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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
    李绩每日游逛在海域上,范围早已超出了藻海所属,出行的时间也由一开始的二,三日延长到现在的八,九日才回,这是他刻意为之,为的,就是让辟邪剑派的修士熟悉他的修行风格,未来他还会把这时间提高到一次出行几个月之上,到那时,他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回返轩辕了。

    不由得他不这样做,正大光明的对外宣称去外域游历,就一定会有牛鬼蛇神来打辟邪的主意,不是他对辟邪的感情有多深,实在是好不容易救转过来的门派,还有天梯名额,也不忍心就白白放弃,重建,比救转还要麻烦许多。

    关键是,要等辟邪剑派下一代弟子崛起,还不知要等多长时间,所以,一定要给周围势力一个错觉,孤烟子喜好游历,但又不会离方壶岛太远,一个随时可能杀回来的强金丹,也是很有威摄力的。

    这一日,李绩远游回岛,还未走进独属于自己的那座静室,已有弟子急忙忙的拦住了他,

    “师伯,有云顶来客于三日前来我辟邪,诸般无礼,说是为两位师妹而来,现在已过三日,越发的暴燥,您看……?”

    李绩皱眉道:“不过几个小修,你们也应付不了?”

    那弟子面红耳赤,“师伯,除了那两个对师妹心怀不轨的云顶弟子外,还有他们的师傅千骑上修!”

    李绩不耐烦,“头前带路。”

    云顶剑宫等了这么久才现身,也不知存的什么意思?若只为两女,他们应该早来才是,现在人都嫁过去了,难不成来舔涮锅水的么?

    藻海在千岛域边缘,位置上距离阿陀难宗更近,所以李绩不认为这些人是来兴师动众的,更大的可能不过是一种试探,至于女人,借口而已,否则他们应该找大鼓山黑羊去,这也是李绩把这两名奇葩的女弟子嫁给黑羊的原因,总不能让他闲着?

    还未接近大殿,就能听到里面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慷慨激昂,

    “上高掌门,我和师弟即早已递上拜贴,这婚娶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您这不声不响的就把两位师妹嫁与他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却把我云顶置于何处?”

    李绩走进大殿,其行甚速,殿中央一名英俊伟岸的修士正口若悬河,主位上高道人一脸的和稀泥的表情,侧面一名高瘦老者则闭目养神,似乎他的弟子大放厥词与他无干似的,只在李绩走进时才睁开双眼,但还未开口,

    “啪……”

    李绩老大一记耳光扇了过去,身形不停,直走到上高道人身旁才停下,直到此时,那名云顶弟子在空中打了十数个滚之后,才重重落到地上,不仅牙全脱落,便是全身经脉也如被人抽了筋般的再也提不起一丝的力气?

    “师兄,这是何人,敢在辟邪撒野?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容得这样的小杂碎没点规矩!”

    上高脸上一黑,心话我也想扇,却不能如你一般扇完了杀完了可以一拍屁股跑路走人!

    “师弟,勿要鲁莽,这是云顶上修千骑道友,是来我辟邪做客的。”

    “哦?如此口气,我怎么听的象是上门讨债的一般?千骑道友?不识得,不过是不是上真,却要做过一场才知道!”

    千骑道人脸色一阵红一阵黑,不过终究是大派高人,金丹心性,转而异色全无,和风细雨道:

    “这位,便是最近在千岛域大名盛传的孤烟子道友吧?久仰,久仰,早闻道友豪迈直爽,今日一见,果然是剑修风范,不虚盛名!”

    李绩故意一掌,又言语狂妄,这一试,便知道此人前来恐怕是试探拉拢之意,更甚于兴师问罪。

    点到而止,却也不能真的恶了这千岛域的剑修龙头大哥,背后下黑手可以有,但面子上一定要做足了功夫。

    “原来真是云顶千骑道友,失敬失敬,小道脾气直,不能自控情绪,还望道兄海涵。”

    转向那个哼哼叽叽爬不起来的云顶弟子,

    “看在千骑道友高面上,老子也不追究你言语无礼之过,不过有些事咱们还是要说清楚的好;娶妻也好,纳妾也罢,贵在真心实意,总不能你一纸拜书,别人就要等你一辈子?若是这般可以,老子向天祷告欲娶天下美人儿,是不是天下女子都要等着老子?

    你们即有意迎娶,那便是一家人,辟邪便也是你的家,老子也是你的爹!家里有难,你爹有了难处,怎的却不见你们出面帮衬一,二?

