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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节
    很显然,他早已准备好这番供诉了。

    “起初和小人接触的确是蒙侍郎,当时他还是蒙县公,小人因为一时气愤殴杀乡邻,被判了个秋后处斩,原本已经灰心丧气等着死期,蒙县公却把小人救出生天,他让小人为宋国公效命,且许诺只要小人忠心耿耿,日后小人一家必定能够改换门楣荣华富贵。

    小人入京之后,先在桑家大宅经受训教,后来负责联络事宜,同时也接到过主家的嘱令,做为过不少……宋国公蓄养死士,无非威逼利诱的手段,有时是桑老爷看中的人,故意设陷,宋国公而后施恩……小人逐渐得获信任,还曾经替宋国公笼络东厂档头潘老六等人。

    刺杀冯莨琦是太子妃亲自下令,郭得力也就是樊二,他是执行死士之一。”

    施推官连忙追问:“你知道樊二?他竟也参与了刺杀冯莨琦?樊二现在何处?”

    “樊二是高世子亲自择中的人,经小人考核,征用为桑门士。桑门士是太孙殿下为死士亲自命名,效锦衣卫编制,设定职权,桑老爷其实不是死士,他乃宋国公的奸生子,从母姓桑,以富贾身份为掩示,担任的是桑门指挥使一职,不过高世子对他却并非全然信任,小人与樊二名义上隶属桑老

    爷,实则为世子爷的心腹,小人为指挥同知,樊二为指挥佥事。”

    连陶啸深听到此处都不由冷笑:“你二位倒是比我官职还高一等。”

    兰庭心思又是一动,就听施世叔倒抽一口冷气:“你说什么?桑株洲是宋国公的奸生子?那他生母何人?!”

    “桑美人。”陶啸深冷冷说道。

    这下连兰庭都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算光宗朝时的无头公案了,美人桑氏,原为彭妃宫人,因侍寝得美人名位,但却因此得罪彭妃,受冷失宠,后有身孕,内档却无侍寝记录,腹中胎儿确乃通奸所得,光宗帝大怒,下令将其处死,未想处死桑氏那日,狂风大作乾清宫遭遇雷击走水,当时的国师断言乃上天示警,光宗帝下令大赦天下,桑氏免死,饮落胎之药,囚于内廷。

    然而桑氏却莫名其妙从囚禁处失踪。

    光宗帝虽然下令追察,却终究无果,桑氏人间蒸发一般。

    后来竟生流言蜚语,说什么桑氏本乃天上仙子,为上帝赐与下帝,不想却为奸妃所祸反被囚禁,桑氏怒而自尽,魂归天庭时毁去肉身。

    光宗帝居然信以为真,这就是彭妃失宠的根源。

    但像赵太师等臣公,却根本不信这些邪说,认为桑氏失踪之事大有蹊跷,不过彭妃因此获罪却为朝士乐见,且内廷隐晦也不许外臣置喙,这件无头公案便以此等玄奇之说终结。

    兰庭听闻桑株洲乃宋国公高琼的奸生子,就觉这说法离奇吊诡。

    凭高琼的权位,纳妾而已何用遮遮掩掩?别说光宗朝时他就不乏作为强掳民妻的恶行,就算在弘复年间,艺妓/女娼也不知纳了多少回府,根本犯不着在外置室。

    除非桑株洲的生母身份的确不能见光。

    “就是桑美人!”吕鉴肯定道:“但桑美人起初在内廷与人通奸,确与宋国公无干,桑美人的奸夫乃那时的国师玉阳真人!”

