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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节
    好嘛,未曾亲自相迎,倒肯亲自相送了,不过春归没有拒绝姚氏的“补救”。

    只淡淡听她陪着不是:“实乃我家二爷应承了她的请托,却并不曾想到木末竟然是为了这一件事,我家二爷听木末说了她原本是陶先生的义女,故而与赵修撰、周王殿下均为旧识,二爷原本以为木末当时是因一时冲动才投身东风馆,这时心生懊悔,然此时却不好再与赵修撰、及殿下来往的,所以才屡屡求见娘子,想托娘子居中斡旋,也好让她求得陶先生的原谅再回本家赎身良籍。是真没想到……这样看来,倒是这女子所图非小,仍巴望着与赵修撰……都是她的妄想罢了,总归今日是我和二爷的不是,改日必须登门请罪。”

    这才是姚氏的意图吧,为的就是让她知道兰庭和木末的“一段旧情”。

    春归看了一眼飘浮半空中的渠出,很好,这魂婢越来越雷厉风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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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8章 恨出有因

    渠出亲眼目睹当春归在温家的二门前登车,满脸陪笑的姚氏就换了一张面孔,她不由得撇了撇嘴:大奶奶的人缘可相当堪忧啊,怎么哪哪儿都能树敌,这样心急火燎地把我从魏国公府召唤过来,也不知今日受到了姚氏多少挤兑,又说让我先盯着那徐氏,徐氏是什么人?

    怀着满心好奇的渠出跟着姚氏往里飘,半路便遇见了木末姑娘。

    渠出:!!!

    怎么还有这位的事儿?

    又看着姚氏一张冷脸和木末一张冷脸擦肩而过,相互都不理会,渠出越发是满头雾水了,心里头抓挠不已,几乎恨不得竖起耳朵来捕捉姚氏和徐氏间的交谈。

    “今日险些连累了妹妹,是我的不对,我确然没有想到那顾氏如此牙尖嘴利。”

    “说不上连累,想那顾氏虽说嫁入高门,终归是没根没底的,就算有易夫人撑腰,晋国公府而已,还不被我福州申门放在眼里,她哪里敢当真诽议我与姐姐?只是我没想明白,姐姐为何帮着那个什么东风馆的妓子?”

    姚氏只好把刚才应付春归的话又原样说给了徐氏听,叹气道:“我家二爷仰慕赵修撰的才华,才交待我尝试着和顾氏相交,可那顾氏性情张狂,我邀约了几次她还在拿张作乔,二爷又恰好得知了木末和赵修撰原来竟有交情,且又着实惋惜木末沦落风尘,于是打算居中斡旋,却没想到竟闹出这么大的是非来。”

    “要说来顾氏和妓子也没多少差别,都是靠着美色攀高罢了,只她要比那妓子更貌美些,所以也更幸运,我在福建时听说赵迳勿多么的才德兼备,没想到竟然也是如此浅薄之辈,我看姐姐还当劝谏着温二爷,莫与这些名不符实者来往。”

    “妹妹说得是,有几个能比得上申七郎那样的真才实学,二爷对申郎才是真心实意的钦佩呢。”

    徐氏却忽然有些懒懒的模样,她年纪不大,虽端着高门贵妇的架子,举止间到底还带着些女孩家的娇嗔意态,微撅了小嘴道:“今日被那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一闹腾,我

    也没了兴致再和姚姐姐饮谈了,便先告辞,等改日我来作东,再请姚姐姐赏秋品菊。”

    渠出跟着徐氏一径飘去了侍郎府,到了一处小院儿,又跟着徐氏及几个婢女一同进了屋子,看着那几个婢女服侍了徐氏更换一身家常穿着的衣裙,听徐氏懒懒的问:“七爷人在哪里?”

