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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节
    “你知道身中鼠毒的症状?”

    “这怎么能不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刘姑娘怔了一怔,才回想起她为何知道鼠毒症状的根源:“几年前村子里发生过一起命案,那时的县太爷察明了案情,村子里的人都在议论,我那时虽小,也听过阿娘说鼠毒害人性命,原来死者会全身发紫七窍流血,但眼珠子不会脱落……我们村只要知事的小孩都晓得这件事,彭氏能不知道?”

    “那么你的小姨丈应该也知道?”

    “他知道又有何用?彭氏苛虐聪哥哥兄妹两个他也知道,彭氏要把聪哥哥卖去当奴仆他也知道,但他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要不是外祖父和阿娘去费家找他讨说法,他根本就不会阻止彭氏,小姨娘死了,小姨丈就不再是我的小姨丈,甚至根本不当聪哥哥和小惠是他的子女,他早就忘了小姨娘的好,只对彭氏言听计从,他就算心里清楚小惠是被彭氏害死,也根本不会站出来说公道话!”

    “但你并不想费聪走那条绝对吧?”

    刘姑娘掩面,抽噎了好一阵儿才用袖子往眼睛一擦:“是,人能活着谁又愿意上赶着寻死呢?你们真能帮着聪哥哥对不对?你们一定要帮他把彭氏绳之以法,这样一来聪哥哥才能原谅他自己,他甚至在怪罪是他害死了小惠,他说他就不该让小惠去娄氏绸庄当雇工,要么他能早下决心干脆接了小惠去县城,小惠就不会遭到毒手。可聪哥哥又哪里想得到彭氏会这样心狠手辣呢?他也并没有出师,如今他自己都只是寄宿在陈师傅家里,他还没有能力接了小惠去县城安家立户,他根本就没有错,他已经想尽办法改善小惠的处境了,他是个好哥哥,他根本不应该自责愧疚。”

    “所以,刘姑娘才要救他,不是追随他往绝路上走,是帮助他重新回到生路上来,你们的计划,是由你先行引开你的小姨丈,这样一来费聪才有把握把彭氏孤身一人引去县城,方便他下手,只要你这个环节出了差错,他的计划就难以成功,必须阻止他的罪行,费聪才有生路。”

    刘姑娘艰难的点了点头:“我会阻止聪哥哥,小道长说小惠也不愿让聪哥哥犯险,聪哥哥只要相信小惠的魂灵还在,才可能放弃计划,或许可以让小道长施法,让小惠和聪哥哥再见?”

    “人鬼疏途,凡人是无法再见亡灵的。”

    “那……”

    “但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行恶者只要犯下罪孽,我们就有办法将他绳之以法,让他罪有应得。”

    刘姑娘重重颔首,似乎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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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2章 重棍打草

    从刘家出来后,莫问按照计划去了村子里四处转悠,明目张胆地打听费家这起命案,周王与春归又再前往费家,但今日他们并没有见着费厚,葫芦架下彭氏正在做着一双桃红底色的绣鞋,她的女儿丽娘手撑着下巴旁观,桌子上摆着一盘鲜果,扎着两个羊角的小男孩儿坐在小杌子上吃一块削了皮的雪梨,这孩子分明继承了费厚与彭氏外貌上的优长,看着极为讨喜。

    彭氏一见贵客又再登门,并未现出丝毫诧异,倒是满脸的惊喜,不过仍然还是打发了女儿带着儿子先去别处玩耍,听问费厚,乐呵呵的答道:“眼瞅着小女就要去县城,我和孩儿他爹寻思着这两日做些吃食好生替她补补身子,我妇道人家出门多有不便,孩儿他爹去了镇集里采买,才刚离家,午后才回得来呢。”又热情问道:“小郎君去找了我家大郎没有?武家的事办没办成?”