    如果春归在这儿,必须被吓一跳,以为是玉阳真君为祸人间。

    但吕鉴说的这位玉阳真人却不是什么神君,正是经宋国公举荐后来大受光宗宠信的术士,自称无所不能,能保光宗长生,光宗尊其为国师,对他的宠信更胜彭、申二妃以及东西两厂太监。

    “玉阳真人告知宋国公,桑美人乃天女,凡与之媾和者修道能助飞升,若有幸与之生子,此子生时为人君崩后为仙君,可惜他与天女子嗣已为光宗帝所堕,不过仍有期望,所以玉阳真人苦心筹划让桑美人潜出内廷,交宋国公私藏……没想到宋国公闻言后亦动私心,不仅强占桑美人,且将玉阳真人谋害,后桑美人诞下桑株洲,宋国公对此奸生子寄予厚望,且桑美人诞下桑株洲后立即仙逝,这也让宋国公更加坚信桑株洲确乃人主天君的说法,不改其母姓,是怕有违天命!

    但高世子显然不信这番邪说,不甘屈从奸生子,这才暗蓄心腹图谋关键时掌握主动,且高世子还有透露,就连太孙……实乃桑老爷与太子妃的乱/伦孽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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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4章 半真半假

    施推官万万没有料到这一问案竟问出如此悚人听闻的内情,还好他是坐在后有靠背的椅子里,否则只怕已经仰面朝天摔在地上了,不过现下,纵然兰庭看了他好几眼,他都丝毫不曾接收到示意,呆成一只木鸡,完全忘了自己还担任着主审的职责。

    到底是陶啸深沉得住气,锦衣卫的职能就是挖掘内情秘事,他对人犯的各种离奇惊人的供诉可谓是司空见惯了,倒是没忘了“正题”。

    “柴胡铺命案可是你奉令行凶?”镇抚使问。

    “是。”

    “樊大只不过一介平民百姓,宋国公为何要害他一家?”

    “因为冯莨琦死后,小人察觉樊二悄悄接触樊大,触犯桑门士的禁令,宋国公为防死士变节泄露机密,严令禁止死士未经许可同人接触来往,尤其不准死士再与家人联络,小人发觉樊二违反禁令,立即上报高世子,高世子下令将樊二处死,并下令为防樊二已然泄密,将樊大一家灭口。

    那夜,小人执行高世子嘱令,潜入柴胡铺十三弄,本也打算将樊大一家杀死后纵火焚尸,造成其一家乃死于失火的假象,怎知小人潜入樊家,却见那樊大竟像中魔一般,不知为何竟然亲手勒杀两个小儿,他那哑子婆娘明明已经惊醒,也傻子一般坐在炕上愣愣看着樊大行凶而不阻止,后来还帮着樊大将两个小儿的尸身并排摆好,自己也躺在一旁由得樊大将她一同勒杀,樊大杀了自己的妻儿,似乎想要自尽,半天却下不去手,小人等得都不耐烦了,他仍在那儿跪坐着哭哭啼啼,后来小人实在急于完令,下手用刀将他刺杀,焚毁他的尸身又引燃房梁后离开。”

    “你既想毁尸灭迹,为何只毁樊大尸身而未一齐焚毁其余三人?”兰庭问。

    他终于又看见了吕鉴眉骨轻轻一耸,俨然对此问并无准备,仓促间引发了慌乱及思索。

    “小人并没有料到樊大竟然会杀害妻儿,目睹那番情形,心中极其震惊,需知虎毒尚不食子,就算小人这样的死士,也没有杀妻灭子的狠心,当时小人被樊大的行为吓了一跳,未免有些慌神,且还担心火势一起引来四邻不利于脱身,因着樊妻及小儿并非小人下手杀害,当时竟觉没有必要毁其尸身,事后小人也意识到了疏错,又才想法子弥补,经过乔装,贿赂柴胡铺里长二百两银,让他上报个走水意外。”

    “你道你已奉令将樊二处死,未知其尸身何在?”兰庭又问。

    吕鉴的眉骨再是一耸:“已于荒郊焚毁,尸灰抛洒入河。”

    据此,柴胡铺命案看似已经真相大白了。

    当三人从刑狱回到执事房,施推官尚未从震惊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桑株洲竟然是宋国公和桑美人的奸生子,连太孙殿下也乃太子妃通奸所生,太孙、高琼蓄养死士按锦衣卫职部编制,他们这是想,这是想要谋逆篡位呀!”

