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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我等不了,我等不了!”太子妃怒涨着泪眼,双掌有如鹰爪,牢牢扼紧太孙其实尚且单薄的肩膀:“而今忍辱,便是有朝一日你位及九五,我高家满门仍为罪庶,唯有如今让那些大逆狂徒血债血偿,才有东山复起的一日!弘复帝的罪错,必须弘复一朝纠正,如此我高家才算平冤昭血,如此我才能获尊太后,你到底明不明白,明不明白!”

    高皎也自是梨花带雨,胳膊一环就挂在太孙的脖子上:“裕哥哥,裕哥哥,我阿公阿父可都是为了裕哥哥才被冤害,裕哥哥可不能放过那些害死他们的凶手啊!”

    “皎儿松手!”太子妃一把扯开了侄女,同时自己也站起了身:“裕儿你听好,如今这样的情势,皎儿是不能为你的正妻了,不过我高氏嫡女从无为人侍妾的屈辱,你给我听好,你那皇祖父是用高家一门的人头和鲜血,为你铺平了位及九五的道路,你无论何时都不能忘记你是踩着你外王父你的舅舅们,你踩着他们的尸骨才能享获日后的无上尊荣,你不能负了他们,不能负了高家!”

    “阿娘,裕儿誓不负外家!”

    “好,很好,你起来,听我细说。”

    一张蒙垢的玫瑰椅,甚至有一足已经磨损导致安放不那么平稳了,但这并不妨碍太子妃的正襟危坐:“第一件事,你先务必让我和皎儿离开南台,接下来我怎么做,你不用过问,你答不答应?”

    “阿娘,儿子已经嘱令丹阳子相助阿娘归来慈庆宫,今日前来拜谒,正是想要知会阿娘。”

    “很好,再一件事,你的皇祖父必定会急着替你择定太孙妃,自然会为高门权勋闺秀,你不能拒绝,但你答应我无论如何,待你登位之后,

    立即废弃此妇,再迎高氏女为后!”

    “儿臣心许皎妹,敢称除皎妹之外……”

    “不是皎儿。”太子妃冷然打断:“皎儿不能为你的皇后,你们两个,今生注定无缘,因为是你的皇祖父亲手斩断了你们两个的姻缘!”

    太孙怔住,神色几分挣扎。

    “裕哥哥,请裕哥哥听从姑母慈令!”高皎却是极其坚决。

    太子妃看向高皎,眼中终于有了几分悲悯与柔软,但也是转眼即逝。

    于是此日太子妃因闻噩耗,昏死过去,太孙情急之下相请丹阳子救助生母,然而虽说太子妃清醒之后,却病重不起,经诸医官会诊,竟然束手无策,多得丹阳子再行施针,使太子妃病情不至恶化,可是如果继续任由太子妃禁步南台子虚庵,必定病重难愈。

    所以太孙长跪于乾清宫前,恳请圣令宽赦生母。

    弘复帝几乎快要同意了,然而沈皇后杀到。

    帝后之间经过了一场引经据典的唇枪舌箭,而后不欢而散,但太孙仍然跪在乾清宫门外,未被受允起身。

    而入冬以来少见的一连晴朗的天色,在这日傍晚终于有了变幻,阴云迅速淹没了斜阳。

    市坊间多少百姓暗暗感慨:高琼父子服诛,到底还不足够春暖花开啊,大抵是太子妃这祸害还没除的缘故。

    但百姓都只敢暗慨而已,这样的心声自然不会渗入深深皇城。

    惠妃就觉得时机正好。

    这日她便带着婢女款款行至乾清宫,婢女负责提着食盒,里头都是惠妃在小灶上亲手烹制的茶点羹汤,说起来安陆侯江琛一手好厨艺在京城勋贵圈内也属名声已久了,惠妃“幼承庭训”,此门技巧也自来便是独步后宫,就连王太后,也曾衷心称赞过惠妃的此一“贤能”。

    惠妃很清楚自己的长处。

    她故作惊奇的站定在太孙身后,发出一声似怜似愁的叹息,就伸手去扶原本应该水火不容的对头,奇异的是惠妃还真能把“六亲不认”的太孙从地上轻轻松松又似乎理所当然的给扶了起来。

    “这么冷的天儿,殿下怎么跪在这里?皇上如此心疼太孙,太孙这样自罚,皇上岂不痛心忧愁?”

