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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3节
    “他奶奶的,我当是什么厉害人物,都是假把式。吃奶的力气,都用来拿这大刀了吧!黄府尹,这回你可打眼了,压根儿用不着我们禁卫军。就连你手底下的衙役,都用不着。”

    “我瞧着您那腿,照着这王八蛋子脸上抽筋,那都能把抽晕了。”

    他说着,看向了一脸血的“温倩倩”,“唉,传闻可真不能信,听闻温倩倩是个惊天动地的大美人。倒是没有想着,这嗓门子,好家伙,跟我弟弟吴五虎似的。”

    “这一嗷起来,我当树上绑了个大老爷们。”

    树上那人一听,立马嚷嚷出声,“说来话长,但我确确实实是个大老爷们,快些把我放下来,这身上勒得也太疼了些。温大人,温小娘子没有事,她就藏在附近,快放我下来,我带你们去寻她。”

    黄府尹一听,皱了皱眉头,拿着火把靠近了一些,在那人的眼前照了照,这一照,惊呼出声,“吴王姜和?”

    姜和憨厚的笑了笑,想要下意识的去挠头,手却动也不能动,忍不住扭了起来。

    “只一面之缘,过去了那么久,没有想到,黄府尹还记得小王。”

    “如何不记得?小吴将军快些给吴王松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还被当成了温倩倩?”

    吴四虎砍断了绳子,对着黄府尹抱了抱拳,“这里没有我们兄弟啥事儿了,便先走一步了。明儿个兄弟们还要当值,早些回去歇了,就不陪你们在这山上喂蚊子了。”

    他说着,捡起了之前扔的斧子,在那槐树的树干的胡乱的擦了几下,擦掉了上的血迹,往腰间一揣,“走了。”

    待他们一手,姜和缓和了一下已经被捆麻了的手脚,焦急的说道,“跟我来,温小娘子就在那边……”

    不一会儿的功夫,山顶上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夜晚的风,吹得老槐树沙沙作响。

    若非那坟头上多了一滩血迹,还有一个断掉的手臂,几乎让人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柴祐琛并没有再跟过去。

    先前他们集中注意力,盯着王钩,是以不容易察觉他们。现如今不紧绷了,再靠近就不妥当了。

    他一把搂住了谢景衣,飞奔的下了山,吴四虎骑着马,早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顺利的上了马车。谢景衣拿着帕子,擦了擦柴祐琛的衣袖。

    之前血蹦得太过,溅了一滴,在他的衣服上。

    柴祐琛勾了勾嘴角,“今夜之事,你怎么看?”

    谢景衣将帕子又揣进了袖袋里,“明日姜和勇救温倩倩,将传为佳话。不出三日,姜和便会下聘,要娶温倩倩。”

    “今夜之事,我看并非是巧合。只不过是有人安排好了,演的一出大戏罢了。”

    第532章 吴王姜和

    柴祐琛也适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自嘲道:“吴王神隐,前世朝中无此人。秃鹰潜藏于山壁,趁着官家新丧,一击毙命……难怪你我二人,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还别说,这个人,同裴少都当真是一路人。”

    别说上辈子了,就算这辈子在赵缺的案子当中,姜和跳出来高调了一回,他们也只当他是太平王爷做得久了,别有居心,想要讨个贤王当当。

    又有谁能想到,那个憨厚的胖子,竟然内里藏奸,别有居心。

    谢景衣叹了口气,“我之前初见温倩倩,总觉得脑子中灵光一闪,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却总差那么一口气儿。直到今日,在那坟堆子上见到了姜和,方才想起来。”

    “吴王上辈子低调得不像话,多半是称病不出,宫中即便有什么宴会,也多半不出席。偶有一回,乃是年节宫宴,吴王少见的来了,问官家要了一匹新绸。”

    “那布并非是最罕有的,因为影影约约的织了松纹,并不得宫中妃嫔喜欢。吴王老实不作妖,又鲜少开口,不过是一匹布的事情,官家没有理由拒绝。”

    “当时我已经是掌宫嬷嬷,这事儿便没有经过我的手。阎为执掌尚衣局,当做趣闻,同我提过一嘴,只说吴王取布的时候,还悄悄的讨了一小搓上品的松香。”

    “松纹布配松香,怕不是要做伪装成松树,往头上扎几个果子,打猎的时候,好去诱松鼠呢!吴王憨蠢,还非说是送给夫人的……吴王才多大年纪,吴王妃才多大年纪,年纪轻轻的妇人,谁会喜欢松柏,没得显得老气。”