    兰庭屈着手指按按额头,决定如施世叔这般天真坦率的个性,还是莫让他知道太多内情更好:“太孙殿下乃太子妃通奸所生一事,仅是吕鉴的供诉,就算非他编撰,也仅是听高世子所言,不能轻信,世叔只将供诉密奏皇上即可,勿加判断,更切记勿要声张。”

    施元和连连颔首:“迳勿提醒得是,此事关系重大,不能仅凭一介死士的供诉就行判定,皇上只是下令顺天府推官衙门审决柴胡铺灭门案……对了,迳勿以为吕鉴供诉樊妻及其二子乃樊大所杀一事是否属实?”

    “吕鉴既然已经供诉樊大为他所杀,且他还参与刺杀冯莨琦等罪行,并无必要再否定杀害樊妻及其二子,且根据勘验现场及尸身,他的供诉也符合樊大、樊妻及二子死因,倘若柴胡铺里长之子亦能认出吕鉴的乔装,正是重贿他二百两银的人,即能认定吕鉴此部份供诉属实。”兰庭不忘询问陶啸深的意见:“这是庭之见解,未知陶镇使之意如何?”

    “经我审问桑株洲等人,均不曾提起宋国公与桑氏有染之事,奸生子一节还待确凿,不过经他们供诉,郭得力即樊二的确参与刺杀冯莨琦,且被吕鉴处死,所以我赞同迳勿的见解,樊家命案算是审结了,不过涉及太孙部份仍需慎重,还请施公万勿声张,我竺应将吕鉴供诉密奏皇上裁决。”

    从推官衙门出来,兰庭和陶啸深还得同行一程路,陶啸深这才问他:“今日迳勿追问蒙达敬因谁所荐攀附宋国公,应当另有用意吧?”

    “我对吕鉴的落网以及招供,的确心存疑问。”兰庭也没想隐瞒陶啸深:“相信陶镇抚也留意到,若非樊家命案闹发,吕鉴极有可能成为漏网之鱼。”

    “冯莨琦遇刺后,我与高厂公奉圣令察实此案,最先察出的是朝天宫西坊罗生里的据点,顺籐摸瓜才追察到桑家大宅,吕鉴所在的黄华坊据点是因他灭口樊大后与桑株洲联络才暴露,也可以说如无樊家命案,就算桑株洲招供,吕鉴等人也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我怀疑吕鉴是有意暴露。”

    “他今日的供诉,关键是要把太孙血统成疑,且主谋蓄养死士并仿朝廷建制的罪行揭露。”陶啸深也道:“看来就连冯莨琦遇刺一案也不简单,是有人想要动摇太孙储位。”

    镇抚使紧紧蹙起眉头,他对察案断狱经验丰厚,不过对于朝堂之上局势判断就很有些踌躇不定,否则早些年也不会险些被一场权争卷涉,要不是兰庭替他出谋划策,很可能稀里糊涂就被牵连,难免夺职获罪的劫厄,又哪里能够因祸得福,不仅未被株连反而更进一步,赢获弘复帝的信任一跃而为镇抚使。

    这才是陶啸深真正被兰庭折服的原因,而不仅仅是因他感念赵太师的知遇之恩,所以才对其长孙也心悦诚服。

    现如今关于宋国公府的系列罪案,越往深察越多蹊跷,受牵者非但太孙而已,还不定扯出哪个亲王皇子,多少皇亲国戚,局势如此复杂,陶啸深很有自知之明,深知自己不如东厂督主高得宜能够揣摩上意,一不小心就可能落入他人的陷井,他很需要兰庭的指点。

    “皇上想要清察宋国公罪行,是已然醒悟太孙受高氏一门影响极大,若再纵容,宋国公必成权奸把控朝政祸国殃民,所以关于太子妃及宋国公的诸多罪行,庭以为陶镇使不用诸多顾忌,皆可如实上禀。

    但关于吕鉴揭露,太孙竟为太子妃通奸异母兄长桑株洲所生,委实荒谬不能轻信,陶公职能有异施公,故而庭以为,陶公或可向皇上陈诉见

    解。”兰庭也的确直言自己的建议。

    “迳勿认为吕鉴这一段供诉为毁谤?”

