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自信的方雨心,再没有胆量兴风作浪,那些因为赞美而觉得理所当然的索取,如今她已经不敢再想起。
生怕路文良回首上门讨要那张不复存在的借据,方雨心开始了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
不,也许并不止是路文良……还有更多的……比如彻底破产的赵志安?
赵志安原本小有起色的生意因为方雨心的莽撞而再次胎死腹中,借钱的朋友们翻脸不认人,在得知他们被骗之后立刻就开始上门催债,赵志安是一分钱也拿不出了,为了逃避债务,他决定卖掉店面和房子暂时去内陆地区躲一躲,于是十分隐秘的联系好买家,在现金到账后迅速的带着方雨心离开了海川。那笔钱,他并不打算还。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过后,他和方雨心的感情,是否能够如同曾经那样仍旧亲密?
赵婷婷没有走,她已经显怀了,身体也不好,家里的重大打击对她的影响也十分大,出于对孩子和自身的安全考虑,她想要留在海川,这里医疗和教育都会比别的地方更加优越。
方雨心是不想管她的,她如今已经恨死刘长风了,从家庭的功臣变为罪人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至少刘长风就做到了。岳父母视他为眼中钉,赵婷婷却离不开他,也因此同样被父母厌弃。
但房子已经卖了,赵婷婷没有地方去,父母走后只能搬到盘龙会分配给刘长风的小宿舍,她大着肚子很不方便,也因此已经退学了,方雨心彻底冷了心,再没有要帮衬女儿过日子的想法。
但她却忽略了,没有了方雨心这个她和赵志安爱情的结晶,一盘散沙的家庭还能剩下什么呢?
她的敌人不止骗走她钱的唐家兄弟,还有……赵志安那对仍旧留在周口镇的妻儿。
……
……
进入大学之后,生活一下子变得完全不同。和忙碌到毫无私人空间的高中相比,大学像是一个让人放松的乐园,进入了这里,每天都有大把的青春任由挥霍,这是人这一生短暂的黄金时间,不必担忧各种中高考了,也不必为了妻女房车奔忙,纵然学生们在这时候会因为会考而怨声载道,然而只要他们带着毕业证书走出这道校门,就会无时无刻不回忆起如今的闲适,这种肆意的青春,一生只有一次。
好吧,路文良他有两次,但钻牛角尖是不对的,大家请忽略他,他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成绩好差啊,而且上辈子的青春也过的异常苦逼。
到了这一辈子,他已经没有了和孩子们欢天喜地的闹腾的心境,路文良更倾向于静静地看着所有人嬉闹,热络的欢快气氛也能感染到他,有时候坐在窗口看着那些高个子们挥汗如雨的打篮球,他的眼神就会变得很深邃,虽然从外表上看,大家都是挑不出不同的同龄人,然而实际从心出发,路文良却早已不同了。
他虽然低调,却在学校里仍旧很有名气,原因在于校内的两大新晋校花,白露和许晓花。
白露就读于生物工程系,时常会穿着白长衫穿梭于院系之间,她的存在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也已最短学龄的纪录被吸纳进学生会,混的倒是很不错。学生会还有另一位美女许晓花,相对白露而言就要文静许多,长发飘飘身姿绰约,怀里捧着厚厚的大部头的模样,也是许多男生蹲在图书馆口扮帅的动力。
路文良因为她俩几乎成为公敌,工科学院男生多,尤其是心理学医药等等几个一听名字就高端的科系,帅哥不能说遍地爬,但长得猥琐的确是真心挺少的,放着这样优秀的森林不选择,俩丫头似乎看准了这棵歪的不能再歪的歪脖树。
其实路文良真没感觉到她俩有多喜欢自己,只不过女孩儿们也许会有与生俱来的执着,路文良出现在许晓花青春萌动的时光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记,白露从来没有缺少过追求者,但她对路文良有好感,却头一次感受到了不冷不热,孩子们的想法总是很奇怪的,路文良也搞不太懂,但总是看到她们在宿舍楼下碰到自己,从而接受一众男生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也颇为亚历山大。
加上他近日又总是被挥之不去的梦境所困扰,心情这更加沉郁。
早上起来一摸裤裆,路文良恨死那不懂自持的两兄弟了,宋宝宋贝俩的宿舍就在他宿舍的正对门,这也是大家伙回来了之后才发现的,从那以后加上和他们同寝的陈彬,路文良就再也没有清静过,陈彬是个话唠,又宅,大概挺有钱的,抱着一台这时候挺稀罕的超薄笔记本每天都到路文良这边来蹭电风扇,他们那屋一个炉子一个热得快用电已经超标,再也维持不了电风扇的运转了,路文良这屋倒是挺好,但之前那对运动型的好兄弟闹掰了,其中一个就去申请和陈彬换寝室,把陈彬给挪过来了,他来了之后,寝室小卧谈就从没断过,各种荤段子信手拈来,绝不重复。这一点路文良也是佩服他的。