    “别提了。”周王一脸沮丧:“原本进展顺利,可我那好友硬是因为推崇令郎的侠义,不肯相瞒,竟说了实话,令郎他……确然对婶子怀有极大的成见,听说咱们原来是从婶子口中打听得他的住处,竟然立时反悔,非但不肯帮忙,还一场好骂。”

    “唉呀!”彭氏不由跌足,也是满脸的懊恼,但又不好说客人的好友犯傻的话,讪讪的倒像是她犯了过错极其过意不去。

    “原本我也是想着需得解开婶子与令郎间的误会,既还能够转圜,又不辜负了婶子的热忱相待,所以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令郎竟是在怀疑费大姑娘的死另有蹊跷?”

    彭氏就更不自在了,唉声道:“我并不是聪儿和惠儿的生母,前些年日子过得艰难,我确然对待他们两个大些的孩子太过严厉,逼着他们干活儿……”

    “费姑娘应当比令媛大不了一岁吧?”周王今日是来打草惊蛇的,所以不妨质疑彭氏的辩解。

    “小郎君必定会鄙夷我偏心,但人的心原本就是偏着长的,丽儿是我亲生的孩子,为了她我苦些累些都是心甘情愿,聪儿和惠儿两个,我确然难以把他们视若亲出,当成自己的骨肉对待。”竟然一口承认了继母心肠,也不辩解费聪对她的怀疑。

    不过春归却看得分明,彭氏的发鬓已经开始渗出汗意。

    “我还听说费大叔之所以落得个病痛缠身,也与婶子相关?”

    “这可就是冤枉我了。”彭氏忙道:“孩儿他爹吧,着实从来就不想安于贫困,不过刘家姐姐那时却坚信勤俭才能旺家,硬逼着孩儿他爹打消了出外谋生的念头,两个人累死累活耕种,节衣缩食好些年才终于储够了置办田地的钱,不过光靠着这些田地过活,人辛苦不提,遇见风调雨顺的年成倒不至于挨饿,但有个旱涝灾患,一年劳苦下来颗粒无收,累死累活的也填不饱肚肠。所以孩儿他爹才想着要另谋出路,我和刘家姐姐不同,在这类事体上从来就顺从男人的主意,横竖家里有我,田地也没荒着,孩儿他爹在外若真能闯入门路了,今后的日子才会过得更加宽裕

    ,这人活一世,不就是盼着吃得好些穿得好些不那么劳忙多些闲睱玩乐?光靠着节俭,无法发家致富不说更是亏待了自身,但谁也料不到孩儿他爹竟然险遭不测,我也只能认了没有享福的命。”

    这番应答显然出乎周王意料之外,一时间倒不晓得要往哪个方向“打草”了,春归却并无意在彭氏跟前暴露身份,所以不便插话,憋半天才憋出几声干咳来。

    彭氏这才有所醒悟:“看我,光顾着跟两位说话,也没想起泡壶茶水来。”

    周王这回并没有阻止彭氏去烧水泡茶,他也知道春归是为了暂时支开彭氏好提醒他接下来该如何试探。

    果然彭氏刚去厨房张罗,春归便挨了过来。

    为了防止彭氏听见她的声音,春归只能窃窃私语。

    又并不是挨得太过接近,两人间甚至还离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但周王却像突然被人点了穴,浑身发软似乎连坐都坐不住了,只觉耳畔忽然滚烫,但明明女子的呼息其实并没有灼烧他的耳鬓,反而是那霏娓话音像带着兰息的清风丝丝缕缕渗入他的耳中,一路香甜却当落在心胸时激起了惊涛骇浪,他怔了好久才恍惚道:“三弟说什么,我没听清。”

    春归:……

    “是真没听清!”周王面红耳赤道。

    春归几乎没咬牙,颇带几分狰狞:“问她是否和费厚早就暗渡陈仓。”

    于是乎当彭氏捧来茶水,又遭一番质问,她几乎没有把茶壶茶杯直接砸在桌子上。

    “小郎君这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话?那时我虽说已然守寡,且确然对孩儿他爹大有好感,但刘家姐姐在世时可不敢做这等有违礼法的事,孩儿他爹当年也被刘家姐姐管束得言听计从,从来不敢和旁的女子搭讪,就更不说做那等……这话可不敢胡说的。”

