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宛之做错了吗?她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那个人恰好是她的妹妹。她表白没有错,但是她表白造成的后果,她想过吗?让这个家不像家,三姐妹分道扬镳,这真的是她想要看到的吗?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还会一意孤行吗?
如果她是楼宛之,她会怎么做?
庄笙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耳朵,在这样轻柔的抚摸下,楼宁之激动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脸往上挪了挪,蹭着她光滑细腻的脖子。
“你还没说你的看法呢。”楼宁之手指抠着庄笙另一只手的掌心。
“我?我不是你大姐,如果是我,大概不会吧,除非确信对方也喜欢我。”
“但我二姐是直的啊。”
庄笙被挠得很痒,忍无可忍地将她手指包进掌心,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道:“我以前跟你说过,我高中的时候有一个暗恋的人,她成绩很好,我成绩很差,我就想着等哪一天我也考到重点班去,和她在一个班了,我再慢慢地去追求她。”
“后来呢?”
“后来我就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楼宁之被这个在多少中二少年字典里都有的词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她眼睛都睁圆了,红肿的眼皮看起来可笑又可爱,崇拜道,“哇,你是离家出走的啊?!”
“对啊,酷不酷炫?”
楼宁之真心实意地给她竖大拇指:“真的酷炫。你不知道我们班多少人离家出走过,最后都灰溜溜地回去了,包括我。我宣布,你就是我偶像!你就是我爱豆!”
庄笙被她逗笑了,说:“离家出走有什么好得意的,你看我现在,,家也没有家,只能在影视城里打杂。”
“女主,女主了啊。”楼宁之清清嗓子强调道,“六位数片酬呢,不要装穷。”
“钱还不是你这个金主爸爸给的。”
一说到金主,楼宁之就想起来小弟一号跟她说的圈子里传庄笙是她包养的小情人,要真的是小情人就好了。金主爸爸说什么是什么,她吞了口口水,感慨地想道,眼睛把庄笙从头到脚摸了一遍。
庄笙盯着楼宁之看,楼宁之赶紧把自己猥琐的想法收了起来,转移话题道:“不是,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姬佬都以为对方是直的的故事~
庄笙:她当我好朋友,我憋着
小楼:她当我好朋友,我不能求她上我,不行了,见着她就想脱衣服怎么办qaq
总之事情要走向一个喜闻乐见的发展方向啦~
第66章 糖果成精
楼宁之:“你到底为什么离家出走?”
问出这句话后,庄笙好半天没回应。楼宁之推了推她的胳膊, 仰脸问道:“你睡着了吗?”
庄笙失笑:“你见过睁着眼睛睡觉的人吗?我是在思考。”
“思考什么?”
庄笙没答话, 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思考什么?大概是思考从哪里说起吧,她一向不喜欢向人提及自己的过去, 不管是过去在学校和朋友混,还是后来来了帝都,她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两年前有交情还行的, 她也没吐露过半个字。
“我……”她皱起眉头。
“怎么又不说了?”
“不知道怎么说。”庄笙嘴笨舌拙,“我家里没什么好说的,爸妈都是普通人, 我也是个普通人, 因为和家里关系紧张,所以冲动之下就离家出走了。”
“哦。”
楼宁之不甘心地问道:“就没什么细节么?比如说家里都怎么相处的啊?”这要是换成她, 说她家里情况能说上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 她爸她妈, 她大姐她二姐,一想起来大姐二姐楼宁之心情就低落下去。
“细节?”
“细节。”
房里光线昏暗, 庄笙眯眼望着垂在半空的白炽灯泡,扣扣索索地在记忆里找出几个楼宁之口中能称得上是细节的事情。
“我……”刚说第一个字,她依旧习惯性卡了壳,要在心里想一遍才能重新组织语言,“我差一点就没能生下来,我们家重男轻女, 我爸爸喝醉了酒老是跟我说,为什么我不是个儿子。我听我奶奶说,我爸要打掉我,是我妈执意要生我下来的,为此我出生后在产房里我爸都没抱过我。”
家里三姐妹,并且在万千宠爱下成长的楼宁之对这种事感到匪夷所思,甚至想把她爹打一顿。
“因为是双职工家庭,那时候计划生育管得严,要是敢要第二个孩子就得下岗,所以我爸再不满意,也只能接受了。好在随着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可能是骨肉亲情吧,他渐渐地对我展露了父爱。会抱着我到处走,会带我出去玩,只是见到别人家有儿子,还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反正他经常一个人在客厅,抽烟抽得很凶。尤其是过年亲戚串门的时候,他在别人面前特要面子。说我闺女怎么怎么样,不比儿子差,你们都落伍了,实际上等亲戚一走,就会把我叫进房间,然后对我妈破口大骂,说她肚子不争气,说她当年为什么不打掉我,我妈就默默地掉眼泪。”
楼宁之:“那你妈呢?”
庄笙:“我妈妈很爱我,我知道,但是连她也觉得我不是个儿子对不起我爸,对不起他们老庄家,没能给他留个后。她是个温良的性子,说话都温声细语的,相夫教女,传统的贤妻良母。我爸脾气本来就不好,见她越发逆来顺受反而越发地变本加厉。好好吃着饭,动不动就摔碗摔筷子,茶冷了不喝热了不喝,还会故意泼在地上,让我妈来擦。喝醉了酒的时候尤其难说话,有一回我妈给他醒酒汤,他不肯喝,都浇到了我妈手上,烫了一手的泡,现在还有疤。我挺恨他的,真的,晚上想起来都会做噩梦。
“我小学的时候成绩很好,总是考满分,但是永远得不到我爸的夸奖,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的卷子,然后骂我为什么不是个带把儿的。我有一次看错题了,数学只考了九十分,他就让我在客厅地上跪了三个小时。大冬天,南方家里没有暖气的,地上很冰,跪完的那天晚上我就发烧了,但是第二天居然爬起来去了学校,挺神奇的。”
视野里的白炽灯泡模糊起来,庄笙总觉得自己是记不得那些事情了,现在才明白她只是不想去回忆,假装把它遗忘掉了。
庄笙缓了会儿,等视线重新清晰,才继续往下说。
“我也忘了中间心境是怎么转变的了,后来就自暴自弃了,小升初都是擦着线飘过去的,上了中学就和几个一样不想读书的朋友混在一起,出去打架斗殴,在学校就各种挑衅老师,还和老师打架,记了无数次处分,我妈苦苦哀求学校,好歹是没把我开除。
“初中毕业后,我就想啊,我干脆不读书了,反正也不是读书的料,我出去打工,我去赚钱,把我妈带走,离开那个渣男。我去那种大商场里,白天扮玩偶,晚上在市中心人多的地方发传单,一天加起来有一两百块钱。我攒了两个月,攒了七千块钱,给了我妈,我说:‘你跟我爸离婚吧,她不是个好男人,我不用他养也能活,我还能照顾你,如果你想找别人,我也绝对赞成。’你猜她怎么回答我的?”
楼宁之一直都是默默倾听的状态,冷不丁听她这么一问,愣了一下,说:“没同意?”
庄笙咧了咧嘴角。
楼宁之看着她唇角的笑,心里却酸得很。
庄笙:“她打了我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