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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
    其次是改变天性。

    情兽很容易暴露的另一个原因在于他们的反应速度。天生的快速、天生的高反应力,这不仅仅不能使他们逃脱暗部的追杀, 反而成了暗部确定其身份的帮凶。

    敌在暗,各处埋伏, 情兽族人总会在不经意间暴露出非一般的速度, 然后瞬间成为暗部的靶子,蓝光箭四面包围,情兽必中箭无疑。

    鄢枝便教他们像普通人一样走路、奔跑、跳跃, 绝不可突然跳楼、闪身、弹跳三丈。

    鄢枝还设置了各种突发状况以训练他们的下意识反应,克制天性,“缓慢”应激。

    “忘记情兽的身份,你们现在是人。”鄢枝每天都这样强调。

    鄢枝负责伪装训练,鄢黎则负责武功训练。

    这些族人,他们一方面要隐藏进人群中,另一方面,也必须更强大。

    全靠天赋作战是不行的。

    天赋,加上作战技巧,情兽的能力才会发挥到极致。

    隐藏气息,五感运用,速度爆发,闪躲技巧,进攻手段,等等等等,鄢黎皆全面训练——训练计划大部分来自鄢枝。

    曾经她是如何被训练的,如今她就如何训练别人。

    一个月后,一支强大的情兽队伍形成。

    三十人,面容普通,毫无特点,行动如人,然他们能瞬间躲过箭阵,能十丈听声辨位,能二十丈闻嗅辨人;他们也能点穴、认命门、谙熟人体……大多时候,一招致命。

    训练过后的情兽,武力值之高,超出鄢枝预料。

    特别是三十人一起行动时,只要分工合理,她恍惚觉得这支队伍所向披靡。

    鄢黎也很满意,沉声道:“该实战了。”

    如今唯一的问题是,情兽身上的鄢字无法隐藏。他们若要完全隐入人群,这是必须要解决的。

    鄢瑶和鄢莺能进皇宫,最大的原因在于她们身上的鄢字十分隐秘——一个藏在发中,一个藏在耳里。

    鄢黎挑选的第一批族人,虽已尽量挑选字小、位置隐蔽的,但依旧不能躲过较为严格的搜查。

    只要能隐藏鄢字,情兽一进入人群,将再也没那么容易被找出。

    鄢枝立马想到鄢妩耳后的鳞片。大量使用鳞片明显不行。第一,此物乃鲛人女特有,若情兽皆用此物遮挡,不过是让情兽陷入另一种捕杀困境;第二,鳞片的副作用暂时未知。鄢妩说一旦贴上就撕不下,它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鄢枝不敢放心使用。

    但是,琉尾洲奇珍异品甚多,有没有可能真的有能隐藏情兽鄢字的物或药?

    琉尾洲使团已和鄢常勾结,不可能助他们;来京的琉尾洲商人身份似都不简单,且高度配合琉尾洲使团,帮助他们的几率也很小。

    唯一的办法,是派人去琉尾洲实地搜寻,或可有解决办法。

    鄢黎派了五人去琉尾洲。

    楚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熹帝病倒了。

    熹帝气短自汗,面色晃白,舌苔淡白,太医把脉后说:“沉脉不应,细数沉迟……”不敢再说。

    熹帝面色难看至极,甚至动怒叫人打了庸医二十丈。

    连着三个太医说了相同的话,熹帝把所有太医赶了出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太子也被赶到外间。

    众太医朝太子跪道:

    “殿下,再这样下去,脉沉微,微欲绝,肾阳虚脱,药石罔医啊!”

    “殿下应劝皇上龙体为重,切不可再沉溺女色!”

    “事关国体,还望皇上三思!”

    然熹帝只消停了三日。三日后,熹帝精神稍好,再次摆驾明光宫,次日不朝。

    太子劝阻多次,熹帝大怒,罚站金銮殿前一个时辰,群臣求情无用,圣恩难开。

    太子便真的在金銮殿前站了一个时辰。

    谢瞳等在宫外,等晏沉出来后,道:“你明知道他不会听。”也明知道他会勃然大怒。

    “有些话,不是说给一个人听的。”

    太子回府就病倒了,高烧不退,热咳不断。

    太医诊治后说是长年郁结于心,忧思过虑,一时受风,这才病倒。太医开了药方,嘱咐卧床静养,告退离开。

    晏沉上午生病,鄢枝下午就得到消息。所有消息混杂在一起,唯此条额外扎眼。

    鄢黎道:“琉尾洲这是要熹帝肾虚而死吗?”