    便有一个细腰长脸的婢女回道:“七爷上昼时出了趟门儿,先奶奶一步回府,这会儿子正在花园里的扶桑亭品茗,单让盼顾随着去了服侍。”

    渠出便见徐氏两道眉头突然挺立起来,一巴掌拍在炕床上,踩着鞋子就要往外走,却被门外头进来的一个婆子几乎是拦腰抱住,那婆子圆脸圆眼的,把满屋子的婢女挨个一瞪,斥令她们全都避退,才安慰不知为何怒火冲顶的何氏:“奶奶可别再为了那婢子和七爷闹脾气了,从前儿还在福州的时候,奶奶可没少为这个受二太太埋怨。”

    “我就是忍不下心头这口郁气!”徐氏红了眼,一边眉头高一边眉头低,又是愤慨又是委屈:“婆母也说了,虽然翁爹当年的确有意去顾家求亲,但这门婚事老太爷原本就不赞同,更别说顾举人一死,眼看着顾家必会彻底败落,就更不可能为七爷求娶一个破落户孤女为正室,既是如此,婆母作何找了个和那顾氏几分相似的贱婢,且还放在七爷屋子里服侍?又话里话外的告诫我切莫妒悍,说什么在我为七爷生下嫡长子前,不会赞同七爷纳妾,可不暗示等我有了嫡长子,就得扶那贱婢作姨娘?是,一个贱婢而已,我不是容不得她,可七爷爱惜的是那贱婢么?分明仍对顾氏念念不忘!这让我如何容忍?!”

    “我的奶奶,可得小着些声儿……二太太不是也说了么,当年是因为七爷闹着非顾氏不娶,为这事老爷甚至动了家法教训,七爷身心受损病重不起,二太太心里着急,也活该那盼顾的命数,她本是家生奴,老子娘是和二老爷的长随住在一个院儿里,那长随和二老爷去过汾阳,瞧见过顾氏的容貌,见盼顾的眉眼和顾氏有几分相似,便跟二太太提议,那一段儿也多得有盼顾的服侍,七

    爷才能逐渐康复。

    老奴冷眼瞧着,盼顾还真不是个挑事的性情,倒难怪二太太越看她也越中意,老奴明白奶奶心里烦堵,可七爷这样的家世,又年纪轻轻就考中了庶吉士,日后免不得会有侧室的,与其在外头纳一门良妾,不如盼顾到底是奴籍才易于控制。”

    渠出听得瞪大了眼,难怪徐氏对大奶奶如此厌恨呢,没想到里头还有这层缘故。

    便听徐氏恨声道:“我却宁愿容下一门良妾,都不愿七爷心里一直还记挂着顾氏!”

    “奶奶若真这样想,也犯不着此时发作,虽说二太太如今远在福州,可盼顾到底有七爷护着,要若因为区区婢女伤了七爷与奶奶夫妻情份,可得不偿失。奶奶千万要隐忍着些,日后慢慢筹谋,要紧的是先有了子嗣,再想法子拿捏盼顾的错处,奶奶占着理才好把她发落,且最好是借老太爷或者老太太的手,如此一来二太太和七爷谁都怪罪不上奶奶。”

    “我就怕我还没替七爷产下长子,倒被那贱婢先得了逞!”

    “这事可不能够,福州申门是最重体统的人家,明面上没说给婢女开脸儿的话,可不允许子弟暗下和婢女行为那些苟且事,真要这样了,不用奶奶说话,老太爷也容不下这等有违家训的丑事儿,奶奶反倒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可就算锄了那贱婢,也防不住七爷仍然对那顾氏念念不忘。”

    “我的奶奶哟,如今您才是七爷明媒正娶进门的正妻,那顾氏也已经嫁了人,七爷和她之间还哪里能够藕断丝连?快别再说这些傻话了,更得防着这话传进七爷的耳朵里。”

    渠出解开了心头的疑惑,也不耐烦在这里耽搁,旁观着徐氏咬牙切齿的发脾气,她往侍郎府的上空一盘旋,极其轻易就看见了正和婢女在一处亭子里说话闲聊的申七爷,求证般的落下去看一眼亭子挂的牌匾,也果然写着扶桑两个大字。

