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甚至开始迁怒起了李含蕴。
人一旦开始讨厌一个人的时候, 会下意识的忘掉对方所有的好, 能够记起来的都是那个人做的不对的地方, 甚至会无限制的放大。
岳灵珊脾气本来就比较娇冲, 近几年虽然成熟了不少,但本质上依旧只是一个刚成年的姑娘, 说起话来自然比较直接。正在气头上的她话未过脑就说了出来, 或许也是仗着己方人多, 觉得东方不败只有两个人不敢怎么样。
东方不败抬头看了眼岳灵珊,斜过眸子看到站在楼上观望的李含蕴,“人家这样说你, 你反倒好,像个无事人一般站在上面看热闹。”
像是嗔怪, 又像是在抱怨。
李含蕴低眉一笑,从楼梯上下来,边走边说道,“那我下来了,你想我怎样做?”
东方不败压了压眉,兴致勃勃的问道,“我想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按理说,是这样。”李含蕴走到东方不败的身边,“但也有个例,不过,我想你也不会说出让我为难的话。”
他将目光放到岳不群和宁中则身上,只略略的用余光滑过了林平之和岳灵珊。他如今模样大变,这几个人看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怀疑与试探。
他刚才与东方不败的对话几乎清楚的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就差没有亲口说出来了。
“你……你是冲儿?”
最先认出来的果然是宁中则,在他意料之中。至于其他人,也不能说没认出来,只是心中不敢相信罢了。
毕竟模样气质都不一样,他自己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精分了,扮演“令狐冲”的时候一个样,做回自己又是一个样。
但他清楚,并不是。
李含蕴沉默片刻,说道,“贫道姓李,名含蕴。”他扭了扭脖子,咳了咳声继续说,“不过,如果说是‘令狐冲’,倒也没错。”
“我确实以‘令狐冲’的身份在华山派待了一十八年。”
李含蕴没打算隐瞒自己,这本就没什么好遮掩的,说出来也轻松些,“至于‘令狐冲’这个名字,我不会再用了。今后如果出现什么关于‘令狐冲’的事,与我无关。”
哗——
岳不群等人相互推攘,时而前进时而后退,仿佛想做什么,却又在犹豫着。冷不丁的,陆大有一声惊叫,“那岂不是说你从一开始进华山派就是有预谋的?”
“令狐……李含蕴!你处心积虑潜入我华山派究竟所谓何事?!”岳不群又惊又怒,他想起当年李含蕴刚入门派时发生的事,现在想想觉得处处都有疑点。而他竟然那么毫无戒备的就将人收入了门下,这么多年来不仅毫未察觉甚至几乎倾囊相授!
“为了活下去。”李含蕴淡声说道,“难道说华山派还有什么无价之宝可贪吗?”
一时之间岳不群不知道是说有好,还是没有好,不管好不好都是一种错。
“惩罚我受过了,关系也断绝了……今后随你们怎么做,只要不犯着我,我不会去多管闲事。”李含蕴沉下声说,接着看了眼林平之,“林平之,青城派犯着我了,已经死了四个,你要是心急就快点去解决掉余沧海,否则我不会给你时间。”
自李含蕴出现之后,林平之就有意识的远离岳灵珊,此时被喊住,岳灵珊才发现林平之和她已经隔了两张桌子的距离。
甚至是在往李含蕴的方向靠近。
“小林子……”
林平之收回脚,视线滑过岳灵珊,看向李含蕴,“《辟邪剑谱》呢?”
一切都被李含蕴的一句话给捅开了,他再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你要我去拿给你。”
“不必了,你把它烧了吧,本来我也是打算烧了的。”林平之眼皮一颤,显然他虽然选择了烧毁,但心中还是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滋味。
许是不舍,许是释怀。
“林平之你竟然……!”岳不群怒道,“我们华山派全心全力帮你,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地里和……算计着华山派?”
“错了。”
“哪错了?”陆大有问道。
“第一,我没算计华山派。”林平之看向岳不群,冷笑道,“第二,请岳掌门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话,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拐弯抹角要将我收入门下是为了什么吗?”
“珊儿,你看看!这就是你喜欢上的人!”岳不群朝岳灵珊吼道,“如果不是你在我和你娘面前念叨,我又怎么处处帮衬着林平之,现在竟还要被他倒打一耙!”
“爹……小林子……”岳灵珊两边看看,她到现在还不敢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从新下来的道长是她的大师兄开始,到林平之也撕开往日的假面……一切的一切都让她难以接受。
“小林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爹,我爹都是看在我苦苦相求的份上,才出手相助的……”岳灵珊深吸一口气,娇躯乱颤,“难道我也是不安好心,才会一直粘着你不走的吗?”
“岳姑娘,你是你,你爹是你爹。”林平之看向岳灵珊,目光中包含着愧疚,“我信你是一片真心,但你爹……”
“我爹怎么了?他帮你难道还帮错了吗?”岳灵珊眨了眨眼睛,逼退了眼中的泪滴,“如果不是我爹,你现在早就死在余沧海手上了!小林子,咱们做人得知恩图报啊!不说让你怎么样,但你怎么可以怀疑我爹呢?”
“你是他的女儿,自然被表面的虚假所蒙蔽。”林平之摇了摇头,不愿再和岳灵珊说下去。他看向李含蕴,皱了皱眉头。
“你看我做什么?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现在只是早了点又不会少块肉。”李含蕴一脸“不关我事,我只是好心”的表情,“你现在没地可去,要么花点时间到南疆,要么跟我和东方一块去黑木崖。”
林平之想起了自己现今的处境,不由得瞪了李含蕴一眼。他侧过头看向李含蕴旁边的红衣人,若有所思。
“你看我干嘛?”东方不败皱眉问道,除了李含蕴充满爱意的目光外,他能接受的也就只有敬畏这一种的目光。
“你们真不愧是一对,说的话都一个样。”林平之小声嘀咕着。
“多谢夸奖。”
林平之:“并没有夸你的意思。”在东方不败的视线逼迫之下,林平之选择了妥协,改了口,“好的,是夸。”
“心情很好?”李含蕴弯腰勾起东方不败的下巴,“听到与我被称为一对,就这么开心?”
东方不败不再掩饰,直接笑弯了眼。
焰文从两人的夹缝之中挣脱出来,小大人一般的叹气,“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小鬼头胡说些什么,再胡说把你丢到北京去。”
李含蕴随手按下焰文的脑袋,口中的话似是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