    现在可好,你爹熬过来了,你们却又旧事重提,这天下哪有这等好事?只想脱裤子爽快,不管提裤子争杀?你出去问问,这天下当爹的,有愿意把闺女嫁给这等狡猾之徒的么?

    你爹我……”

    “师弟,师弟……”上高道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不拦住他,这疯子满嘴爹老子阿爷的,又不知把人得罪到何等程度。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伙根本就是指着和尚骂秃驴,把他轩辕和云顶的恩怨纠纷,远远凌驾于辟邪剑派的利益之上,你指望他好好说话是不能的了,没立马操刀子就上恐怕也是忍得不轻,这要让他继续胡说下去,辟邪立刻便要和云顶硬对硬的碰上,这怎么能行?

    第442章 粗人

    “师弟,千骑道友当面,不可无礼!”

    上高道人装出一副薄怒的样子,云顶他得罪不起,轩辕更是不敢得罪,都是活祖宗啊。

    “咦?我怎地无礼了?千骑道友大派高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若有女儿,也不会嫁与如此没担当的废物!”

    李绩一转身,脸上象换了一副面皮似的,笑的格外的真切,

    “千骑道友,你要多担当啊,想我辟邪危难之机,几派联手攻我,无凭无援,也只好卖女求生,实在是没办法,当时情急之下,莫说两个区区女子,便是我自己,要有人要,都想卖了去求得一,二强援;也幸亏那大鼓山黑羊,好色无谋,目光短浅,这才缓了过来,我等小门小派,难啊!”

    李绩一番胡搅蛮缠,撒泼打滚似的言语,即暗示了云顶某些行为的不道德,又給千骑留下了面子,让他一时间也发作不得,泼皮似的作派是有底层智慧的,关键是你得塌得下这张脸来,李绩无所谓,因为他觉的反正放下的,也是孤烟子的脸,是辟邪剑派的脸,和他是没毛关系的。

    千骑仍然保持着笑容,虽然笑的有些僵硬;这孤烟子当面指桑骂槐的意思他如何看不清?当时拔剑斩了这厮的心都有,但他不能这么做。

    此次前来,门派的意图便是要稳住此人,稳住藻海;前期的布置本来天衣无缝,辟邪消亡也是板上钉钉之事,可没想到不知从哪个旮旯钻出这么个怪物来,完全打乱了云顶的布置。

    云顶距离藻海甚远,因实力对比悬殊,附近云顶剑修也有些松懈,故一桩美事,竟被孤烟子翻盘。

    千骑心里是很愤怒天安的无能的,这么多的金丹,竟然被一个远游的剑修挑了,最可气的是,第一次失败后,不知对手虚实,不懂进退,为了所谓的面皮虚荣,竟然在不通知云顶的情况下发起第二次征伐,结果搞得个全军覆没,门派灭亡。

    事已至此,本来小门派之间正常的争伐,已经搞的千岛域人尽而知,那些和尚的目光也必然有些关注,这种情况下,云顶再次出手已不可能,只有派出人手来安抚,调解;至于下一次的动手,没有个数十上百年的过渡,不等事件完全平息消湮,又怎么可能冒然行动?

    自己一堂堂云顶修士,在千岛域人人尊敬的地位,却要在这小地方,忍受这妄人的胡言乱语,粗口秽言,一想到这,就不由得千骑不心生郁闷。

    “师弟,莫要再乱说话,千骑道友宅心仁厚,心胸广阔,不与你一般见识,换个人来,便你这张嘴就要闯大祸!”

    上高道人是关心则乱,渉及门派生存,不由得他不小心翼翼,却完全失去了修士应有的洞察判断。

    李绩斜了他一眼,这个上高有些鲁钝,不过他这番言辞放在此时,倒也恰到好处,真要是辟邪仅存的两位金丹都对云顶不敬,那指不定一贯强势的云顶会采取些过激的手段。

    “还不让我说话了?”

    李绩面色不豫,拂袖而去,嘴里仍然无法无天,

    “孤烟子嘴无遮拦,常使人厌,便不在这里给贵客添堵了,道友在此放宽了心住,其他的小道帮不上忙,若想与人斗剑争锋,尽可来寻我,必不至贵客失望!”

    千骑道人微笑不语,虽然这蛮人确实可恨,又给了他们一行一些排头吃,但现在观辟邪形势,倒也并非无可乘之机?掌门力弱而隐忍,长老势强又嚣张,这其中如何挑拨离间,还需要人教么?