    “至多只有高琼和桑氏有私一段属实。”兰庭道:“桑氏于内廷无宠受孕,必定与人通奸,而当年能够出入内廷而无忌惮的外臣,也只有玉阳真人,他和桑氏有了私情,所以设法救桑氏不死,且将桑氏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渡出宫,也只有玉阳真人能够办到,他为了让宋国公私藏桑氏以便他能时常暗会,必须编撰一套玄说奇谈,没想到却激发宋国公野心,真以为若能与桑氏生子即得天命篡国称帝,宋国公为了独霸桑氏,谋害玉阳真人,且对桑株洲寄予厚望,但陶公试想,宋国公若当真相信了玉阳真人那套邪说,何至于多此一举再让太子妃与桑株洲违背人伦通奸?”

    陶啸深微微颔首。

    “恐怕关于桑氏母子一事,太子妃都被宋国公瞒在鼓里,依庭看来,宋国公意图篡国,窃取天下,将太子妃视为棋子利用,当然会隐瞒他的真实意图,否则太子妃若知宋国公竟然是想辅立桑株洲,哪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如今世道,女子失节为天下所鄙,就算太孙乃桑株洲血脉,可天下人谁不知太子妃为秦姓皇族之妇?且还不论兄妹乱/伦何等耻劣,桑株洲一旦登位,太子妃高氏只有一条死路,根本无望母仪天下,故而庭以为,太子妃应当不知宋国公真正意图,太孙殿下也确为故太子遗孤,种种都是宋国公听信邪说丧心病狂才致痴心妄想而已。”

    陶啸深这回算是听明白了:“迳勿是建议我莫把宋国公府案件牵连太广?”

    “陶公职属锦衣卫部,唯天子之令是从,心中当明白,皇上不仅只是太孙殿下一人祖父,齐王、秦王及诸位皇子,皆为皇上骨肉,皇上倘若下定决心剜除病灶,陶公自然可为君主分忧,否则……切勿冒离间天家骨肉之不韪。”

    锦衣卫不同于朝士,这个机构的职能其实和东厂相类,都是直接听令于君主防止皇权受到威胁,理论上和文武百官是处于对立的地位,在绝大多数时候,君主对厂卫赋予了更多信任,所以他们一言往往能定朝臣生死荣辱,才能让天下臣僚闻风丧胆。

    但根据龙椅之上的君主性情有异,导致厂卫的职权也有殊差,比如弘复帝,就更信任朝士而非宦卫,且弘复帝因为仁厚,对于叛臣刁民尚有宽赦之心,非罪大恶极者不愿处死,弘复年间更是不闻族诛重刑,所以这也导致了厂卫职官的分裂。

    有部份人如高得宜及陶啸深,他们尊崇弘复帝的执政方针,执狱公正不谤忠良。

    还有一部份人,他们却在怀念光宗乃至代宗时的横行暴施,厂卫完全可以为所欲为,他们的眼睛无时不在寻找“良主”,意图恢复厂卫应当的权位与荣光。

    仁厚不能称为弘复帝的缺谬过错,但今上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确成为不能肃清奸邪真正中兴盛世的原因,兰庭对祖父的担忧深以为然。

    但他依然不能急躁,他不能用陶啸深这样的正直人士,试探帝心龙意,不能利用陶啸深为诱饵,引出躲于阴霾中的巨兽狂蟒。

    徐徐图之相当必要,虽然兰庭心中此时已经有了决定。

    关于自己将要辅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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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5章 闺房乐趣

