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快进来坐。”
谢越柏被引进去,发现于真真在里屋忙活。
涂白说:“真真,你帮我招呼下他,我去帮奶奶。”
于真真点头。
谢越柏问:“你怎么在这?”
于真真带他桌边坐下:“我爸妈跟涂白家里挺熟的,我来帮忙。”
谢越柏坐的这桌是涂白的亲戚家,已经坐满九个人,有个皮肤黝黑的大婶开玩笑说:“真像涂白的小媳妇儿。”
于真真脸一红,低声对谢越柏:“你先坐,我待会儿来找你。”
谢越柏坐下,低头看到自己面前的碗筷。
镇里摆酒席都是十个人一桌,人齐了就可以开始吃。
那皮肤黑的婶婶继续开玩笑:“你是涂白的同学,长得可真俊,涂白和真真是不是在谈恋爱?”
谢越柏面对着她说:“不是。”
于真真妈走过来说道:“别乱开玩笑,我们真真年龄还小,谈不得恋爱,我也不会让她谈恋爱。”
黑皮肤阿姨面皮讪了讪,没有再说。
没过两分钟,人齐了,开吃。
于真真说是待会儿来找他,但忙得不可开交。
别人都在吃,她却在满场传菜,偶尔她还会走过去跟涂白聊聊,说哪桌的饮料不够,哪桌需要启子开酒,忙忙乱乱。
谢越柏面对着满桌佳肴,没有食欲。
在饭桌上听了不少八卦。
说涂白的父亲如何老实,年纪轻轻丧命很可惜。
说涂白是个好孩子,特别孝顺他奶奶。
早上不仅帮奶奶锄地,晚上还会给奶奶按摩。
说涂白在外地有个叔叔也回来了,不过刚结婚生孩子。
涂白奶奶办丧宴,把亲戚朋友全请过来就是为涂白办的,看看谁还能撑一撑这孩子到大学,到涂白自食其力了就回报他们……
谢越柏吃完,于真真都没有忙完。
她满场跑来跑去得脸蛋发红,额头出汗,她妈让她先去吃饭,她也没去。
谢越柏心想,他们这个时候已经在彼此心中有很重的分量了。
于真真对待涂白的态度已经完全不是在对待邻居,而是很认真地想要帮他分担。
谢越柏知道于真真跟父母是有隔阂的,她父母重男轻女非常严重,全身心都在她弟弟身上。所以她跟父母交流不多,有事的时候才会打电话。
而涂白只有一个奶奶。
所以他们本质上,他们是相依为命的。
他们的感情之所以那么牢靠不仅仅因为是彼此的初恋,还因为他们从小就在互相支持对方,慢慢成为对方的依靠,而这种依靠之后才演变成爱情。
谢越柏深深看了不远处正商量什么的他们一眼。
可惜他们自己还未察觉。
谢越柏走了。
于真真直到他走到院子口后才发觉,可惜有点来不及,所以她没叫住他。
其实叫住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今天来也令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他跟涂白并不是很熟,她印象中他们才说过几句话而已……
不过既然他有心,也是应该感谢他的。
这里的规矩是,丧宴中午和晚上各有一场。
中午忙完后,晚上就简单多了,把菜重新热一热就好。
全部结束,已经晚上七点。
她站在厨房里洗碗。
涂白走过来,停在她旁边帮忙:“今天谢谢你。”
于真真说:“没事。”
涂白说:“我留了些奶糖下来,待会儿给你。”
于真真点头:“嗯。”
涂白继续说:“还有一箱营养快线和王老吉也留下来了,你也带回家去。”
于真真抬起头,轻轻看了他一眼笑:“那是你亲戚买给你奶奶的,我不能收。”
涂白说:“但你帮了很多忙,不送你点东西说不过去。”
于真真说:“都是互相帮忙啦,我家办酒席的时候你不也是来帮忙了吗?”
涂白没有再说话,看着她的手在泡沫中跃动,像只纸鹤。
于真真有点想问他,今天收到多少钱了?
