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理,他毫无过错呀。
于是,这封骂了他三页纸的信,被揪成一团,无情抛进了垃圾桶。
……
高二下学期开始,每天晚自习伺候的温尔,逐渐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
谈恋爱不如考清华。
也不要上什么航校了,林斯义没种,不值得她奋发追击。
早想开,早超生。
“温尔,你的信!”正当她想开之时,一封意料之中但又确实姗姗来迟的信封,被同桌摆在了她桌上。
“这是部队来的吧,信封好酷。”同桌是个男孩子,是的,男孩子,嘴巴周围一圈长那种毛绒绒胡子的青涩性别,和林斯义不能比,后者是每天早上都要在镜子前抹一层剃须膏,微抬下颚,让危险的刀片从他皮肤滑过去的铁骨铮铮男人。
她喜欢的男人……
温尔脸红了,嘴角翘起,对同桌点头,“谢谢。”
声音旖旎,轻轻松松勾人魂。
小同桌想:这个姑娘太危险了。
迷人的危险。
……
这封信,到晚上自习前,温尔才小心翼翼打开。
教室里没几个人,大多都围在走廊里,嘻嘻哈哈,插科打诨。
灯光是安静的白。
桌前的书码了一垛。
她藏在书垛下,看到久违他的漂亮字迹,每一句每一段她都要停留上很久,将上面信息在口中嚼了又嚼,反复咂摸味道。
首先第一句:生日快乐。
晚了。
收到这封信,她生日已过去三天。且生日当天他没有打电话给她。应该说从他离开家后,他就开始了无音讯。
这封信的第二话特别有意思:十七岁了,祝你快点长大?
长大后面用得是问号,仿佛在征询她意见,问她是否愿意快长大。
温尔当然愿意!
她恨不得今天就是她的十八岁,马上打电话跟他说,嗨,林斯义,我成年了,我们在一起吧?
事实却是还要再等上一年,朝思暮想,彷徨不定的一年。
他到底什么心思?
整封信读下来,除了那句快点长大后的问号值得推敲,其他信息皆是无用。
温尔难受了,没他消息前,整个人暴躁,有他消息后,又开始怅然若失。
她有时候甚至夜不能寐。
想他在军区干什么。
听说部队有好多英姿飒爽的漂亮姑娘,和外面的女孩比明显别具一格,不仅是制服的诱惑,还有性格和能力上的铿锵与利索。
林斯义显然喜欢这一类型。
从他对左曦的退避三舍上就可看出一二。
……
隔了大约两周,温尔才给他回信。
她之前想不出该给他写什么,近两周的焦灼后,她灵机一动,别有心思的将自己被一个男生围堵在食堂告白的事,佯装随意,在一大段讲述日常生活的段落后加上了。
只言片语,两个句子都未凑完整。
那个男生好烦……这样的,以冒号做的结尾。
至于冒号后面想表达什么,温尔装作不在意,心里却期待他有所反应。
将信寄出。
忐忑的等待日子开启。
四月初,一来一回,等到他的一封回信,中间历时二十八天,不可思议,在当代中国还有这般低下的效率,当然,如果你的写信对象是一名军种特殊的军人,这就一点不奇怪了。
温尔兴高采烈打开信封,先惊喜他这次竟然写了超过八页的分量,直坠地80分邮票不够,一连贴了四张,方载起满满的信肚,经千山万水来到她手中。
然而内容……
躲在被窝里看完的温尔认为,这封信只配她坐马桶时一阅,阅完即冲走,毫无重点,毫无价值,对她被男生告白的事只字未提,写了一堆综合格斗术疑难点剖析,仿佛一份学术论文,乏善可陈,食之无味!
怎么会这样呢?
自收到这封信后,温尔每天都这么问自己一遍,难道是她上封信“被告白事件”写的真的太过于随意了,他相信她能处理好,所以过目即忘,没放在心上?
但是问题又来了。
没放心上就算了,为什么写一大堆格斗术疑难点剖析?
不如像之前,写写他的现状来的有价值。
总之……
温尔失望透顶。
……
这天晚自习后,温尔单独走出校园。
四月天,街道两旁姹紫嫣红。
鼻尖是花香,眼前是一辆又一辆美食车上的各种小吃。
吊儿郎当的男同学,一群群围在墙边,接孩子的家长,走读的学生,一团团,各有各的阵营。
夜色遮不住这热闹。
温尔在大门旁的音像店等了大约十分钟,才恍惚想起关蓓蓓今天不舒服,请假没来。
那么,关城自然也不会来了。
自从这段时间她被男同学骚扰,关蓓蓓一怒之下请了关城这位保镖,每晚都来接她们。
风雨无阻。
哎,这么一想,关蓓蓓和关城都比林斯义重视那件事。
那个向她告白的男生,是她在信中没写清楚对方的恶劣行为吧,他才没在意?
“一定是这样的。”自言自语完毕,温尔叹一口气,提步往家走。
但是,总有狗挡她道。好像大庭广众之下,带一群人将一个女孩子围住是一件多么威风的事。
那帮男生笑声肆无忌惮。
温尔习惯了,身为美人,她承受了美人该有的“待遇”,此时,冷漠抬起眸光,看垃圾一样扫了为首的那位一眼。
通常,越是侮辱对方,对方越受刺激。
果然,该男生瞥她胸部一眼,呵呵笑出声,“看上去好软。”
温尔这一刻想的不是受侮辱,而是想知道林斯义听见,会是什么反应?
可惜鞭长莫及。
他远在天边。
然后这一想,就有些委屈了,慢慢地眼眶都开始模糊,对方以为自己恶作剧得逞,看她哭笑地更放肆。
其实温尔内心鄙视他们,完全一群不知所谓的垃圾,还以为自己多牛。
“你笑什么?”
这道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一出现时,温尔便听出是谁来了。
她抬眸,看到比那个男生高出两个头的男人,面色阴沉,一手卡住男生的后颈,在对方以为是老师到达,开始要进行训诫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痛袭击了他。
男生惨叫着,仿佛被人抽了颈椎骨,倒在地上卷缩身体。
关城仍是不放过他,亏关城还是个教书育人的老师,他打起学生来,手劲极重,仍卡住那人的后颈,边蹲下身,语气与手段反差明显,循序教导的口吻,“小孩,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泡妹子,但是,没你这么下流。记住了,下次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别像今天这么挫。”
三言两语完毕,一声“滚”,吓地那帮人作鸟兽散。
在躺着的那位,爬起来后,也屁滚尿流地离开。
夜色瞬时恢复了安逸。
关城在自己牛仔裤擦了擦手,仿佛被那小孩脏了手似的,擦了好一会儿,接着,从旁边停着的摩托车上拿了一个白色头盔,长腿三两步迈到音像店前,盯着她微红的眼眶。
扯了扯唇角,“真哭?”
“没有。”温尔否认。她只是想某人了。
关城踱步到她面前来,“那眼睛怎么发红?”
温尔垂眸不答。
他笑了笑:“你这样。斯义该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他?”温尔即刻抬眸:“他让你照顾我?”
“不然呢?”关城低头转了转手中的头盔,“这半个月,我为什么来接你们?”
“不是蓓蓓要求的吗……”温尔迷惑了,心中却又酸又软。
关城抬眸,盯着她红红的眼,低启声:“蓓蓓除了会瞎叫,还会干什么?”
温尔失笑,“所以真的是他。”
关城朝她昂下巴:“上车。”
温尔看到他那辆黑色摩托车,有些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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