    谢景衣学着阎为当年的语气,说了一遍,心中叹了口气。

    大陈因为王爷一无封地,二无实权,就是个空爵,是以并不算什么稀罕之人。不光宗室的王爷多,说句有些不敬的话,若是齐国公现在仙去了,官家都极有可能,给他追封个王爷,体体面面的下葬。

    官家虽然兄弟死绝了,但像吴王这样的侄儿,垒起来像小塔似的,只要不找事,谁会管着他呢?便是谢景衣,都没有同他打过几次交道,更别有意被隐藏起来的“吴王妃”了。

    柴祐琛听着,若有所思起来,“所以,上辈子虽然寿光早死了,温裴两家的亲事还是没有成,温倩倩嫁给了吴王姜和。”

    他们上辈子一双眼睛,全盯着太后,盯着新旧两党之争,哪里还分了心思,去注意这样的小虫子,就算当年知晓吴王妃是姓温的,那也是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并未停留。

    时隔多年了,哪里还记得?

    谢景衣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办法去佐证了。但只有这样,方才能够说得通。裴少都谋逆,就算杀了我们,他自己个只是个画师,做皇帝不能服众。”

    “温家亦是如此,那么他们必须要有宗亲在手。温倩倩若是嫁给了姜和,那这个环便连起来了。温家是不是有这个想法,咱们等着看,接下来吴王是不是要娶温倩倩就知晓了。”

    柴祐琛皱了皱眉头,“八九不离十。但这个闭环,还差一截,那边是武将。裴少都就算是黑羽卫大统领,可黑羽卫多半都是暗探,刺杀还行,当做军队使,那是不行的。”

    “所以,他们要反,手中必须要有军队。是谁反了?”

    ……

    马车突然之间停了下来,柴贵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郎君,夫人,到家了。”

    柴祐琛住了嘴,率先跳下了马车,又伸回手来,扶住了谢景衣。

    两人并行了几步,谢景衣突然回头,“对了,我阿姐从荆州给我带了好东西,在马车上别忘记拿进来。”

    柴贵高声应了,自去抱了那锦盒,又把马车交给了门房。

    夜已经深了,微微的有了些凉意,谢景衣先前出了汗,又被这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走在一旁的柴祐琛还没有被吓一跳,谢景衣自己个被吓得打起嗝来。

    柴祐琛慌忙一瞅,顿时无语了,“不用瞅了,孩子没有掉。”

    谢景衣打了个几个嗝,佯装镇定,“咳咳,嗝……什么掉不掉的,我是怕我怀了个哪吒,一喷嚏打下来……嗝……一喷嚏打下来,他落地就喊娘,抬腿就会跑……嗝……”

    她说着,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了屋子里,拿起桌上的茶水,便往口里灌,咕噜噜的喝干了一盏,方才止住了嗝。

    “都怪我阿爷,这是个什么破毛病,我阿爹还有兄姐们都没有,偏生就落在我头上了。”

    柴祐琛笑了出声,“很有趣。”

    “有趣个鬼!感情打嗝的不是你”,谢景衣说着,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肚子,见孩子确实没有事,方才放下心来。

    一旁的柴祐琛已经吩咐忍冬去煮热汤,打水沐浴了。

    “你洗个热水澡,一会儿再喝些汤。别担心,嬷嬷你健壮如牛,那什么打个喷嚏,垫个脚,孩子就没了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

    谢景衣有些唏嘘,不是她是惊弓之鸟,实在是上辈子在宫中,见得太多了。妃嫔肚子里的孩子,那跟纸糊的似的,有时候太医都还没有诊断出来呢,孩子便早就没了。

    “老娘怀胎几个月了,怎会让他有事?不然不是白累了?”她说着,喘了口气,坐了下来,一眼就看到了一旁的锦盒,眼睛一亮,快速的打开,拿出了里头的长剑。

    “你看看这把剑,再看看这个匕首,有何感想?”

    柴祐琛接过长剑,在手中掂量了一二,又拔出来,用手指比划了几下,眼中也有了异色,“这剑是阿姐在荆州,特意为你打造的?”

    “没有错,并且她说,荆州有好些铁匠铺子。那铁匠铺子,挂着的招牌,是一个吴字!”