在镇里办酒席都要给红包的。
不过这是隐私不好问。
她希望奶奶能够收到很多钱,这样他们祖孙俩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她妈妈做完了事,到门口喊她:“真真,回去了!”
“我洗完碗就回去啦。”
涂白冲洗了下浸了洗洁精的手,到房里拿出一箱王老吉和营养快线:“阿姨,今天谢谢您帮忙了。”
于真真妈妈连忙拒绝:“哎呀,你这是干嘛?邻居吗?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
涂白说:“但这次您的确是帮了我们很大忙,我和奶奶都非常感谢您。这两箱您带回家,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于真真妈妈眉开眼笑:“你这孩子……那我就收下了。”
涂白把东西递过去:“谢谢阿姨。”
她们跟涂白祖孙俩打招呼,走回自己家里去。
路上只有一盏小路灯。
于真真妈妈喜滋滋地说:“涂白这孩子,还挺会做人。”
于真真心想,他本来就挺聪明的。
不过于真真妈妈叹了口气:“可惜就是太穷了,这家境哪家姑娘嫁给他都受苦。真真,我可不允许你谈恋爱,知道了吗?”
“嗯。”于真真不准备谈恋爱,这个时间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她抬起头看漆黑天空的浅色月亮……但是涂白……她想跟他一起上高中和大学。
谢越柏大概清楚完涂白家里的情况后,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存款。
他原以为自己有两三万的存款,已经足够,现在恐怕还是不行。
打电话给自己的父母,他们十分疑惑:“我们为什么要资助一个穷苦的孩子,还要让他来城里读书?如果他实在太可怜,我们捐钱是没有问题的。但想让他来读书,非常麻烦。越柏,你到底在干什么?”
谢越柏知道,说通父母的几率不大。
父母已经在怀疑让他来镇里读书的决定了,如果他们强势把他转学回去,事情会变得非常麻烦。
于是他没有再多说,结束通话后给自己外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周日去看他。
外公非常高兴。
谢越柏本就想去看外公外婆,还有一件事是,他打算让外公照顾涂白,外公是某个中学的退休老师,有不少资源,他可以帮忙把涂白照顾好。
人生很奇怪,上辈子谢越柏是春风得意的大城市学生,前途一片光明。
涂白是小镇里的中学生,读到高二就辍学了。
然而他们都碰上了于真真。
现在,谢越柏打算和涂白置换位置,因为他想要得到于真真。
外公许久不见他,对于他很是亲昵。
谢越柏陪他在厅里聊了很久之后,才说明来意。
外公和父母一样不解,谢越柏在城里是个尖子生,莫名转去了小镇中学,外公是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他转到小镇去了,反而要让同班的一个男同学来他家借读。
“越柏,老实告诉外公,出了什么事?这家人有你的把柄吗?”
谢越柏不得不佩服外公想象力有些丰富:“我只不过想要试验我自己,无论在何种环境下,都能有好成绩。”
外公瞪着眼睛:“前途可不是拿来试验的。”
谢越柏伸手按住他的双手:“外公,我没事。初高中只是一个过渡,重要的还是大学。我有信心大学考上一本。您不用担心。”
外公是很喜欢谢越柏的自信的,因为他一向说到做到。
他捋捋胡子:“可是这个同学……”
“放心,他也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另外实际上是他的亲人出钱,只不过借我们的由头。我让他高中考这里的学校,就住在您这边。三年之后他上大学,自然就离开了。”
“他亲戚为什么不自己直接抚养他?”
“他亲戚在美国,跟他父亲闹了矛盾,所以也不想公布出来,怕他不接受,我跟他是好朋友,所以想帮一帮他。”
谢越柏毫无违心地说着谎话,涂白哪有什么有钱的亲戚,只不过是为了让外公能够更没有负担地接受他。
如果外公还是不肯答应的话,他就要去市场上找个家庭让涂白借读了。
反正钱最后都是他出。
外公终于还是点点头:“反正我在家也没事,试试吧。”
谢越柏十分高兴:“谢谢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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