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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放心,我有分寸。”陆文轩瞧见她面上的神情,道,“我真的有事要和他说。”

    陆文霺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公主府。陆文轩看着她的背影,走到楚澈面前,直直地看着他的眸底,似是想望他的心底。楚澈亦是如此,黑眸深邃,情绪不明。

    良久后,陆文轩错开身子,平淡地声音响起:“决定了?收复南境并非容易之事。”

    楚澈浅浅一笑,道:“世子既然知道了,何必多问呢?”他日光照进他的眸中,点起万千星辰,“南境再难,也要收复。世子不知道是也知道其中的利弊吗?”

    陆文轩转过头盯着他,缓缓抬起手掌、重重地落在他身上:“完完整整地活着回来。”声音沉沉,“霺儿在等你。”

    说完也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楚澈望了一眼碧蓝的天空,又看向公主府的烫金匾额,唇边笑意有些苦涩。

    可是他就只剩三年的时间了……

    他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走马灯灭,轮回者亡。

    好不甘心啊……

    *

    陆文霺不知道陆文轩和楚澈说了什么事情、又或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导致陆文轩现在不再对她严加看管,楚澈也可以随意进出长公主府。

    但是不管说了什么,她相信她的兄长不会害她,也不会害楚澈。

    一日,她正拉着楚澈整理院中晒的香料,檀香眉开眼笑地跑了进来。

    “郡主,郡主,奴婢方才听说萧家派人将白凝惜送到了郊外的一处别院'静养'。”

    楚澈捏着手中的香料,唇边笑意微凉。

    便宜她了,意图谋害郡主,结果还只是得到这样的结局。

    陆文霺轻轻一笑,站起身走进屋子取回一个原木匣子:“檀香,你想办法买通看守白凝惜的婆子婢女,让他们将这个混入白凝惜燃的香料里,一次一勺。”

    檀香接过匣子,点头称是。

    楚澈:嘤,不想死qaq

    =w=

    男主不会死。

    反派要陆续下线咯~

    第78章

    楚澈见檀香走远后,站起身走到陆文霺身边问道:“霺儿, 你那是熏香?”

    陆文霺点了点头, 道:“名字叫'镜花水月'。”

    她近日跟随长公主学习制香,才知道, 香用好了可救人,亦可杀人于无形。

    这“镜花水月”就是她才调配出来的, 先用白凝惜试试。

    “镜花水月?镜中花,水中月?”楚澈将手中晒干的玫瑰花瓣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问道, “这个香是干什么的?”

    陆文霺拨了一下晒干的香料, 唇边笑意微冷:“杀人。”

    她抬眸瞧见楚澈怔愣的神情,淡淡道:“这个香起初会麻醉人的神经, 让人产生幻觉。用多了就会产生依赖性,就像是一种慢性毒药, 一点一点渗透至人的五脏六腑。而香料烧过便会蒸发, 太医根本查不到。”

    白凝惜那么想让她死, 她不回一些礼物岂不是有些对不起她的注意?

    明媚的阳光悄然倾泻而下, 洒落在锦绣院中,却衬得陆文霺越发寒冷。

    死很容易, 但是没有希望地活着很难,看着自己一直视为仇敌的人风风光光地活着更难。

    楚澈扔了手中的玫瑰花瓣,从背后圈住陆文霺,看着她侍弄着香料:“何必那么那么麻烦,直接一剑结了不就好了吗?你若不愿意, 我可以……”

    “楚哥哥,你的剑士用来在战场上杀敌人的。”陆文霺抬手轻轻捂住他的唇,说道,“我不想让你为了我而沾污你的剑。”

    清淡的芬芳从她手心传来,楚澈轻轻在她手心一啄,拉下唇边的柔胰,放在左侧心房出:“霺儿,我的剑的确是用来斩杀敌人。但是,”他的眸光温柔而认真,“也是用来守护你的。”

    若他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好,谈和征战沙场。

    “为了你,这不算沾污我的剑。”

    陆文霺怔了怔,踮起脚尖环住他的脖子,带着满身清香埋在他的胸怀中:“楚哥哥,可是我愿意。”

    这是她们女人之间的事情,他不应该插手。

    楚澈静静地搂住她,不再多言。

    清风拂面,簌簌吹过头顶繁茂的树阴,那种树叶相互碰触的声音恍然是一种令人愉悦的声音。

    楚澈与陆文霺静默相拥,惟愿此刻的宁静长留。

    *

    是夜,萧家长安城外别院。

    月光晦暗不明,淡淡地低一抹灰影,深夜的别院内阴冷异常。

    白凝惜心中涌起一股惧意,缩在锦被中,僵着不动。

    那日她心生歹念,试图趁着没人的时候掐死白凝霺。可是谁能料到,白凝霺非但逃脱了,还将她踢成了重伤。这件事理所当然地被白凝霺捅到了萧老夫人那,谁曾料到白凝霺还顺带将她先前燃迷香勾引晋王一次告诉了萧家。

    萧家这件事情后震怒,当下便决定将她送到别院“静养”。

    但是她当时被白凝霺重伤,只得将日子往后一拖再拖,一直拖到今日。

    她养病期间曾试着给祖母、父亲传信,却都石沉大海,她才意识到,白家真的放弃了她。

    她抬眸瞧着破败的屋子,心中又怒又惧,忍不住坐起身将枕头狠狠地扔在地上。

    “来人!快来人!”

    “吱嘎”,门外守夜的婢女打着哈切推开了房门:“大晚上的喊什么喊?让不让人睡觉了?”开门进来的圆脸婢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颇为不耐,“有什么事快说。”说着,又打了一个哈切。

    白凝惜看着她的态度,怒从心来:“你放肆!”