    于是渠出往那婢女脸上定睛一瞧,不由撇嘴:虽说也算清秀文静,可和大奶奶根本便不肖似嘛,也值得徐氏咬牙切齿的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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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9章 貌美之错

    渠出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为何会用种莫名挑剔的目光“审视”申七爷。

    眉眼虽也俊美,可相比赵兰庭总觉欠缺几分隽秀,尤其是他眼眸深处似乎带着过于悲凉的情绪,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疏朗,年纪轻轻就是一副的愁苦像;唇色也没有年轻人的红润,泛着病态的苍青,也不知是不是因此显得嘴唇似乎格外薄削,给人一种极其冷情的感观;鼻子就长得更不如赵兰庭那管鼻梁高挺了,底端尖巧,带着几分脂粉娇俏之气。

    个子也不如赵兰庭高挑,大约只比身边儿的婢女高出半根食指,那双手长得虽还算好看,指头却似乎过于纤长,手背上青筋也过于明显,还是不如赵大爷那双修长匀称有若“浑然天成”一般的美手。

    尽管不失书卷斯文之气态,却也就是个“千篇一律”的儒生,不似赵兰庭无论身处什么样的人群都一样的光彩夺目,如尘俗之外不染一丝烟火的清越谪仙,风神简直紧追玉阳真君了。

    渠出结论顾春归真是走了狗屎运,多得当初被申家嫌弃,她这颗明珠总算没有暗投。

    她又听闻申七爷突地百转千回般的一声长叹,两只哀怨的眼睛便呆呆盯着盼顾不动弹了,盼顾似乎习惯了申七爷这番作态,垂眸不语也任由主人打量发呆,没什么不自在,也看不出任何自得,把自己当作画里的人,无悲无喜更无情。

    渠出几乎因为不耐烦飘走的时候,申七爷终于说话了:“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她又是怎样一副形容,你与她还有几分相似?盼顾你说,若她知道我是如此的牵肠挂肚对她念念不忘,会否也能想起多年前的一面之缘,会否同样伤怀我与她的缘份浅薄呢?”

    盼顾仍是敛眉垂眸,只轻声回应:“奴婢不知顾娘子作何感想,却明白七奶奶心里的委屈,这世间的女子,大抵都是希望赢获夫君的真情挚意,七爷虽说不曾因为顾娘子冷落七奶奶,却常因相思他人旧情而心中愁苦,总是无法在与七奶奶相处时欢娱轻快,七奶奶心思玲珑,怎能不知七爷心里一直还装着别个,七奶奶才是七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真正与七爷相伴一生的人,七爷与其难舍旧情,何不珍惜眼前呢?”

    “徐娘待你如此厌厉,你竟还会她打抱不平?”

    “奴婢虽说浅薄,也明白是非道理,倘若不是七奶奶误解了七爷对奴婢的心思,奶奶也不会如此厌恨奴婢,七爷倘若能够对七奶奶说明并无纳奴婢为妾的意思,或者干脆将奴婢的婚事交由七奶奶作主,七奶奶必定不会再对奴婢疾言厉色。”

    “难道连你,我终归也留不住?”

    “七爷的妄执,无非是因求而不得,又何曾真正在意过奴婢的去留?奴婢虽为卑贱之身,却也怀有人之常情,还求七爷许以恩惠,体谅奴婢也想婚嫁成家,生儿育女的愿望。”

    渠出不由仔细盯着盼顾,见她说这番话时神色极其庄重,不像有任何伪诈矫柔,暗忖:这女子倒是个明白人,不因短见眼前的荣华,便像有的人一样绞尽脑汁谋求妾室姨娘之位,至少明白自己的斤两,万