    周王:“我甚至还听说了费刘氏当年因为怨恨费大叔的移情,也做下了苟且之事,据说她在费姑娘之后怀上的胎儿其实并非费大叔的骨肉。”

    “这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乱嚼舌根?”彭氏往地上啐了一口:“连死人都不放过,真是不得好死,小郎君可别信这话,刘家姐姐性子虽要强,却端的是洁身自爱的人,她活着的时候可极其看重声誉,一家四口因着年成不好不得不告贷,第二年刘家姐姐省吃俭用的都非得把欠别人的钱连本带利还清了,她这辈子啊,活的就是这口气性,虽说因她这样的性情,是苦了孩儿他爹,不过连孩儿他爹都信不过这种鬼话,小郎君可不敢跟着那起人乱嚼舌根。”

    “婶子倒是为费刘氏打抱不平起来。”周王冷冷一笑:“不过据我察探,仿佛费姑娘的死状乃是全身绀紫、七窍流血,婶子应当知道这是身中鼠毒的症状吧?”

    彭氏的发鬓都几乎没被冷汗渗得湿透了,立时否定:“这话就更荒唐了,惠儿是因急腹症而亡,胡大夫作出的诊断,上交衙门的书证上可有胡大夫的印押,急腹症夭折的孩子哪里会全身绀紫、七窍流血?这话究竟是谁说的?

    小妇人胆敢和他对质!这话可是实打实的诬谤!”

    “胡大夫从前就误诊过急腹症,指不定这回又是误诊呢?”

    彭氏彻底怔住了,迟疑道:“胡大夫竟然误诊过?他莫不还真是个庸医?”

    “是不是庸医,婶子心里能不清楚?”

    彭氏终于被激怒,拉下脸来:“小郎君听信了那些起闲言碎语,一口咬定是小妇人毒害了继女,哪里是存着化解矛盾的心?我是个妇道人家,乡下农妇,虽说惹不起小郎君这等出身富贵的大家子弟,却也没得白白被诬谤的道理!小郎君请吧,费家招待不了小郎君这样的贵客,但小郎君若执意要诬谤小妇人,小妇人也会上官衙讨回公道。”

    逐客令已下,周王和春归自然都只好告辞。

    “如何?可看出彭氏有没露出马脚?”归途中周王迫不及待要和春归商讨。

    “还是等迳勿从县城回来后一起交换收获吧。”春归微微蹙着眉头。

    她当然也是要等如今正在费家盯看的费惠有何收获。

    且说费惠,自打周王、春归上门她其实就一直伫在自家院子里,听了半日却觉得脑子里仍然是一团雾水,只发觉春归离开后,彭氏慌得在院子里团团乱转,要不是丽娘姐弟两个叫唤着肚子饿,彭氏几乎没忘了倒饬午饭,又终究是没了闲心像往常一样精心准备饭菜,只下了一锅面条给子女填饿,她自己一点胃口都没有,洗碗时还险些没有把锅都砸了。

    没隔多久,村子里往常和彭氏还算交好的一个妇人就过来,拉着她嘀嘀咕咕,费惠竖起耳朵仔细听——

    “今日村子里来了个小道士,逢人就问你家大丫头夭折那件事,还说什么他看着你家半空中盘绕着怨气,是惠丫头的冤魂不散……我是信得过你的,知道你不至于做那等伤天害理的事,说到底你那样对待他们兄妹两个,还不是为了让费老大顺下那口气,不过他们终究是费老大的骨肉,你也狠不下那个心!我就是为了过来给你提个醒儿,指不定是费聪仍然没死心,才又闹出这番名堂来,要我说,你们啊最好还是莫让丽娘再去娄家,免得那些个眼红的人,跟着费聪编排你为了丽娘毒死了继女,人言可畏,你可得好生寻思。”