剩下的室友除了那个每天吊儿郎当的许茂多之外,全都是外语系的,学德语学日语学西班牙语,全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书呆子,厚厚的眼睛和书每天不离身,回来的时候那几个统统躺在床上眺望天花板,耳朵里塞着随身听背外语。
也只有在卧谈会的时候,寝室里才会有点人气。
但同样因此大家都睡得特别晚,海川大学的宿舍是特别老的那种了,上厕所必须穿越走廊到到尽头的卫生间,晚上人少灯黑,好在卫生还是干净的,可路文良难免因为起夜而受尽困扰。
那就是宋家那两兄弟!这两个家伙太不讲究了!每个星期三凌晨一点半过后去厕所,总能碰到他俩,饥渴的要死啪啪啪个没完,不过做的也挺隐秘的,宋贝似乎一直让宋宝挂在自己身上或者站在马桶上,两个人也不常叫,偶尔哼哼两句也是因为情难自禁了,可他俩好好的,路文良每天起来看到他们都觉得尴尬的要死。
而且因为他俩太不讲究,路文良每次围观过后总要接连不断的发好几天的春梦,一梦梦个五六天,到了第二个星期三又碰到了,于是继续梦。
他也不想去厕所,到时候了就憋,实在是没办法。
他昨晚在睡梦中又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脑海中关于性事的影像在逐步清晰着,一开始的时候只有微弱的呻吟,后来梦的习惯了,就能看到蜜色的皮肤了,因为没有胸,路文良觉得对方百分之八十是个男的。那男人的声音太好听了……又低又沉,浑厚的包裹着浓稠的难耐,他说话时,路文良连耳尖都会因为敏感而发颤起来,这感觉如同传说中的某人抱着竖琴到你耳边悠扬的唱歌,远在天边,却又似乎触手可及。
每次梦醒,路文良甚至能清晰的记住那人肌理的纹路,弹滑的肌肉硬的不像是女人,后背有深深的腰线凹痕,里头时而能用之间触摸到寒意,每当这时,那犹抱琵琶的欲望就会尤其激动,啪啪声不绝于耳。
路文良确定自己绝对没有梦到自己摇摆腰肢撞击对方的动作,所以这代表了什么?
这代表了这是一个绝对荒诞的梦,他路文良傲骨铮铮,会给人捅菊花?别开玩笑了。
也因此他对示好的白露许晓花更加没有感觉,如果他是个同性恋,那还是就这样同下去吧。他不确信自己不健康的内心是否能够支撑起一个家庭,如果因为暧昧而伤害了任何一个人,那绝对代表他变成了和家里那群长辈没有两样的人渣。加上除了欲望的不到纾解有时候会肝火旺盛之外,他也并未因为没有合适的伴侣而内心空虚,人生的路还长呢,路文良私心是不太支持早恋的。
但对于自己被捅菊花的事情,路文良感到耿耿于怀。
他抽空就想要从书里找到什么专业的解释,比如说这只不过是内心的潜意识啊,或者你太懒睡觉的时候不想动啊,亦或者你要侧睡啊,躺着睡腰动不起来啊这些谬论。
可隔行如隔山,他尝试了几次,也没能看懂书上写的是啥子东西,在他看来这比微积分还要深奥一些,所以没办法,他只能去找专业人士解惑。
唐瑞安混的如鱼得水,已经甩了个姑娘交了第二个女朋友了,他哥不管他,唐瑞安就可劲儿的玩,他像个情圣般穿梭花丛之间,伺机而动。却滥情又三分钟热度,实在是很不好很不好。
不过好在他喜欢的对象也是玩得开放得开的那一类型,通常搭讪五分钟就可以牵手三天发展到亲吻,这类人也喜欢合则来不合则散,唐瑞安的第二个女朋友就是个大红色长发眉眼高挑的,喜欢穿吊带裙泡吧的女孩儿。
周五早上没课,路文良看了眼闹钟,才九点半,第一堂课要到下午,而且是可以逃也不点名的软教授。
他颇为苦恼的盘腿坐在床上,裤裆里湿湿的凉凉的粘粘的,一不小心挂在大麻雀上,别提多难受了。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大学生涯一定会毁在固定周三打炮的兄弟俩身上,然后他念了半遍自己编的大悲咒,一鼓作气的爬起来换裤子。
唐瑞安在他上铺,趴着在笔记本上写东西,那本牛皮笔记本外壳还贴着粉色的桃心,一看就是姑娘送的,他探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唐瑞安在照着手上一小纸条记电话号,上头姓王的姓张的姓刘的一大堆女孩儿的名字。
王八蛋!人渣!!
路文良狠狠的给了小弟后脑勺一下。
“哎哟!路哥!”小弟栽本子上,鼻尖碰了一块儿黑,爬起来瞪着路文良:“你干嘛呀!”
路文良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起了兴趣,歪着头说:“唉,你心理学最近学什么了啊?”
戚小弟委屈的去擦自己鼻子上的脏东西,一边垂着眼软软的说:“嗯……学了啥?学了要女孩子电话呗,我现在可知道她们的心理了,一般五句话之内就能成功。”
路文良木着脸又给了他一下:“丢人不丢人!”
唐瑞安捂着脑袋特别愤慨:“这是实践啊!我把知识实践出来了!你怎么还打我啊?”
路文良没好气的把下巴搁他床上,漫不经心的说:“那我考考你,看你能说出点什么出来。”
唐瑞安洗耳恭听。
“假如吧,有个人每天被梦境困扰,起来之后还觉得梦境感同身受,那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