    ……李绩在大殿没有过多停留,他不确定几名云顶修士中,有没有参加过二十余年前轩辕剑会的,虽然他现在和彼时已经变化了很多,但小心些总是好的,所以,借一怒而遁。

    云顶剑宫,和阿陀难宗在千岛域关于一些中小门派之间的争夺中,就象轩辕和沧浪在北域的暗斗一样,不能大打出手,却可凭些小手段零敲碎打,在保证不引起大派之间大纷争的前提下,尽量拉拢些力量靠近自己的阵营。

    这也是很多中小剑派能独-立在千岛域生存的原因,云顶,也远没有轩辕在北域那样的底蕴和势力。

    所以,辟邪剑派在未来数十年内应该还是安全的,至于那两个女弟子,自有黑羊去操心,吃都吃了,分担些压力也是应该的,从李绩把她们送出去那一刻起,他便打的这主意。

    对两女不公?修真界不存在这问题!终归是要嫁人的,为什么不嫁个更有潜力的金丹?在辟邪剑派内部消化是最糟糕的选择,毫无益处,修行这么多年,如果有看上眼的也早就嫁了,何必拖到现在?

    爱情,在修真界是种奢望,修士之间,生命不对等,境界不对等,追求不对等,空谈感情又有何用?

    被李绩一番胡闹,也许是觉的面子上挂不住,或者是觉的有了应对辟邪的新方法,云顶数人当天便离了方壶回转,但在辟邪剑派中下层修士中,师伯孤烟子的形象更加高大。

    铮铮剑骨,这就是低阶修士们的理解,并由此在辟邪剑派低阶弟子中兴起一股粗豪风气,张口老子,闭口阿爷的比比皆是,在对外相持中,也更加的强硬和不讲道理,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晚间,上高道人找到了李绩,“道友,我白日所言,并非有意……”

    李绩摆摆手止住了他,这个上高道人性格偏軟,也不知是怎么走到现在金丹剑修这一步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一心为门派,我也不来怪你。

    但你要明白一点,轩辕派我来,也是为了辟邪能够生存下去,在这一点上,你我并无本质的区别;问题在于,你我为达到同一个目标,彼此采取的方式可能不同,你保守,我进取,如此而已。

    这世界上,万物竟存,有的对手,你忍让分润可能会有效果,但有的,你却需强硬,甚至要打疼了它!”

    上高道人赦然点头,“小道有些想当然了,处事也总想着处处留下余地,现在看来,反倒让他人起了心思。”

    李绩淡声道:“辟邪剑派,是辟邪的,现在是,未来也是,说句不好听的,无论是轩辕还是我个人,都从未把辟邪放在眼里,所以,你实在勿需过多考虑那些不该考虑的。

    正如你求助那刻起,轩辕便只有一个要求,必要时,为我轩辕前站,契约即成,你也否认不得,不过你勿需担心,真的有那一天,你觉的云顶还有继续存在的可能么?”

    上高道人长叹一声,“是,是我想多了。”

    第443章 航行

    没过几日,李绩悄然离开方壶岛,又开始了他的游历旅程。

    这一次,他换乘了商船,商船非方壶岛首发,而是始自数千里之遥的尖哨岛,目的地是更远的梵净岛-阿陀难宗山门所在的大岛。

    千岛域因为地势之利,航运业极其发达,舟船制造更是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动辄二,三千料的巨轮在这里并不罕见;商船的运营方式也很灵活,很少单纯从一岛到另一岛的单程输运,而大多都是行程上万里,一路在数十个岛屿停靠,即补食物淡水,又装卸货物特产。

    当然,这样的行程不是普通船主能自行安排的,在千岛域,有大型的船社联盟负责船只港口运营,论实力,只在阿陀难宗,云顶之下,只不过是纯粹利益的组织,不渉传承信仰而已。

    李绩所乘的商船,便是船社联盟下的一条大型客货商船,行程几乎横贯整个千岛域,因为在方壶岛有停靠需求,故此李绩才能在上面搞到了一个上等舱位。

    他是匿名上来的,因安全因素考虑,长航商船对客人身份审查格外的严格,但作为方壶岛地主,辟邪想造个假又有什么难的?所以这一切措施,不过是针对凡人百姓而言,对修士基本就形同虚设。

    不过话又说回来,又有几个修士肯忍受海船的缓慢?自己飞行快速自-由,又没什么风险,何苦和凡人们挤在一起熬时间?