    万无法和徐氏这主母抗衡,且也清楚申七靠不住,真要成了他的侍妾,日后便有受不尽的糟践磋磨,还不如配个小厮家奴的更加踏实。

    “等我能够真正放得开时,必定会放你自由。”申七却是有气无力的垮下肩膀,又再盯着盼顾发起呆来。

    渠出翻了个白眼,且她不知为何竟然觉得盼顾也十分的想要丢个白眼给那申七,只到底有碍于尊卑之别,只好不露厌烦的情绪罢了。

    见这里确然不会发生什么情意绵绵的事体,渠出彻底对侍郎府丧失好奇,她琢磨着春归交待盯梢何氏,无非是想弄清何氏对她的敌意因何而起罢了,既然已经有了结论,便再无必要跟侍郎府里留连,于是渠出便飘着再往温宅,依令盯着姚氏。

    不曾想却见着姚氏正在哭天抹泪。

    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像个豆蔻少女一样往乳母的怀里扎,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一边哽咽一边抱怨:“我有什么错?原本就看不上那顾氏,无非是听从他的意思,才忍着性子和顾氏来往,三番四次的,又是亲自去了太师府,好容易才把顾氏请来,邀请徐娘及那妓子,也都是他的主张,顾氏被触怒,他倒把我埋怨上了,乳母评一评理,我哪里做得不好,导致他如此的迁怒。”

    姚氏的乳母低声叹了口气,却没顺着姚氏的意思“评理”:“二爷早前可一直就在花榭里的隔挡后看着听着呢,二奶奶不曾亲自相迎那顾氏就罢了,话里言间的确有轻视顾氏的意思,且只顾着和徐娘子说话,冷落了顾氏,二爷虽说是交待了奶奶请来徐娘及木末,主意却不是触怒她,到底……顾氏从前的身份虽说低微,如今却是太师府的嫡正长孙媳,二爷又一直想同赵修撰交好。”

    “什么交好经营,真当我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么?还特意交待了在花榭里摆放那样一面屏挡,就是为了便于他在后头偷窥!又说他为了什么让请来那个妓子,图的无非是让顾氏明白赵迳勿和那妓子有那么一段旧情罢了,这是因为觑觎顾氏的美色,忍不住又动了花花肚肠,可因着顾氏如今可并非无依无靠,他难以得手,所以盘算着挑拨人家的夫妻关系,赵迳勿若是干脆休了妻,他才有机可乘罢了。”姚氏恨恨说道。

    “奶奶可别胡乱猜测。”

    “我这字字句句可都是有真凭实据的,那几年不仅郑家三爷盯着顾氏,他也没少遣耳目打探着顾氏的行踪,郑三爷有几回摁捺不住想要对顾氏下手,他还劝着不能开罪了纪夫人,连申二老爷和顾父交好的事儿,他得知后都没忘了关注,楚心积虑打听得原来申七郎竟和顾氏议过亲,且徐娘也是知情人,他为何让我今日邀请徐娘?无非等徐娘触怒了顾氏,他借着招待不周的由头,想把这事儿捅进赵迳勿的耳朵里,这样一来,那两夫妻之间你疑心我我疑心你的,早晚都会滋生嫌隙,乳母莫不信,只消细想想那会儿子顾氏根本就没嫁进赵门,只不过区区一介丧父的孤女,他缘何废尽心思打听申家和顾家的关联。”

    先不论姚氏的乳母信是不信,渠出横竖是相信了,于是把徐氏、姚氏两人

    的话都对春归复述一遍,不忘讥笑她:“我看大奶奶生着这张脸,福气没啥福气,祸事倒是接二连三的往你头顶上降,豁出去大闹一场才摆脱了郑珲澹,没想到还有姓申的和姓温的惦记,难怪招人嫉恨了。”

    春归:……

    容貌肌骨,都靠父母赐予,她可不认为自己的皮相是招惹祸殃的“罪魁”,如此说来难道连她的父母也有了过错不成?申文秀也就罢了,到底还没有加害她的想法,但愿别再为了那段旧事与妻子心生嫌隙,导致徐氏越发对她恨之入骨就好。可那温守初,简直就是卑鄙无耻,其低劣程度简直更胜郑珲澹而无不及!

    长着鹰钩鼻的家伙果然不是好人!