    “多得还有嫂嫂你相信我不是那样蛇蝎心肠的人。只是娄家给的那笔定金,我都花费了一些,这时还哪里能够填上这笔窟窿?再者流言蜚语一生我就改了念头,怕更是当实了做贼心虚的名儿,日后丽儿留在村子里头也会受人指点,怕是连婚事都被影响了……我若真做过那事就不说了,是我该着的报应,可我并没有做,怎能连累丽儿?更别说而今孩儿他爹这副光景,劳累不得,还得靠药养着身体,又不能在吃喝上怠慢,我是想尽了办法都难以维持,也只好让丽儿去娄氏绸庄辛苦几年,等我把安乐拉扯大了,他能养家糊口担当一家的顶梁柱,才能松口气呢。”

    费惠凭这番话,更拿不准彭氏有无心虚了,直到这日下昼她的生父终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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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3章 恩爱夫妻

    费老大身体不好,走不得远路,是从镇集里雇了一辆驴车回的桃源村口,还让车夫替他背送装得满满的一个大竹篓到家,刚喝了一口放得半温的茶水,就被彭氏拉着去了房间里说话。

    夫妻两个自然不曾觉察费惠也在屋子里。

    “那日上门请托咱们相助的小郎君今日又来了,只是这回显然来意不善……”彭氏囫囵把周王的话一说,眼瞅着丈夫脸色的变化,她更觉心里发慌发沉:“怕是会有一场风波,你还是去外头躲一阵风头吧。”

    “我往外躲什么风头?”费老大轻哼道:“怕他们一起子外乡人做何?难不成靠着这些胡说八道的话就能定咱们的罪?”

    彭氏捂着胸口,这下说话都带出哭腔来:“那几个虽是外乡人,可他们穿着的是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子弟,我们哪里惹得起这样的人?说到底是费聪咬着咱们不放,他们又确然想托费聪帮忙,所以才这样不依不饶的……你就听听劝,往别处避避风头,免得因那些风言风语的心焦气躁,这于你的病症可没有半点好处。”

    “我出去避风头,丢下你们娘仨在家里?”费老大连连摇头:“你一个妇道人家,安乐又小,这时我正该为你们遮风挡雨。”

    “今日我听那小郎君说了,胡大夫多半是个庸医,我寻思着为了养好你的病症,也确然应当去州城再请一个靠得住的郎中诊治,正好趁这时机,用你出外求医的说法,才不显得……是咱们心虚。家里的事你别担心,正如你讲的那样,家里就只剩我这妇道人家和安乐这么个小儿,他们便是再想为难,也总不敢逼迫太甚。”

    “治病的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费老大咳嗽几声,拉了彭氏的手:“我多亏得娶了你,才总算过上了人过的日子,你放心,无论多大的事儿,我都不会丢下你和孩子们,我们一家生在一处,就算死,总也该葬在同个坟茔,我哪里都不去,你莫要再多说了。”

    费惠站在这里,眼看着自己的亲爹和

    继母恩恩爱爱难舍难分,纵然她心性稚拙,着实不大懂得人情世故,但此时也觉一股锥心的冷意直透她其实并非血肉之躯的身体,她红着眼飘出了这个可以称为她的家但早已不再让她感到温情的家,飘飘荡荡到了葛家的毫末庄,直到站定在春归面前,才放声大哭出来。

    春归看着这个委屈的孩子,彻底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费惠好容易才复述清楚了生父与继母的一番交谈:“阿爹说从前他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他是在怨怪阿娘么?阿娘待我们那样好,有一口吃的,先紧着我和哥哥,紧着阿爹,阿娘顿顿都吃剩饭剩菜,要不是阿娘,家里哪能够积蓄下置办田地的钱银,为什么阿爹就一点不念阿娘的好?他说他死也不和继母分开,他眼里只有那娘仨个,哥哥呢,哥哥和我呢?我们也是阿爹的子女,阿爹从来就没把我们当作亲骨肉。原来是真的,原来是真的,阿爹并不是不知道我和哥哥的处境,阿爹甚至不是懦弱,是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和哥哥,为什么,丽娘明明才不是阿爹的骨肉,阿爹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春归竟然无能安慰这个痛哭的孩子,就像她其实也一直找不到根本的办法安慰兰庭隐藏得极久极深的委屈和困惑。

    为什么亲生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为什么骨肉之间会如此的冷漠疏远?