    鄢宝道:“皇帝本就好色,即便没有诗画二女,他大概也会走到今天,不过早晚问题。”

    鄢枝未语。

    “熹帝现在若死了,对琉尾洲并不是好事。”鄢黎道,“一个老昏君和一个谨慎理性的年轻帝王,二者攻克难度完全不一样。”

    鄢宝点头,赞同鄢黎的话,“太子若登基,别说琉尾洲,情兽一族也险矣。”

    他想到太子曾经对他的厌恶程度,动了动嘴,最终没有多说,不是险矣,大概会灭绝罢。

    鄢枝突然道:“计划已破,是否该让鄢妩脱身回来?她呆在太子府,随时有被发现的可能,太危险了。”

    鄢黎鄢宝俱是一愣,这话题变得也太快了些。

    鄢枝看向二人,不明所以:“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二人摇头。

    鄢黎道:“太子府管得甚严,鄢妩被关在槿阁,犹如软禁,确实没必要继续呆着。”

    鄢枝点头:“好,我去找她商量脱身一事。”

    下人煎好药,沉默呈上。

    晏沉看了一眼,道:“端去槿阁。”自己起身,也去了槿阁。

    晏沉每次来槿阁,鄢妩都是懵的。

    药煎好了专门带过来喝,她也没有弄懂他什么意思。

    晏沉拖着病体在槿阁看了一天的书。

    晚上的药也是在槿阁喝的。

    正当鄢妩误以为他可能还要在槿阁睡时,晏沉起身,默默离开了。

    鄢妩一脑门问号。

    第二天,晏沉天一亮就出现在槿阁,依旧是喝药、看书、喝药。

    二人全程无交流。

    鄢妩脑袋上的问号多了一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三天,晏沉再次一大早出现在槿阁。

    太子府下人看鄢妩的表情都变了。太子一反常态接连三日“宠幸”一女子,这在过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鄢妩心中问号没有了,然多了很多警惕害怕的感叹号。

    第三天,晏沉的病没有丝毫见好,反而比前两天看起来还要严重。

    晏沉在厅上看书,鄢妩在二楼阁楼躲着。楼下咳嗽声一声比一声急重,听得鄢妩胆战心惊。

    啊,好烦。

    一柱香后,一身影悄无声息落至二楼阁楼。二人无声相瞪。

    鄢妩指了指下面,做口型道:“太子在这儿。”

    鄢枝不需要她提醒,已经感知到晏沉存在了。

    下一秒,楼下晏沉边咳边道:“下来。”声音虽只正常音量,但鄢枝和鄢妩都听到了。

    鄢妩纠结到底要不要下去。

    此语没有主语,音量又小,不知道在对谁说。但这个“下”字,又表明他在和楼上的人说话。

    但按“理”说,楼上只有鲛人女,那音量,正常人都不该听到,鄢妩自然也不该听到。

    鄢枝一跃而下。

    晏沉翻过一页书,重重咳了两下,面色确实不如往常,唇色略淡,面容发白。

    他真病了。

    距离二人上次见面已是一个半月前。

    鄢枝一进门,身后的门就被晏沉用内力合上了。

    二人默默不语。

    晏沉看书,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鄢枝站在门边,既没有离开,也没有靠近。

    氛围奇怪诡异。

    鄢妩在阁楼上凝耳细听,听了半个时辰都没听到任何声音,脑袋里的问号又多了起来。

    这两个人在干嘛?

    一个时辰后,鄢枝转身,欲出门。

    “我病了。”晏沉又咳了咳。

    鄢枝咬唇。

    “我病了。”他又强调了一遍。

    鄢枝仿佛被定住,既无法抬手开门,也无法转身。

    下一秒,晏沉倒在地上。

    鄢枝瞬间移过去,手一扣上其手腕就感觉到温度滚烫。她摸了摸他额头——高烧了。

    不知道烧了多久,竟然烧晕过去了。

    鄢枝将他抱上床,手一抽出就被抓住。她一惊,看向他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