹死前,我就答应了她把我家囡囡许配给聪儿,不管聪儿有没有出息,这桩婚事都不会有改,我看重聪儿,一来是因为他是我妹妹的独丁,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知道聪儿有担当,是个好孩子,他和囡囡日后一定能够美满,只要没有费惠!

    聪儿让费惠去娄氏绸庄,费惠能够自食其力,按说这是件好事,但我看费惠那样轻浮,这丫头和他爹一样,就是个得陇望蜀的东西,偏偏聪儿又是那样疼爱这个妹妹,费惠想攀高枝儿,聪儿一定会不遗余力满足她!聪儿和娄家四管事交好,日后必定会托四管事给费惠说媒,费惠哪里看得上普通门户?不管是嫁给官家子还是秀才举人,她攀高枝,聪儿一定会倾他所有给费惠准备嫁妆,说不定这辈子都要为了费惠的虚荣,把辛辛苦苦赚的血汗钱源源不断送给费惠维持她的体面!

    聪儿和囡囡的日子还怎么过?费惠就像个无底洞,她会害得聪儿和囡囡把他们自己甚至子女都葬送在无底洞里!费厚和彭氏不会心疼聪儿,费惠更加不会心疼兄嫂,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聪儿被费惠这丧门星给拖垮了,我不能对不住小妹的托付,是,是我杀了费惠,我料到费厚这当爹的不会追究,彭氏更不愿意声张费惠是被毒死,因为她无法洗清她自己的嫌疑,姓赵的你说的其他都没错,但你不能诋毁我是丧尽天良荡妇!”

    兰庭退后一步,又再退后一步。

    “所以,费姑娘深得兄长爱怜就是她的原罪了?因为兄长的爱怜她有望改变命运就是她的原罪了?刘氏,你妹妹不仅仅只有费小郎这个儿子,费姑娘同样是她的亲骨肉!你到这时竟然还能说出口不能有负亡妹所托的话?你杀害了你妹妹的亲骨肉!”

    “我小妹如果还活着,她绝对不容费惠如此的娇蛮忤逆!身为女子,就该三从四德,尤其贫苦出身的女子,就该勤俭踏实,不能连累父兄,费惠她原本就该死!”

    “你口口声声礼仪廉耻,却不能用这四字掩盖你心里的丑陋。”兰庭不再怒视刘氏,他扫了一眼围观众人:“费姑娘在刘氏看来罪该万死,原因无非有二,我先说其次,刘氏厌恨费姑娘,是因费姑娘不听她的训教,刘氏是

    家中长女,后来为一家之主,她早已习惯了发号施令,她把自认为的礼仪廉耻奉为不能超逾的禁戒,不容许半点挑衅违背,她无视费姑娘的初衷,之所以‘挑剔’,之所以反驳,着实是因心怀挚诚。

    这一点刘姑娘就看得明白透彻,刘姑娘知道费姑娘实则是为了他们着想,费姑娘觉得兄长已经有了能力报答外家的照济,她希望外家,也包括她的姨娘也即是刘氏你,你们的生活能够得到改善,不再像从前一样艰苦,费姑娘不懂得你所谓的礼仪廉耻,但她是真心诚意的把她认为的幸福,要与她所在意的亲人分享。

    是什么蒙蔽了刘氏你的眼睛?是因为利益!勤俭持家原本没有什么不好,这是美德,值得提倡,可你却扭曲了这一美德的根本,因为长久以来的艰苦,导致你过于看重钱财,所以你厌恨费姑娘的关键一点,是她的存在有损你的利益!

    你把费小郎看作你的自家人,不是因为他乃你的外甥,而是因为他是你未来的女婿,在你看来费小郎辛苦赚得的血汗钱,花耗在费姑娘身上就是浪费,这些钱财本来应当属于你的女儿,你的外孙子,尤其当你得知费姑娘将去娄家为雇工时,你想到费姑娘一旦嫁入官家,费小郎必然会倾其所有将所有积蓄给妹妹做陪嫁,这么大笔钱财,白送给了外姓人,这就有如剜心断肠之痛,让你不能容忍!