    能坐的起这种远洋商船的凡人,基本非富即贵,穷人大都会选择那些四,五百料的中小货船跑跑近海,千岛域是浅海,风浪有限,五百料中型船也尽够了。

    大船自然有大船的排场,不仅装饰豪华,设备齐全,而且最关键的是,船上还有修士卫护,修士来自船社联盟,防海妖是虚,防人才是真。

    在千岛域,没有纯粹的海盗,这种引人注目的职业一旦让人发现,基本就是个被围剿的下场,两个大派为了自己脸面,也不会允许这样的组织正大光明的存在。

    虽然没有专业的海盗,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修真门派又几乎个个都是海盗!无论是门派行为,还是修士个人行为,这样的抢劫屡禁不止,上万年来,从未改变过。

    只不过象一些正规的门派,比如辟邪,皇剑,鸣剑屿等,有自己的传承,有贝场,有地盘有人口,他们扮演海盗的机会就很少,门派不允许;另外一些,比如大鼓山之流,不擅经营,传承日短,就更热衷于依靠劫掠来发些小财,但不管是谁去做这种事,隐藏行踪,改变身份之类的伪装都是必须的,否则一旦泄底,大家都倒霉。

    李绩的上等舱,铺设豪奢,面积虽不大,但一应用具应有尽有,而且看床上铺设,都是崭新未曾使用过的,这样的服务,在前世也就那种豪华游轮才有吧?

    商船还有特等舱,听说还有使女侍候,即侍人还暖床,李绩本打算尝试一番的,可惜特等舱有限,早已客满,也是个遗憾。

    他在这方面没有洁癖,却有自己的原则,比如,宁可花钱找乐子,提裤子不认账的那种,也不愿意沾染上如方壶双依那样的女修,就是不想牵扯太多,倒和双依奇葩的趣味没什么关系。

    豆腐庄离开已超二十年,再有四十年便是下一个轮迴,在感情上他实在不想背负太多,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安然。

    航行的日子有些无聊,李绩也没兴趣去结交那些凡人中的大人物,完全没必要,现在认识了,再次见面恐怕就只能看到对方的子孙,仙凡之间的沟壑,不是轻易能抚平的,情绪投入太多就越伤感,于修行无益。

    所以对修士来说,入红尘很容易,既然入了,当然要全身心的投入,否则没意义;但要脱出红尘就很难,那不是一句说走就走的事,需要割舍很多的东西,亲情,恋情,朋友情,兄弟情……一个处理不好,心境崩溃,万事皆休!

    李绩不会刻意投身红尘,他更希望自己从未离开红尘……他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修成一块没有感情,没有好恶的石头,所以,有条件时,他总是很喜欢在红尘中打打滚,搜寻美食,遍尝名酒,去娱乐场所找找小妞,这让他能感觉到自己活得很真实。

    他很喜欢就近,面对面的去体会凡人的生活,却从不把自己丢进去,这是他的体验方式,能否有效只有天知道,自己高兴就好。

    于是,商船上的旅人们都知道船上又多了个怪人,不太爱说话,却喜欢倾听,好奇船上每一件新鲜事物,哪怕是水手们如何扬帆,如何起锚,他最愿意做的,便是站在商船允许客人活动的最高处,呆呆的看着大海,有时一看便是一整天。

    于是便有了传言,科考失利,感情纠纷,兄弟阋墙等等不一而足,便有好事者来给他宣讲人生哲理,更有个住特等舱的豪商直接把使女推给他,说什么春风一度,便什么忧愁都忘了,让他哭笑不得。

    好心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时间长了,见怪不怪,大家终于确定这人也不是那种随时准备跳海轻生之人,慢慢的也失了兴致,旅行便在这种鸡毛蒜皮中缓缓渡过,每到一个新地方,不断有客人下船,也不断有新客补上,慢慢的,李绩竟成了这艘商船最长的船客,也再无人对他好奇了。

    从尖哨岛到梵净岛,海船大概要走半年,对水手们来说并不如何艰难,因为其中要停靠的港口便有十数个,淡水菜蔬无忧,不过这么远的距离对修士,尤其是剑修来说,不过是御剑七,八日的路程。

    这样的时间对比,可想而知,船上除了一,二个卫护的修士外,是根本就不会有修士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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