    太孙颇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却对惠妃并没有像对弘复帝的其余后宫一样摆张臭脸。

    他一直知道十皇子作为他最小的一位皇叔,极受皇祖父的疼惜,那安陆侯于是以为十皇子也有了夺储的资格,上蹿下跳的笼络党徒以期把他拉下储位,只是十皇子的生母惠妃,虽然甚得圣宠,为人却本份知足,非但没有因此张狂骄横,甚至因为安陆侯的妄想一直忧心忡忡,又果然惠妃因此受到了他那位皇祖母的打压,时常被皇后训斥。

    惠妃曾经跪在他的母妃面前哀求,说她压根便没想过得幸入宫,奈何家中父兄所迫,才成为了家族牟获荣华富贵的棋子,但深知福薄命舛,妃庶怎能冒犯嫡储?就连他的母妃,都说惠妃是后宫之中难得的明白人,晓得尊卑贵贱有别,侍宠而骄无异自寻死路。

    所以太孙对于惠妃奇迹般的没有恨意,甚至会因为惠妃时常遭受沈皇后的刁苛而心怀同情。

    这情绪看似吊诡,实则寻常,因为太子妃对沈皇后心怀怨恨,而惠妃又在太子妃跟前极其伏小作低,太子妃愚狂,

    她十分享受惠妃对她的吹捧,且安陆侯在太子妃眼里又着实不值一提,太子妃从不把十皇子看作威胁,对于惠妃就自然“网开一面”了。

    太子妃的愚狂,也造就了太孙的愚狂。

    太孙此时便对惠妃说了他为何跪于乾清宫前的根由,倒不是指望惠妃能助他一臂之力,而是经过任往复的“点拨”,太孙意识到既然要树立“忠孝”的正面形象,理所当然需要让旁人意识到他的忠孝。

    惠妃便又是一声长叹,主动出力:“殿下安心吧,妾身会将殿下的孝道禀呈皇上,力劝皇上允从太子妃回到慈庆宫休养。”

    “娘娘有此把握?”太孙却十分怀疑。

    “妾身自然没有这大能耐,但因着时常侍奉圣躬,多少明白几分皇上的心思,一来皇上最重孝道,再者皇上又的确关爱殿下,怎舍得殿下身心受苦?无非是因为宋国公的罪行,顾及着朝堂臣子的物议,当皇上知悉殿下决心坚定,且太子妃又当真悔错,怎能不成全殿下孝子之心呢?”

    而惠妃又果然是在弘复帝面前为太子妃求情。

    这下子弘复帝尝着惠妃亲手烹制的羹汤就越发觉得可口又暖心了。

    他招招手,让惠妃坐在身侧,握着惠妃的手感慨良多:“太子妃过去的确是把裕儿纵容太过,且还教唆着裕儿一直对高琼父子言听计从,她自身又骄狂,确然不配为储君之母。可而今高琼等人已经伏法,太子妃一介女流还能兴风作浪不成?她到底是裕儿的生母,如今病势沉重,不仅多少医官都束手无策,就连丹阳道长都诊为极其危急,裕儿若还任由生母困禁于子虚庵中不闻不问,又岂是人子之道?然而皇后只顾着担忧太子妃还会离间于她与裕儿,一口咬定裕儿又是听信了太子妃的唆使,不肯成全裕儿的孝道,反过来指责朕妇人之仁!”