    这才是费姑娘的罪不可恕,在你看来,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亲妹妹的唯二骨肉,她的存在伤及你的利益,所以她该死!你孝敬父母,你也的确没做过所谓荡妇淫/娃之事,但你同样丧尽天良。”

    春归早已不再关注刘氏了,她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费惠。

    女孩一直背向刘氏,把脸埋在渠出的肩头痛哭,原来已经饱受恶意摧残的魂灵,其实也不能冷静面对人性之恶。

    案子已然在桃源村当众审明,不过后续自然也还有一番过场,好在后续都可交给童政,所以周王一行人这日午后就回到了毫末庄,春归今日完全无心再听周王与兰庭商量他们的正事,她回到屋子里倒头大睡,她其实从来都有心情灰颓时身体便觉得特别疲倦的习惯,有一些年,当她不再拥有安逸的生活时她不敢放纵自己这一习惯,但而今的她却觉得“管那么多”,她现在十分需要一场昏天黑地的睡眠。

    醒来时视线里已经一片昏黑,春归发觉自己身陷在一个怀抱里,那怀抱的气息是她熟悉的也足够让她安宁,她仍然一动也不想动,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睁着眼,整个白昼显然都已经过去了,她能够听见窗子外头小声了不少的蝉鸣,孤灯亮起的那一点火光时而就晃动一下,隔着帐子看恍恍惚惚,春归还觉得有些口渴,但她就是不想动弹。

    但从背后搂着她的人却知道她已经醒来了。

    他在她的耳畔呵了口气:“饿了没?想吃些什么,我去做给你?”

    春归懒懒的翻了个身,趴在兰庭怀里,声音有些闷闷的:“没饿,不想吃。”

    这个答案极其出乎兰庭的意料,他觉得春归倘若没有胃口一定

    是生了病,便去试她的额头,就见怀里的女子抬起她黑幽幽的眼:“我没觉不适,就是累得慌,心里也犯堵,主要还是心里觉得犯堵。”

    她到底是坐起来,盘着双腿耷拉肩膀:“迳勿是从几时便洞悉了刘氏的动因?”

    “我锁定刘氏便是凶手后,想到她应当是知悉了胡大夫乃庸医并正好误诊过急腹症一事,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一件事,所以才能想到利用这点行使杀人计划,经过察问董大,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我便在想,刘氏那时应当还没有对费惠动杀机,那么她为何打听胡大夫的为人?”

    春归有些明白了:“迳勿是想到了她在心疼费聪替费厚承担那笔诊金。”

    “但刘氏隐瞒了她察知的事,她并没告诉费聪胡大夫乃庸医,费聪是直到费惠遇害,才开始对胡大夫动疑。我又分析刘氏的心思,终于确定她心怀恶毒,她寄望费厚的病情会被耽延拖到药石无医地步,她不愿让费厚成为费聪的负担,但费聪在费惠身上的花耗更多,甚至不会因为费惠被选为娄家雇工,嫁人之后就断绝给养,所以我就知道了刘氏的动因,没有多么复杂,就是因为财利二字。

    刘氏起初为了脱罪,不惜谤毁她已经死去的小妹的名声,说明她骨子里着实极其自私凉薄,财利在她心中居于首位,为此她甚至用勤俭的教条变相苛虐她自己的子女,而一个利字,也包括了她自己的名声。我看刘氏虽然节俭,但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他们一家的衣着虽然破旧却并不邋遢,这些都说明她的性情极度要强,她很在意别人的看法,她的贪慕虚荣并不表现在锦衣华服的修饰上,她也并不具备这样的财富条件,但她爱名利,她给自己设定了勤劳节俭的人格,她极其享受邻里对她的赞誉,踏实能干,贤惠孝顺。”

    春归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所以迳勿才故意败坏她的声名,激得她为了自辩,如实招供罪行。”

    “这世上,人心最大的恶莫过于行恶而不自知,刘氏就是这样的人,她并不觉得她毒害费惠有什么不对,在她看来费聪的钱财理当属于刘家,因为费厚并是个称职合格的父亲,费聪既是她未来的女婿,就该孝敬她,把外家同时也是妻家当作唯一亲族,费惠虽然也是她小妹的骨肉,但费惠是女子,刘氏对女子有她自己的认定,那就是不该成为家人的累赘,更不应该成为刘家人的累赘,所以她认定费惠不孝,该死,她把自己视为家长,她对费惠一点也不疼惜但她认为她有资格惩处费惠,虽然她清楚一旦罪行暴露她会受到律法的惩罚,但她并不认为乡邻们,她的父母和子女甚至包括费聪也会认定她罪有应得。”

    兰庭摇头,却不叹息:“刘氏心肠的确恶毒,费聪兄妹着实无辜,但一切真相大白,刘氏也终于明白她无法得到世人的宽宥,没有人同情她的‘逼于无奈’,她其实什么都没有保住,她所在意的一切都将失去,等待她的不仅仅是极刑,还有众人的指责和鄙恶,她也算受到了惩罚。”

    这是兰庭看出了春归心情不佳的缘故,以他的方式给予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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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3章 又有冤情

    春归想起上昼时刘氏认罪之后,还冲费聪声嘶力竭的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