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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不用,就穿那青灰色的就行,同青厥还相称些。”

    青萍无语,你一个小娘子,为何要同驴相称?

    忍冬初来,谢景衣每次出门,都还是带着青萍,主仆二人熟门熟路的去了天布坊。

    推开门的那一刻,谢景衣更是觉得古怪起来,好似每一次,她推开这道门,都能瞧见柴祐琛坐在窗前喝茶。

    柴祐琛见她来了,另起一盏,给她倒了茶。

    谢景衣受不了自己这副别别扭扭的模样,心中暗怪起方嬷嬷来,都是她那么一说,让她对世界都变得温柔些了……这种感觉,简直太奇怪了。

    她想着,将包好的衣衫往柴祐琛怀中一扔,抬起下巴说道,“喏,给你的,贺你生辰。”

    柴祐琛一愣,惊讶的抬起了头,“给……给我的?”

    谢景衣哼了一声,“这里就只有你和我,不给你的,难不成给鬼的?”

    她正说着,却惊悚的发现,对面的柴祐琛竟然笑了起来。

    “你你你笑什么?你不打开看看?上回不是说了么,你送了我衣衫,算我欠你的,如今扯平了。”

    柴祐琛点了点头,将那布包打开来一看,“勉勉强强能入眼吧。”

    谢景衣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我缝的都只能勉强入眼,你是有多金……喂!大庭广众之下,你做什么?”

    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怎么自顾自的脱起袍子来了,这也忒不要脸了吧!

    柴祐琛挑了挑眉,“我试试合不合身,指不定你手艺不行,不合身。”

    谢景衣气了个倒仰,看吧,她就是脑壳有问题,才给这人缝衣衫,自己送上门让人讨嫌。

    柴祐琛手脚麻利的换了衣衫,谢景衣忍不住的看了看,“我的手艺可真好,再难看的人穿了,也变得玉树临风了!我想着你什么都有了,来年高中肯定也没有问题,便绣了锦鲤,祝你好运,这辈子多活几日。”

    柴祐琛难得的没有出言相怼,只是伸出手来,轻轻的摸了摸那锦鲤,笑道,“肯定会的。”

    谢景衣这下子觉得更加惊悚起来,她抬起手来,指了指柴祐琛,“你今儿个吃错药了,怎么一直笑?你快别笑了,笑得我慎得慌。”

    柴祐琛竟然也不恼,只是微微收了些笑容,“京城来了消息,你阿爹年前应该就能够进京了,虽然说是叙职,但是王公使了劲,八成是要留京了。”

    谢景衣猛的站了起身,“真的?那简直太好了。我阿娘正在家中给大兄收拾行李呢,天天念叨着,他独自一人上京赶考,太过累人呢。幸亏她如今忙着照顾小弟,不然的话,我大兄都要被她念叨死了。如今可好,一家子一起进京。”

    翟氏怀胎十月,产下一子,取名谢景洺,谢保林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柴祐琛点了点头,“我何曾骗过你,过几日便有准信来了。”

    第81章 明日下聘

    谢景衣心情舒畅,觉得柴祐琛都生得没有那么面目可憎起来。

    他这个人,讨厌归讨厌,但确实是十分可靠的,他说升官了,就一定升官了。

    “我这衣衫缝得寓意好,吉祥如意的锦鲤,果然给我家带来了好运气!”

    柴祐琛一愣,戳了戳锦鲤的肥肚皮,“你送与我,难道不是给我带来好运的么?”

    谢景衣笑眯眯的摆了摆手,“都好运都好运。对了,上次忘记问你了,你去京城,可见着了裴少都?”

    柴祐琛脸色一沉,手紧了紧,又松了开来,继续面无表情的戳着衣衫上的锦鲤,过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

    “自是见了,还代表官家,去喝了他的喜酒,他同寿光县主当真是璧人一对,天作之合。”

    谢景衣闻言有些失望,“唉,原来他就是这个时候,娶的寿光县主啊!”

    柴祐琛只觉得百爪挠心,忍不住出言嘲讽道,“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做一次土匪,抢亲不成?”

    谢景衣被他说得莫名其妙的,“我抢亲做什么?我听人说寿光郡主跟仙人一般,上辈子的时候,我没有见过,一直引为心中遗憾。你见过了,寿光郡主生得什么模样?裴少都总是偷偷的画人像,却从来不画脸,我问他,他便把我撵出去。”

    “只听说寿光县主温柔大方,美貌惊人,可是真的?”

    裴少都同寿光郡主,在京城中是难得的佳话。

    二人门当户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尚在襁褓之中,便定下了亲事。两人一人擅长画画,一人擅长书法,都是风月霁光的雅致人物,当真可以算是佳偶天成。

    可兴许这名号没有取得好,寿光寿光,寿元不昌。

    寿光县主一直体弱多病,成亲不过几个月,便早早的就去了。

    寿光县主没了之后,裴少都一个月没有开口,之后再也没有娶过妻。

    京城的小娘子们,提起裴少都,都是一脸的神往,谁不喜欢这么一个痴情人物?

    柴祐琛戳锦鲤的手温柔了几分,脸色也好看了一些,“言过其实。比你瘦,比你白,眼睛比你大……”,他说着,语气停顿了一下,又小声补充道,“没有你好看。”

    “啊!”谢景衣有些发懵的拍了拍柴祐琛的肩膀,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这个人,关键时候还挺讲义气,想着给我面子!哈哈,没关系,我同我二姐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有什么打击受不了。不用昧着良心说话的。”

    柴祐琛的眼皮子跳了跳,认真的看着谢景衣说道,“的确是没有你好看。你今日如何怪怪的,平日里可不是这般模样。可别忘记了,刀剑不能钝。”

    谢景衣一愣,“你这都能看出来?”