    弘复帝一脸的愁苦,实在还在犯难皇后的固执。

    “皇后也是为了太孙殿下考虑,担忧太子妃仍然执迷不悟,为了高家的伏法之事唆使太孙不服圣训。”

    “裕儿从前是还小,但如今随着太傅等等属臣教诲,又哪里还能一直不辨是非黑白?”弘复帝长叹一声。

    皇后是他的发妻,虽然不是世家权贵出身,当初沈家于固储一事上并无功勋,然则皇后跟着他一路过来也是无日不在担惊受怕,且曾经因为彭、申二妃的刁苛更是吃了不少苦头,正比如他的糟糠之妻,他是理当敬爱不可疏离的,但这些年来,随着糟糠之妻母仪天下,皇后原本温柔贤淑的性情竟然也大大移改,行事越来越果决固执了。

    如同当年太师府朱夫人一事,他原本想着的是从中劝和,让朱夫人上书赔罪便可,怎知皇后却不肯退让,到后来甚至寻死觅活,逼得他只能下令赵江城休妻,以示天下豫国公府是被朱夫人谤毁。

    哪曾想朱夫人竟然也是被冤枉的,一口怨气难消,以死明志。

    这让他从此之后面对赵太师,都觉得亏欠忠臣良多,懊悔不迭。

    为这九五之君真是太难了,仿佛无论如何抉择取舍都总会亏欠其中一方,做不到真正的问心无愧。

    也多得……这么多后宫嫔妃中,唯有惠妃一如既往的温柔贤惠,事事都顺从他,才能安慰他的身心俱疲。

    弘复帝握着惠妃的手又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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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6章 毒蛇出洞

    惠妃也是入宫之后,才知道“以色侍人”的路子在弘复帝这位君主身上完全行不通,明明她绮年玉貌,然而弘复帝虽说时有宠幸却没有半点为她美色倾倒的显征,以至于初入宫时,她因误解从此有了恃宠而骄的资格,尝试着略微挑衅沈后自不敢当面冒犯六宫之主,只不过拿当年的竞争对手谢昭仪试探,结果被谢昭仪的靠山沈皇后当众训斥。

    于是惠妃趁着侍宠时梨花带雨的哭诉委屈,哪曾想弘复帝却一点也不觉得皇后刁苛,反而责备她。

    “你与谢氏是一同入的宫,又都是皇后从世家闺秀中择定,本应比常人更加和睦亲近才是,为了点芝麻绿豆大小的事体竟生口舌之争,皇后作为内廷之主加以训诫,你竟还觉得委屈了?”

    那时候惠妃可正得隆宠,却丁点便宜都没占到,方才恍然大悟过来弘复帝果然不像他的先尊光宗,这位君主是真心不愿干预皇后治内的权力,且在弘复帝看来,她们这些后头入宫的新人,份量无论如何都难比上曾经与他同甘共苦的旧人,宠幸是一回事,可再是如何得宠都不能挑衅内廷礼法。

    得不得宠实则差别不大。

    至少在惠妃看来,“得宠”所获的效果那是远远不及自己的期望。

    但则她因为诞育龙子而获封妃,且随着弘复帝宣告终止选妃再充后宫,未免让世人误解惠妃具备“宠冠后宫”的威力,惠妃也默认了这个美丽的误解,她不默认要怎么办?难不成她还能对公众解释宣告,弘复帝一来的确是个励精图治的君王,把多数心思都放在君国大政上,压根不会沉迷女色;再者因为身居储位时过于殚精竭虑自保,对身体损耗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显现,也的确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沉迷女色?!

    一心要为红颜祸水的惠妃,哪曾想偏遇不着个色令智昏的君主,但野心勃勃不能就这样半途而废了,惠妃经过总结教训重新规划,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美色不能惑主,那么就用贤良的德品积累情份,惠妃看准了弘复帝虽不好色,却是个重情的人,她并不是一点希望皆无。

    所以她和父亲商量,于是安陆侯上蹿下跳野心毕露,以至于让弘复帝一早便心生防备,越发不肯重用这门外戚,惠妃非但没有一字怨言,甚至表现得诚惶诚恐,把太

    子妃跟前哭诉的话先对弘复帝哭诉了一遍,赌咒发誓担保她不存一点野心,图的无非是能将十皇子平平安安养大,日后十皇子得封亲王,娶个情投意合的王妃养几个乖巧伶俐的子女,为皇家开枝散叶,她就能闭上眼睛去死了。

