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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一抹曼妙的影子移到门边,梨胭道:“鄢月说今晚我们不能见面,嫁衣也不能穿给你看,明天才可以。”语气里既期待又哀怨,既委屈又得意,“从现在起我就不出这个房间啦,你回去吧!”

    门上的喜字精致可人,棠篱心里软软的,颔首:“好。”

    转身欲走。

    “等等!”

    他停住。

    “你真走呀?”声音娇娇软软,尾音颤颤,“你陪我说说话吧。”

    “好。”

    二人却一下子顿住,不知道要说什么。

    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就想他陪着。

    两个人都不出声,然二人都像泡在温暖的水里,从里到外暖意融融。

    梨胭背靠着门,床上摆着嫁衣。样式独特,金纹银绣,颜色虽丽,却并不俗艳,每一处金丝都穿插得恰到好处,听说这是棠篱自己画的图。

    专为梨胭而生。

    风吹过蜡烛,烛光闪烁,像美人起舞。梨胭盯着烛光瞧,眼里心里都灿然一片。

    “喜欢一个人真好。”她说。这真是她记忆里最美的东西,这是上天对凡人的恩赐。

    “喜欢你真好。”她默默贴紧了些,侧脸靠着门,喃喃,“我好喜欢你呀……”

    棠篱伸手,贴到她脸边,目光里深情如海,柔软的情绪似要溢出来,“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

    “什么意思?”

    “我爱你。”

    梨胭脸一红,为什么说“爱”比说“喜欢”更令她心动呢?

    她抿抿唇,亦小声回道:“我、我也爱你。”脸红如霞,顾盼生辉。

    两个人脉脉不语,无声间心意相通。

    一刻钟后,梨胭回过神,柔声道:“你回去吧,明天见。”

    次日,梨胭穿上嫁衣,盖上盖头,被引上花轿。

    长街百丈,红妆十里,隔着薄薄的纱幔,街上人烟鼎沸——

    “谁娶亲?”

    “京中皇亲吗?”

    “这阵势,怕是三品以上官员吧?”

    “新郎带着面具,面上有瑕,应不是朝廷的人。”

    “那看来也是大富之人。”

    绕城一周后,街上的议论声变了——

    “才子佳人,天生一对,恭喜恭喜呀。”

    “百年好合,恭喜恭喜。”

    “有情人终成眷属,人生大幸,君卿福焉,恭喜恭喜。”

    …………

    听着街上满满的祝福声,梨胭浅浅一笑。

    呀,原来真的是这样。

    鄢月看了棠篱一眼。啧,有钱。

    绕城三周后,花轿在悬月别庄停下。

    隔着一段红绣球,梨胭被棠篱牵下花轿。

    鄢月扶着她,棠篱在前,梨胭在后,东山、乌锋、鄢炀、宝宝等俱在两侧,一行人簇拥着他们进去。

    宝宝挤到梨胭身边,仗着身材娇小,半蹲半走,仰头去瞧盖头下的梨胭,花痴道,“姐姐今天真美。”

    梨胭一笑。

    宝宝看呆了。

    东山眼疾手快将他提起,后面的乌锋深思不属,直直从宝宝身边踏过。若不是东山动作快,宝宝大概会被乌锋踩到。

    宝宝悄声问:“他怎么啦?”

    东山叹一声,“大概想到什么了吧。”

    “是什么?”

    东山摇头。

    拜堂的时候,东山做司仪,大堂只留下了鄢月、宝宝、乌锋三人。

    棠篱要取面具。

    当面具取下的时候,东山心中一叹。果然。

    和棠篱共事久了,他或多或少感受到棠篱的行事风格——果断谨慎,行在人前。

    他果然没有毁容。面冠如玉,清雅疏致,端的是风度翩翩。

    鄢月第一次瞧他真面,心中微微一讶。比她想象的俊好多。

    宝宝愣住,直直看着他。

    乌锋什么表情也无,对此不甚关心。

    当东山拖长声音叫:“一拜天地——”宝宝瞳孔狠狠一缩,他不自觉拽住鄢月,颤声道:“不要他们成亲……”

    鄢月瞧他一眼,笑道:“梨胭姐姐成亲了也是你姐姐,放心吧。”

    “不……”

    鄢月轻轻捂上他的嘴,嘘一声,“不许说话哦。”

    因为没有高堂,二人第二拜拜的是各路神明。

    第三拜——

    “夫妻对拜——”

    宝宝扭了扭,看样子似要捣乱,鄢月眼疾手快,点了他哑穴和定身,宝宝僵住。

    他的瞳孔里倒映出一对新人互相跪拜的样子,棠篱扶起梨胭。

    他的瞳孔里也倒映出东山难得的笑脸,东山嘴巴一张:“送入洞房——”

    棠篱重新把面具戴上。

    大堂里涌出悬月众人,一时间热闹非凡。

    鄢月将宝宝抱到一边,看着他道:“今天是梨胭姐姐大日子,你不许闹。这二人是数着日子在过,活不了多久——”宝宝瞳孔一震。

    鄢月叹一口气,“总之,他二人不容易,梨胭此生只这一个愿望,你莫要坏了她好事。”

    宝宝颓下来。

    “你若还要闹,我就这样把你关一天,明日再来解穴。”

    宝宝眼睛睁了睁。

    “你若听话,答应不再闹,我现在解穴。”

    宝宝眼睛眨了眨。

    鄢月给他解了穴道。

    宝宝嘴巴动了动,鄢月瞪着他。

    他抿住嘴,心里一叹。堂已拜完,还说什么呢?他或许不是呢?

    世界上应该有容貌相似的人吧……

    宴完宾客,棠篱回到房中,梨胭盖着盖头,低着头,正静静等着他。

    他轻轻把盖头掀起,梨胭倾身,一个吻就落在他下巴上,她眼睛眨呀眨,“睡觉吧。”

    棠篱一笑。她可能是世界上第一个如此急色的新娘子。

    “夫君。”她脸一红。

    说睡觉不脸红,叫人倒是害羞起来。

    “等一等。”

    “等什么?”

    棠篱将床边拴红绳的金剪拿过,剪下彼此一捋头发,打结,放入锦袋,放入梨胭手中。

    “为什么这样?”

    “人的习俗,既为夫妻,便成结发,合为一体,不分你我。”

    梨胭将它揣进怀中,“人可真浪漫。”

    棠篱端上酒,在其中一杯里加了他的血,递给梨胭,“最后一个仪式。”

    梨胭看看他,看看两杯酒,抬起手指,凝气一戳,血冒出来,她滴进棠篱酒杯里,道:“不分你我。”

    棠篱知她误会,然没有解释,竟觉得这样也对,他绕过她的手,作交杯之势,二人看着对方喝完交杯酒。

    梨胭没喝过酒,被刺激得双眼紧闭,“怪味道。”

    棠篱注视着她,摸了摸她眼睫毛。

    梨胭睁眼,棠篱捧着她。

    二人四目相对。

    “娘子。”

    梨胭眼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