    可这种事没凭没证的总不能登门怒斥,春归只好忍住这口窝囊气,下定决心日后绝对不会再和姚氏应酬来往,势必和这夫妇二人划清界限不过关于怎么打消兰庭疑心维护二人恩爱和谐的事体,春归压根就没耗废半点思量,在她看来,凭兰庭的脑子,哪里至于被温守初这点子阴谋诡计算计,还能够当真疑心她对申文秀“旧情难忘”?

    谣言止于智者,就像自己也压根不会计较木末和赵大爷之间的“爱恨情仇”一样。

    是以当重阳节前一天,满朝文武都开始享受假期,于是温守初夫妇果然相携登门前来表示歉意时,春归板着冷脸显示日后完全不存在可以继续来往的友谊,几乎气得姚氏险些没忍住当场翻脸、恶语相向,本是想着拂袖而去,奈何却听闻前院的书房里,温守初的待遇却和她截然不同,居然被留饭了……

    这就很尴尬了。

    春归自然也没有坚持逐客的道理,于是交待青萍:“姚娘子爱食腌制海产,正好前几日柴婶交待娇杏送了些虾酱及海鱼干来,虽说只是市面上铺子里买得到的食材,一点也不稀罕,却还算符合姚娘子的口味,你再找宋妈妈言语一声儿,姚娘子吃得清淡,菜肴里记得莫放香辛料调味,再去大厨房问问今日有没有准备螃蟹,挑肥美的蒸上几只。”

    又对姚氏道:“我这几日肠胃不怎么好,正在忌口,餐餐只以清粥填饱,不能陪娘子饮谈了,我这院子里窄陋,也没有好景致,为防扫兴,倒是把用餐之地定在怫园的好。”

    转而继续嘱咐青萍:“闭疏榭外,金菊开得灿烂,倒还适合一赏,就把宴桌摆在那里便使得,你可得代我服侍好了姚娘子。”

    紧跟着便道“失陪”。

    姚氏一张脸上神色十分精彩好个顾氏,竟敢如此傲慢无礼,居然让个奴婢招待她的饮食。

    春归却并没觉得自己失礼姚氏前回打发个小丫鬟迎客,且今日的来意是为赔礼,说明自己也知道有做得不道的地方,但谁说对什么人都必需胸怀宽广了?世上也没有强逼着人家谅解的说法,她偏就计较着姚氏的刻意怠慢,今日她让青萍待客怎么不算“礼尚往来”?且青萍怎么说也是她身边的一等丫鬟,比温家那小丫鬟体面多了,这样算来的话姚氏始终占着便宜。

    春归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宽容大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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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章 报复之术

    难得的休假竟然被温守初给占用了半天,赵大爷的心情自然也是有些郁闷的,原本没想着要留饭,可温守初刚一说出来意,兰庭就觉得可以改变主意豁出这半日光阴了。

    赔礼?那就一个解释,看来上回姚氏邀请他家娘子去温家赏秋品菊,定是闹出了不愉快的事。

    兰庭今日虽说休假,但昨晚还在因为接下来的三日假期秉烛务公,大清早才赶回太师府,还没来及与春归见面,就听闻温守初夫妇两个不速之客求请面见,他还没听春归提起温家宴席上的诸多“意外”。

    这时听温守初一番打躬作揖后,吞吞吐吐的把木末引发的事件说了个囫囵,赵大爷表示根本就不相信这是温实初的无心之失,不过他尚且还有些闹不清温实初真正目的,只佯装接受歉意,松开了蹙拢的眉头:“温君若是真先听了木末那番无稽之谈,想必的确不能特意请了她闹事,存心使得内子败兴受气。”