    她问:“你知道你哥哥和刘家表姐已经定下婚约么?”

    费惠茫然的摇头:“哥哥没和我说这件事,姨娘也从来没提,但我知道哥哥和表姐是极要好的,表姐对我也很好,姨娘有回责备我,表姐怕我难受竟然还顶撞姨娘。”

    “你姨娘为何责备你?”

    “去年新岁,哥哥从县城给我做了一身新衣裳,但我不仔细,才刚上身裙子就被炮仗烧了个窟窿,姨娘便责备我不爱惜新衣,说哥哥那样辛苦,累死累活赚的血汗钱,自己省吃俭用才给我买了这么多精致衣裳,我却一点都不体谅哥哥。我被姨娘给骂哭了,表姐就着急了,说一件衣裳再精贵,既是哥

    哥买给我的,就是乐意让我打扮得漂漂亮亮,且表姐还说我并不是故意糟蹋哥哥的心意,姨娘不该责怪。”

    这是一家人之间常生的摩擦,都是些生活琐细,并无任何可疑。

    “刘家姨娘与你阿娘一样,都是勤俭持家的人,看见新衣才刚上身就被你不小心弄损,难免心疼。”春归道。

    “是,我也懂得这道理,所以还劝着表姐莫因这事和姨娘吵嘴,表姐很着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为这事竟和姨娘好些天都没说话。”

    春归心念一动,若有所思。

    又说兰庭,他今日是孤身一人前往县城,先见了费聪。

    费聪其实刚满十八,相比周王、兰庭还略小一些,但少年郎着实已经经历了不少磨折,眉宇间自是比许多出身富贵的同龄人多了一股子坚毅之气,他生来聪慧,但性情却并没因此变得市侩精明,对人处事也确然豪爽,重情仗义,原本就结交不少热血少年互为知己,尤其当他拜师码头上鼎鼎有名的“刷子陈”,并靠着自己的聪颖好学被“刷子陈”视为衣钵传人,在一帮小年轻中更是大受推崇,当然,这只限于身份和他相近的人群,临安城里多少纨绔子弟,就算听过费聪的名儿,也没兴趣和他结交。

    所以当周王与兰庭起初拜访交道时,费聪心里就存着不少的疑惑。

    不过他并不认为一看就是大家子弟的二人对他会有什么不良企图,所以疑惑归疑惑却并不存防范心。

    尤其是对兰庭,直到此回相见着实也不存反感。

    当兰庭提出要再见葛家四管事时,费聪还觉过意不去,摸着自己的鼻梁先是干咳了两声:“那日把顾郎君骂了一顿,事后冷静下来,我也明白自己是太冲动了,舍妹的事……做恶者是彭氏,着实与两位郎君一点不相干,更不要说两位郎君若无热心肠,也不会因为武家姑娘这样费心了,总归一句,我早便后悔了,原也想着这两日去毫末庄拜访,赵郎君既然又先来见……今日我作东,全当陪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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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4章 计划流产

    娄家四管事是后到,三人却仍是在上次面谈的酒肆聚首,四管事一见兰庭,就笑着往费聪的肩膀上一擂:“好小子是当真想通了,放得下心里的怨愤,竟这么快就请了人来弥补。”又问道:“上回那位顾郎君呢?莫不是挨了一场骂觉得丢脸,就不好意思再见我和小费了?还是男子汉呢,气量这样狭窄。”

    兰庭这才有些汗颜让周王唱了黑脸,举杯道:“今日是我主动求见费小弟,不过……倒也并不是为了前回那个请托了。”

    四管事和费聪都有些疑惑,但仍与兰庭碰了一杯,才听兰庭往下说道:“上回听费小弟的言辞,俨然气愤费家主母恶毒狠辣,才至于迁怒于我等,不瞒费小弟,在下有一好友,是方外道士,悉与亡魂沟通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