    “吴?”柴祐琛摇了摇头。

    他说着,拿手指敲了敲剑身,将这长剑收回了剑鞘里,“虽然铸剑人已经极力的改了手法。但深入骨髓的习惯改不了,这铁匠应该以前一直都是给军中打兵器的。”

    “这剑比贵族公子哥儿傍身用的佩剑,要硬上几分,重上几分。因为战场之上,轻剑很难破甲。”

    第533章 葡萄

    谢景衣赞赏的看了柴祐琛一眼,“当时我阿姐给我这个,我便觉得颇有违和感了。但英雄所见略同,我同你一样,并不认为是这个吴字,是指吴家。”

    “吴家的几位哥哥,就连关慧知,那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不是我说,哪怕是官家对不住他们,他们也宁愿战死沙场,都不会谋逆,当得起忠义二字。”

    “便不说得这般大义凛然,吴家有吴老夫人这样的聪明人掌舵,是不会翻船的,他们帮助吴王夺了官家的天下,又有何好处?左右还是大将军,已经没有更进一步的地方了。”

    这个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以利为先的,先皇那般胡来,大陈都好生生的,也就是因为有这么一群人,一直在为大陈抛头颅洒热血。

    “英雄所见略同?嬷嬷何时变英雄了?还吴家哥哥?那是人关慧知的哥哥。”

    谢景衣没好气的踢了柴祐琛一脚,“你就杠吧!我一黑羽卫大统领,不是英雄,那也是枭雄,哪里像你这种文绉绉的靠嘴巴尽忠的御史?”

    “吴五虎还欠我好几条命呢,这年头,欠账的比收账的嚣张,若不亲近点,人家翻脸不认,不给还了,我岂不是要亏?”

    柴祐琛一时语塞,这天道真是不公!

    他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若真打起来,一只手能打趴下十个谢嬷嬷的武林高手,竟然靠嘴吃饭!反倒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谢嬷嬷,当了杀人魔的头头!

    这感觉,令人难以言喻!

    他看了看谢景衣的肚子,心中默诵了一遍清心咒,忍一时之气,待这瓜娃子落了地,他同谢景衣便又可以来回怼了。

    “挂什么字号,并不重要。左右不过三个含义,其一,吴,乃吴王,荆州天高皇帝远,若非今日吴王同温家来了这么一出,没有人能够联想到他的身上;”

    “其二,有意拿吴将军府当挡箭牌,打铁的,若是涉及军队,头一个想到的是谁?吴将军府的招牌,可远比吴王好用。想要举报的人,都需要掂量一下,这是不是官家安排给吴将军的后手……若是不小心戳穿了,岂不是坏了官家大事?”

    “其三,吴乃大姓,随便安排一个姓吴的土财主,并能够顶包了。”

    谢景衣瞧着柴祐琛憋屈的解释,噗呲一下笑了出声,“哈哈哈,你就别憋着了,我觉得你家娃儿经得住。你若是不怼回来,日后你家娃儿不会怼人,真的变止言了怎么办?”

    柴祐琛伸出手指,戳了戳谢景衣的肚子,“不是生下来就会说话的哪吒么?”

    谢景衣又哈哈的笑了起来。

    “我大姐姐同大姐夫,打算就留在京城了,过不多时,定是要有人去荆州处理产业。我安排两拨人,一拨暗地里去,一拨随着我阿姐的人一起,过去一探吴家的究竟,看到了什么程度了。”

    “至于其他的,咱们只要坐稳钓鱼台,看这起子人,自以为是的瞎蹦跶就行了。正好这天气热了,不光是我惫懒了,连官家都懒了,黑羽卫都搁家里白吃俸禄呢,不找点事儿做,怎么能行?”

    柴祐琛点了点头,他同谢景衣一眼,有那个自信,他们找不着就罢了,找到了蛛丝马迹,哪怕只是个针眼大小的洞,迟早也能顺藤摸瓜,戳出个大窟窿,看到真相的。

    钓鱼的人,很少会急,更加不会没有耐心。

    这才几日功夫,一个圆圈,便只差其中的一环了。

    “方才端了后族,一下子出了许多空缺,朝中多少伤了元气。此时不宜再生事端,免得出现什么意外之人。”

    “确实如此”,谢景衣难得的附和道。

    别把吴王端了,倒叫旁人钻了空子起了异心。老娘就搁家中坐着,看着你自以为聪明,岂不是很美?

    ……

    “娘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忍冬站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房门。谢景衣见同柴祐琛说得也差不离了,忙站了起来,朝着一旁的耳房走去,这里搁着一只大木桶儿,是她同柴祐琛专门用来沐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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