    于是弘复帝便对惠妃大是怜惜,他纵然是防范其余儿子威胁长孙的储位,可也不至于为此缘故打压亲生儿子,连对待齐王、秦王等几位成年皇子都极为关爱,就更不说最小的儿子秦诤,所以惠妃母子大有机会的印象便在一部份臣子眼中越发做实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谣传”,导致太子妃渐次对惠妃增加几分敌意,不再像起初一样“同病相怜”了,不过太子妃的敌意也仅限于言语上的发泄,内心里其实依然对惠妃不屑一顾。

    这也造就了时至如今,惠妃仍然可以轻易驱使太子妃这把利匕的根本原因。

    她当然希望太子妃这把凶器可以摆脱南台子虚庵的囚禁,回到自由自在的慈庆宫,惠妃甚至不需要画蛇添足煽风点火,她太知道高氏的愚狂,她断定高氏绝对不可能放过害得高琼父子人头落地的一应敌仇。

    所以当弘复帝应允太孙所求,下令赦准太子妃高氏迁回慈庆宫休养时,惠妃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便是把春归送到太子妃的凶刀之下。

    此日夜深,惠妃又再带着个手提食盒的宫婢,出现在乾清宫的门前。

    高得宜没有阻止。

    说来乾清宫因为弘复帝居住,自来也不限禁后宫妃嫔前来“服侍”皇上实在励精图治鞠躬尽瘁,尤其这些年来越来越少涉足后宫,妃嫔们要真依从规矩等着皇上主动临幸,况怕是都得孤独终老了,总之弘复帝是个需要妻妾们“自荐枕席”的君主,也只有如谢昭仪般,极少数心眼全然不活络的后宫,才会死守着内训教条不变,仍然视乾清宫为无诏不可涉足的禁地。

    但“自荐枕席”也必须适度,弘复帝还不至于来者不拒。

    如万选侍,回回都趁着皇上还在和重臣议事的时机来献殷勤,久而久之的皇上当然明白万选侍居心不良,要不是看在慈庆宫时的情分,说不定早就训斥惩处了,故而万选侍的求见十次当中只有五次获允,又有三次虽能面圣,也并不能够侍寝。

    真难怪朱夫人事件已经过去这多年

    ,万选侍至少在后廷还不能东山复起。

    又如郑贵妃,这位倒是自己不屑于“光临”乾清宫,指使着庄嫔前来献媚,可庄嫔也和万选侍有同样的“病症”,回回“服侍”之后,弘复帝的心情都会更添一成郁沉躁闷。

    倒是惠妃还算识趣,能够稍微的抚慰圣心,所以高得宜从来不会阻拦惠妃面圣的请求。

    但而今的弘复帝其实已然“力不从心”,侍寝之事多数都乃有名无实,惠妃也没有想过要“服侍”得皇帝“从此君王不早朝”,莫说弘复帝和那位唐玄宗是截然不同的情性,单说就看杨贵妃最终落个如何终场,惠妃娘娘也绝对不会重蹈覆辄。

    她今日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

    眼看着弘复帝把她今日亲手炖煮的一盅安神汤饮得一滴不剩,惠妃忙将笑脸递上前来:“妾身愚钝,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一盅药膳了,皇上虽一直不曾嫌弃,然则两宫太后早便有些腻烦了妾身的‘不知变通’,又确然妾身于此一门实在不算精谙,没法子满足两宫太后的口味,不能在饮食上变幻出更多的花巧美味来,可又不能因为自己的愚钝便有失孝奉。”

    弘复帝叹息道:“朕说来是九五之尊,但自幼年时期就食不知味睡不安寝,所以对于饮食无非能有则有罢了,不过御厨总得依循规制,丰盛是足够了,然而对于满足私己味癖一道终归无法尽全,我倒是甚喜惠妃烹者的家常口味。不过,母后自来就是养尊处优的,于饮食日用上更加讲究精细,难免时有挑剔。倒是母妃,而今一心‘攀比’二字,纵使是惠妃厨艺多么精谙,母妃看着母后不觉可口,也总是会说粗俗的。”

    惠妃:……

    弘复帝当真不是会聊天啊!!!