    “呵,放肆?”圆脸婢女语气嘲讽,“都来到这了,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少奶奶?这庄子上的人谁不知道你是因为有失‘妇德’才会被送到这‘静养’。”

    白凝惜双颊应为气愤而变得通红,她缓缓喘着粗气,语气强硬:“夜里太凉,这被子太薄,给我换一床厚点的。”

    圆脸婢女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没有,你凑合吧。”

    “你……”白凝惜指着她,眸底怒意横生,“待我来日东山再起,我……”

    “那你也要有那本事。”圆脸婢女不耐地伸了个懒腰,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回去睡了。”也不等白凝惜答应,便走出了屋子。

    白凝惜干瞪着眼,最后却只能气闷地锤着床铺。

    都欺负她,陆文霺、萧家、白家,他们一个个地都欺负她!

    月光森森的落在帐上,今日是八月尾。下弦月细勒如钩,生生的似割着心。

    白凝惜目光呆滞,为什么亲人、朋友、丈夫都弃她而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吱嘎”房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绿色衣裙的婢女抱着锦被走了进来:“少夫人,你要的锦被。”

    绿衣少女直径过去扶她起身,换掉床上微薄的锦被,又转身捡起地上的枕头摆好:“少夫人,床铺好了,你早些休息吧,奴婢守着。”

    白凝惜狐疑地瞧着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绿衣少女浅浅一笑:“奴婢阿紫。”她拿起托盘上的原木匣子,走到香炉旁,小心舀起一小勺香料添了进去:“奴婢原来的主子是萧老将军的姨娘,因为年轻、又深受老将军的宠爱得,便被老夫人陷害、赶到这别院‘静养’。”

    “姨娘受不住别院里下人的白眼,便寻了条白绫自尽了。”阿紫一顿,声音有些低迷,“可是有人说姨娘不是自尽的,是被人掐死的,因为姨娘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十个指印。”

    描金镂空花卉纹香炉静静地吐出袅袅香烟,淡淡得,似是茉莉,而又不是茉莉,在屋中盘旋。

    “当时姨娘就是住在这个屋子,姨娘死后有人说在这个屋子里见到过她的鬼魂。”阿紫抬头环绕四周,语气有些阴森,“少夫人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索命的鬼魂,是由于死前怨气太重导致。”

    忽然,房门从外面渐渐打开,森冷的夜风吹进,白凝惜惊了一下,抱紧双臂:“阿紫,你不要说了,哪来的什么索命鬼魂。”

    “嘘,”阿紫以食指抵唇,笑道,“少夫人,你听,她来了。”

    白凝惜屏气凝神,似听见一阵阵鬼哭狼嚎地叫声。她拉起被子缩了进去:“哪,哪有什么……你不要瞎说。”语气有些生硬,“你,你快出去,别乱说。”

    阿紫欠身道:“是,奴婢告退。”说完便吹灭了桌上的油灯,走了出去。

    白凝惜拥着锦被,望着外面阴森森的月光,阿紫方才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心中的恐惧无限被放大。

    忽觉有一只冰凉的手覆在她脖子上,她慌忙转头,便见一个披散着头发,面色惨白如纸,目光呆滞,双唇泛紫的女人。

    “你为什么要掐死我?你为什么要掐死我?你……”那女人口中反复重复这句话,手中动作突然用力,扑到她,双手掐着她的脖子,道,“你凭什么掐死我?你凭什么掐死我?你……”

    “啊,”白凝惜对她一阵拳打脚踢,出手缺都是冰冷的肌肤,宛如非人,“掐死你的不是我,你不要来找我!”

    呼吸渐渐艰难,她看着对方呆滞的眼神,晕了过去。

    次日,白凝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缩在床脚,腿和胳膊都在被子外面。她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盖的被子,见是昨夜阿紫送给她的,连忙喊道:“来人,快来人!”

    “吵什么吵,来了,什么事?”昨夜的圆脸少女骂骂咧咧地推门而入。

    “阿紫,我要见阿紫。”

    圆脸少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别院里没有叫阿紫的。”

    “不可能!”白凝惜反驳道,“她昨夜来给我送过被子。”

    圆脸少女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奇怪:“昨夜我一直睡在外面,除了我就没人进过这个屋子。不过,阿紫……”她眉头蹙起,道,“我听说以前倒是有一个叫阿紫的婢女,但是她随她主子姨娘一起去了,这都有几十年了。”

    圆脸少女摇摇头,完全无视床上又惊又惧的白凝惜,走出了屋子。

    圆脸少女走出屋子后,回到自己的住所,对着同住的、正在整理衣物的少女笑道:“秋橘,你这招真管用,现在她已经被吓得下不来床了。”

    秋橘缓缓抬起头,若白凝惜在,便会发现她和昨夜的阿紫长得一模一样。她将衣物叠好,眉眼含笑:“秋月,这也是你配合得好。”

    秋月笑了笑,说道:“希望白凝惜快点疯了,这样我们便可以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她在这别院呆了有七八年了,萧家一直无人理会他们这些婢女,所以她便只好自己想办法出去。

    “是啊,”秋橘感叹道,“那个姑娘说过,只要我们老老实实办完事,她主子会送我们出了长安,并赏赐一笔丰厚的银子。”

    他们二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心中分外期望那天的到来。

    *

    秋天一过,转眼便入了冬。十月的天气虽不至于寒冷,但也有了些许刺骨。

    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