    柴祐琛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发生了何事?”

    “有人说我只想着自己,太过自我了。”谢景衣有些犹豫的说道。

    柴祐琛嘲讽的一笑,“这不是裴少都说的屁话吗?亏你还记得,早同你说了,你们不是一路人,何必听他神神叨叨。他爹什么都给他赚好了,他也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自然有空故作高深;可是谢景衣,你不同。”

    “你一无所有,全靠自己双手挣;你有想要的东西,所以不要迟疑。他们走的是一条寻常的道路,所以可以顾及左右,停下来等,可是谢景衣,你走的是一条血路,只能不顾一切的披荆斩棘。你可明白?”

    柴祐琛说着,伸出一只手来,摸在了谢景衣的头上,“你不是独,也不是自私自利。你是没有办法,你不扛,你要保护的那些人,扛不起。”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才是真的你。所以谢景衣,不要怀疑自己,他们不懂,所以说你不好。你现在停下来,是想等着发生上辈子一样的惨剧吗?”

    谢景衣身子一震,手紧了紧,过了许久,方才苦笑道,“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啊!我哪里就是这样的人,我明明就是一个温柔的好人。”

    柴祐琛呵呵出声。

    谢景衣翻了个白眼儿,“嘴这么毒,你是吃砒霜长大的吗?”

    柴祐琛鄙视的看了她一眼,“彼此彼此。弱者有那个家伙一个人就行了。”

    天天阿衣阿衣啊,阿衣是你爹还是你娘啊,真是个没断奶的家伙!

    柴祐琛一想到官家,又生起闷气来。

    “可是上辈子只有我自己,这辈子,我的家人还好好的,阿姐们也没有被那个黑心婆子嫁给不好的人。我不是一无所有,我现在拥有很多。”

    柴祐琛挑了挑眉,“所以你这辈子就想同家人一道儿开开心心,寻个好人家嫁了,然后相夫教子?”

    谢景衣“啊”了一声,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既然如此,明日便是黄道吉日,我去你家下聘,如何?”

    “啊!”谢景衣觉得有些惊悚,她伸出手来,在柴祐琛面前晃了晃,“你疯了?我何时如此说了。再说了,我干嘛嫁给你,图你日日骂我,还是图你要靠我养?”

    柴祐琛感觉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上不得上,下不得下,他觉得再抠下去,衣衫上的那条胖锦鲤,就要被他抠出一个洞来了。

    “你看吧。你本就与常人想的不同,又何必勉强自己做一个正常人。”

    谢景衣也被他说得恼了,哼,你丫的才不是正常人呢!

    屋子里一下子陷入了窒息一般的安静。

    到最后,还是柴祐琛先开了口,“我只是想看你意气风发的样子。那人说得也没有错,你是太过自我了一些,既然要改,就好好改,日后遇到什么,别拉不下脸来寻我帮忙了。最多不过,被我嘲笑一场,起码小命保住了不是。”

    谢景衣摸了摸嘴巴,“我发现了,柴祐琛,是不是我今儿个特好说话,对你特别好,给你送衣衫,你反倒不高兴了,你就喜欢我骂你,踢你,同你争锋相对是不对?啧啧,柴二啊柴二啊,你今年几岁啊!还没有长大啊!”

    柴祐琛哼了一声,把头别了一边去了。

    谢景衣哈哈大笑起来,“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不会矫枉过正的。”

    她笑了一会儿,见柴祐琛没有笑,摸了摸鼻子,“话说寿光县主,是生了什么病早逝了呢?还救不救得回来?”

    第82章 京城来人

    柴祐琛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她久病在身,早在成亲之前,太医就说了,不知还有多少时日。寿光县主要退亲,但是裴少都不允。旁的我不清楚,都是我阿娘说起的时候,闲听来的。”

    谢景衣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

    这人世间,最难逆转的便是生老病死,这样想来,她同柴祐琛,能够重活一世,真的是太幸运了。

    “多谢。”谢景衣想着,轻轻的说了一句。

    柴祐琛抠着衣襟的手一顿,松了开来,没好气的说道,“有本事让我对你说谢谢。”

    谢景衣一拍桌子,指了指柴祐琛身上的衣衫,“我辛辛苦苦缝的,怎么不见你说谢谢?”

    “这不是你说的,上次我送你,这次你送我,扯平了么?还需要说谢谢?”

    谢景衣一梗,实在是无言以对,气呼呼的站起身来,“走了,懒得同你说!”

    这人简直是太幼稚了。

    听着谢景衣咚咚咚的脚步声,柴祐琛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笑了起来。

    可笑到一半,他的嘴角便僵硬了下来。

    这不对啊,明明他自己个也觉得谢景衣遇到危险都靠自己,不来寻他,应当被骂醒。

    可裴少都那家伙一说,他怎么就那么恼!竟然还觉得谢景衣样样都好,根本就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更可恶的是,他连这话是不是裴少都说的,都没有问清楚。

    柴祐琛想着,越发的懊恼起来,柴贵平日里嗷嗷叫的那些话语,全都钻到耳朵里来了,我家公子肯定是病了,不光是病了,还病得不轻,药石难医了。

    他的确是病了,他觉得,这大概是重生必须付出的代价。

    毕竟上辈子他从未像如此失态过。

    不光是谢景衣变了,他也变了。

    ……

    这厢柴祐琛想东向西,那厢谢景衣没心没肺的回了府,不停的甩着手,老娘再给他做衣衫,还不如给青厥做!简直是浪费手指头。

    门房瞧着谢景衣来了,着急上火的凑了上来,那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一瞧便是心中有鬼。

    “发生何事了?”谢景衣翻身下了驴,好奇的问道。

    那门房左看右看的,压低声音说道,“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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