    这番话先说他这当皇帝的不挑,而后说王太后挑剔也是理所当然,意思便是认可了惠妃的厨艺真不怎样,至少是无法满足的王太后的喜好更重要的是,弘复帝把王太后称为“母后”,只将生母张太后称为“母妃”,孰轻孰重孰远孰近清楚明白,纵然是惠妃早有觉察,且所有阴谋都是基于此一觉察,但眼下被弘复帝毫不犹豫认可了她的“愚钝”,惠妃娘娘心中也实在诽怨躁愤。

    她的一手厨艺,可是连亲爹都赞不绝口!宫里这些人有什么见识,弘复帝竟然认真挑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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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7章 死期将至

    然而纵管内心愤愤不平,惠妃早已准备好的话还是必须继续往下说。

    “早两日妾身往慈宁宫拜望,正巧遇见舒娘子,本是娘娘让舒娘子入宫陪着说笑消闲,舒娘子却亲自下厨做了几味茶点,呈给娘娘尝了,娘娘赞不绝口,舒娘子才说是从庭哥媳妇那儿学的烹制方法,妾身竟然才知原来庭哥媳妇也会一手好厨艺,说起来兰庭自从娶了妻,顾娘虽说也奉娘娘旨意两回入宫赴宴,但都是陪随在娘娘左右,妾身倒还一直没有时机和顾娘亲近,便寻思着求了皇上圣允,邀请顾娘入宫小住几日,妾身正好向顾娘请教厨艺,日后再拿羹汤茶点孝敬两宫太后,也能得几句夸奖。”

    把这话说了出口,惠妃的神情又显出几分忧愁来,随着叹息,似乎眼圈立时泛红:“上回妾身的六弟妇入宫,说起因着父亲的交待,姑母对顾娘似有苛责,妾身听闻后实在不安愧疚得很,无奈妾身又实在劝不住父亲……就想应当安抚顾娘,替父兄向她赔个不是。”

    弘复帝忙点了头:“朕也知道因为安陆侯的缘故,皇后难免迁怒于你,原本你为一宫主位,偶尔召请家中亲眷入宫陪随闲聚理所应当,但皇后总有说法拦阻,回回非得朕开了口才能让你如愿。”

    “父亲那样行事,皇后怪罪妾身也是情理之中。”惠妃一个字的抱怨都不敢说。

    “江琛也的确愚狂,朕已然给予训诫,他私下里照旧不死结党之心,当朕真不察觉他暗中散布太孙失德的谤毁!”弘复帝蹙着眉头。

    惠妃连忙往地上跪,嘴上说着请罪的话,心中着实诽怨不断:真要为了几句训诫便再无作为,难不成得眼睁睁看着秦裕成为九五之尊,把安陆侯府及诤儿斩尽杀绝不成?皇上也不看看秦裕的荒唐行径,有什么资格继位一国之君?沈皇后一旦坐享太皇太后的尊位,又哪里能容得下我与诤儿母子?明明只有一条死路,让父亲及我如何能够不争?!

    弘复帝却把惠妃扶了起来:“江琛也就那点子手段,攀附不上重臣权贵,所以朕才能一直姑息他,当然也是顾及你和诤儿,才未处治降罪。罢了,朕也知道你一直忧愁,担心日后完全失了庇靠,望着孝敬两宫太后,除朕之外,再得二老庇护……罢了,朕便许你所请,让兰庭媳妇到你的长乐宫小住一些时日,朕听闻母后也甚喜顾娘的诙谐,你和她能多亲近,常往慈宁宫拜望时母后或许便不至于拒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