    没再解释自己和木末间的旧事干系,只是用“无稽之谈”四字表达了立场,那就是坚信春归从来没有诋毁过木末的名声。

    温守初的目光隐隐一闪,暗忖:木末虽说确有些不同俗常,容貌与风神都能称为京城艺妓的翘楚,到底是过于倨傲高,相处得久了,难免让人心生厌烦,嫌这女子毫无风情趣味,且木末的容貌到底比不上顾氏妩丽,让人见之刻骨心荡神弛,赵迳勿既有美人在怀,哪里又还记得往昔旧情呢?果然是那妓子自视过高,单厢还坚信着自己在赵迳勿心目中的地位不曾动摇,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了解男人,喜新厌旧方为本性,且赵迳勿又是身处功利场,爱惜声名更是常情,就看他自从木末投身东风馆后,竟再不与之面见,就能足证早已不念旧情了,女人到底没有见识,木末竟还坚信着有朝一日,赵迳勿能够舍弃荣华富贵和她双宿双栖,她以为求而不得必定造成念念不忘,却没想到世间男子不全像那申文秀一般的荒唐,赵迳勿的抱负和志向,注定不会受男女之情限困,又何况娶的妻子是顾氏这般的尤物,远非木末能比。

    兰庭没法精确度察温守初此刻的心声,但他捕捉到对方那一个目光闪烁,于是佯作无意间顺口而言:“没想到温君竟是东风馆的常客,木末眼高过顶,能被她视为知己者可不多。”

    温守初心中又是一动:这话听来,倒像是很有几分酸醋劲儿了,不过男人往往正是如此,自己虽说不怎在意那女子,却还计较那女子忽然之间就变了心,就是不知赵迳勿怎么看待周王殿下一直甘愿为木末靠山的事了。

    他便连忙声明:“温某虽说尚未考取功名,才无妨出入于青楼勾栏,却不敢唐突木末姑娘,无非是听闻周王殿下常往东风馆消遣,意图结识的缘故,至于木末姑娘愿与温某相交,不瞒赵君,温某也实在觉得诧异,也就是前几日因为那场事故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温某也是为木末姑娘利用罢了。”

    “原来如此。”兰庭一笑:“只是不知温君因何想要结识王爷?”

    “温某素来喜好结识风雅之士,拜读过殿下的诗作,心中大觉钦佩,可到底不敢贸然求见,一时动了歪心眼,说来也真是惭愧。”便摇摇头,作出认真懊悔的姿态。

    兰庭偏不多提周王,更是不讲周王和木末间的干系瓜葛,说着离题万里的闲话,又显出几分其实懒于应酬的

    不耐来。温守初自然有所意识,连忙把打好腹稿的词句继续吐露:“温某家中亲长与福州申门素有来往,温某故而听闻过申二叔同顾举人本为知交,便随口提醒了内子,申家叔母虽说不居京城,正好申二叔之子七郎因为留馆,才将妻室接入京城,原本内子也与申家弟妇交好,不如请了她来作陪,怎想到……也不知申家弟妇对令内有何误解,竟然……反因为木末姑娘的质疑抢白了令内几句,说到底还是温某的错失。”

    他不明言徐氏因何缘故对春归心怀敌意,自然是为了让兰庭相信这也是无心之失,隐隐的还透露出春归不擅应酬之道的意味,自觉挑拨离间的用意虽然不显,但效果应当足够了。

    心怀抱负的世族子弟,且年纪轻轻俨然已经握实家主之权的赵迳勿,虽说难免一时迷恋顾氏的美色,然而自然不会忽视作为官眷而言,交际应酬时若有过失,便难以替自己分忧,更不提无论是福州申还是漳州徐,皆为绝对不能小觑的门第,赵迳勿理当经过此番事故,对侍郎府更多关注,一旦关注,不怕不能察实申文秀和顾氏的“旧情”,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就越会不满顾氏给太师府招惹的是非祸患,时间越长芥蒂越深,再经煽风点火的话……夫妻反目就是迟早的事了。

    顾氏唯一的靠山,无非就是晋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易氏,可其实易氏与顾氏之间并无血缘亲情,大抵也是因为赵迳勿风头正劲,晋国公才授意易氏笼络顾氏,通过这样的方式强行与轩翥堂赵门攀亲结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