    回到斥鷃园时,已是满天星光灿烂,残余的暑气还没被晚风彻底消尽,院子里的花草似乎刚刚浇过水,惬意舒展开枝叶,隔近些,能够感知泥土里吐出的湿意,给人一种骤雨新霁的错觉,使身心明净,把多少浮躁纷扰都遗忘在粉墙朱扉之外。

    花草丛中传出蝉鸣,不是清亮悠扬的唱声,低哑而粗砺,衬得一院沉寂。

    兰庭站在灯月斑驳里,忽然觉得这处名义上属于他的宅院却在很长一段时间并非为他栖居的地方,此时仿佛当真具备了家园的意义。

    虽然并没有小娇妻站在门前伴着风灯等待晚归的夫君,听见远远的脚步声就莞尔欢颜。

    兰庭依着游廊转过前排的厅堂,更见草木葱茏灯影流光,依稀有女子的笑语,只是仍然不见人影,卧房的南窗敞开着,往里一望还是不见人影,只看花几上一盆仙山红正自寂寞吐露芬芳,炕几上如随手丢在那儿的一卷书,扉页上的书名透着一股传奇性,也不知又是春归从哪家铺子里买来的时兴话本——自从舒娘子引荐来阮中士,有那位作幌子,春归忽悠起费嬷嬷来更加炉火纯青,最近越发放开手脚了,从前还知道把偷偷从外头买来的话本“乔装打扮”,如今大剌剌地摊在炕上,也不怕落人耳目。

    应是终于意识到费嬷嬷虽说把女则内训倒背如流,实则根本就不认得几个字儿,且连老太太都不拘束这些,费嬷嬷看似严厉却不会像当初的曹妈妈一样处处挑剔。

    兰庭见春归不在屋子里,干脆也不进去,循着笑语声绕过卧房西侧的小径,还隔着排花篱就见小后院里一片的衣香鬓影,他这么大个人儿在那里站着好一阵,楞是没一个人察觉。

    七、八步远的地方,几个丫鬟围在灯下,或坐或立,青萍端着考官的架势正襟危坐着,菊羞站她跟前儿,一问一答却完全和架势颠倒了。

    菊羞问:“是能移动的物件?”

    青萍答:“是。”

    又问:“那物件有香气?”

    又答:“否。”

    再问:“那物件是可拿在手里的?”

    再答:“否。”

    菊羞便不问了,大约是在沉思。

    入深拍着手道:“菊姐姐这都猜不出,要不我给个你提个醒?你试着猜猜说不定就中了呢……大爷!”终于有个丫鬟发觉了男主人正在“偷窥”。

    菊羞却以为“大爷”是入深给的提醒,啐去一口:“呸,好个坏心眼的小妮子,知道你是大奶奶的拥趸,一心想着让大奶奶取胜,哪会这么好心给我提醒,定然挖着坑企图把我往里拐带,可你难道以为我真没长脑子么,说的是猜一个东西物件儿,大爷堂堂朝廷命官哪能是个东西。”

    兰庭:……

    入深急了,扯着菊羞让她转身看:“我是提醒大爷回来了,可没说大爷是个东西!”

    兰庭:!!!

    青萍也终于看到了赵大爷已经站在小后院里,连忙站起,过来见礼后一边儿解释道:“天气太热,大奶奶就让咱们在后院里乘凉,道干坐着说话也无趣,就想了个法子一齐游戏,众人先拈阄,拈到‘藏’字的把香囊藏在院子里,让拈到‘出’字的人寻获,而拈到‘出’字的要说出一件事物,需得在后院里举目能见的,让藏物的人猜估,双方先完成对方出题为获胜方,这一轮刚好是大奶奶拈中了‘出’,菊羞拈中了‘藏’。”

    兰庭往过走几步,这才瞧见了春归,正在鱼塘对岸,手里提着一盏风灯低腰埋头一步一趟专心致志应题,应当是已经沐浴过了,长发垂散着,只用丝带轻轻一束,穿着轻便

    的玉绸中单,使窈窕身段展现无遗,求胜欲望十分强烈,仿入无人之境,看都不看这边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