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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暖相依[gl]_分节阅读_55
    苏哲确是第一次来这风月场,过了最初的拘谨,小酒儿饮了三杯,渐渐也放松了心思,在席上听些天南地北的传说,倒也有趣。
    席面将开未开时,老鸨敲门进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群莺莺燕燕,走进房里二话不说就往各人身上攀。苏哲哪见过这阵仗,被一个丰润的美貌女子压住了手臂,一张俊俏脸蛋惊得红红白白。
    林艾琪与她隔着一个位子,只道她脸薄害羞,探身过来道:“既然出来玩儿,就只想着眼前开心便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何必回头伤往事,且把风流唱少年!”他说着举杯,满座都随了一樽酒。
    苏哲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身边女子也甚丰盈貌美,这般黏乎在她身边,为何她一点儿心悸的感觉都没有?她将手臂从丰润女子的怀里抽了出来,对林艾琪道:“你不是说来听曲儿吗?听曲儿可以,这……”
    “还说你坐怀不乱呢,原来你是冲着柳卿卿来的。”隔着好几个位置的锦袍公子耳朵忒尖了,抚掌笑道:“听到没,我们苏公子点着名儿要听柳卿卿唱曲,快请她过来。”
    这几个都是少爷都是舞风楼的常客了,领头过来的老鸨识得他们阔绰,一面团团斟酒,一面赔笑道:“柳姑娘给三楼雅间请去弹曲儿了,我已给爷带了帖子,柳姑娘一会儿就到。”
    “谁在说我呢?”一声娇俏的声音自门前响起,人未到,已激起雅室里众人欢叫。
    一只白白净净的手掌推开房门,进来的却是个丫头,只见小丫头后退一步,躬着身抵在门边,接着才是一个绝色女子,莲步轻移,走进房来。
    女子约莫双十年华,身着一袭淡淡水芙色开满双袖,三千青丝绾成一个松松的流云髻,腰间束着墨色宫涤,发鬓上振翅欲飞的是一支蝶搂银花碎玉华胜,媚眼环视了一圈,眸光定在苏哲的脸上,抿唇一笑:“这位公子生得好俊,恕小女子眼拙,怎的仿佛从未见过?”
    满座的公子哥儿都被她镇住了,这一出声,才回过神来,锦袍公子不愧是做东的,拍手道:“这是我们苏少爷,往常都在府里闭门读书,难得出来一趟,你自然没见过。”说着又挥挥手:“你今日来迟了,还不快先敬我们苏少爷一杯。”
    自有识趣的小丫头送上满杯酒盏,柳卿卿走到苏哲身边,接过丫头手里的小瓷杯,浅浅一笑:“今日是奴家不好,来得迟了,奴家敬诸位公子。”她说着香袖微遮,举起杯盏,果然满饮了此杯。
    一桌的大男人的(嗯,苏哲除外),哪能让她一个女孩儿家独饮,都鼓噪着陪她饮了门杯。
    柳卿卿看着苏哲,见她虽然望着自己,眼中却是清明一片,不像旁人,满满的欲/色横驰。柳卿卿心中有些欢喜也有些诧异,不免高抬她一眼,将小瓷杯斟满了酒,挨着苏哲道:“苏公子大驾光临舞风楼,小女子不胜欢喜,这一杯,卿卿敬你。”
    满桌的人都看着呢,苏哲不得已,只好举起自己的酒杯,又饮了一杯。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等得不耐,酸溜溜的道:“卿卿姑娘,你这左一杯右一杯的,我们还等着你琵琶一曲动四方呢!”
    柳卿卿妩媚一笑,放下酒盏时袖口有意无意的拂过苏哲的侧脸,也不辩驳,等随行的丫头取了琵琶,摆了高低几子,扶着曲颈调个音高,左手按住琴弦,右手五指拨过琴面,一瞬间冰泉冷涩如金戈铁马,苍苍茫茫扑面而来。
    直到曲声收关回落,众人还是有些回不了神,柳卿卿见得多了,素指翻飞,在高音处“铮”的弹了一下,满座才响起拍案叫绝的声音。
    柳卿卿将琵琶递给小丫头,接过先前的小酒盏又坐回苏哲身边,“方才的曲子,公子可喜欢?”
    苏哲点头道:“喜欢。力拔山兮气盖世,姑娘适才弹的,是《霸王卸甲》。”
    柳卿卿眼中一亮,欢喜道:“你当真懂得。”说着亲手执壶,为她斟了满满一杯。
    苏哲脸嫩,谦虚道:“不敢。在家中曾听师父和师母谈论过这曲子。难得姑娘年纪轻轻,竟弹出如此气势,小生佩服。”
    先前发话的少年此时又不乐意了,嚷嚷道:“卿卿姑娘,你怎么只顾着和苏哥哥说话,也和我们说说嘛。你往常不是最擅弹文曲,上回的《夕阳箫鼓》我听着就极好。今日怎的弹起武曲来了?”
    柳卿卿不好得罪客人,只得一桌子都敬了一杯,谈谈笑笑,到底没回答前边的话。
    再坐一会,老鸨来请,说是三楼有贵客,指明了请她弹一曲。柳卿卿无法,回一句片刻即往。手若兰花托着酒盏,依旧挨着苏哲道:“我要走了,这最后一杯,敬你可好?”
    舞风楼的酒酿得醇而陈,苏哲极少饮这般多,不知不觉已有七八分醉意,还勉强撑着不能倒。柳卿卿在桌下捉住她的手,她便挨了过来,迷瞪着眼睛抵在了柳卿卿的肩上。
    “好香啊。”她喃喃道:“挽香,你今日用的什么香饼儿?我喜欢。”
    第29章深醉
    月色朗朗星光明亮,照着客栈门前不住焦急张望的窈窕身影。深巷渐墨,如重彩泼染,薛挽香眉头紧蹙着,在月光下踱了几步,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着急。
    苏哲从来没有在未告知一声的情况下深夜不归,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将近亥时时,薛挽香唤住店小二问了市集的道路,店小二收过苏哲好几回打赏,倒是诚恳回道:“这时辰了,市集定是关门闭户了的,夫人不若在店里稍待,也省得苏公子回来见不着人又急着去找您。”说着还热心的沏了一盅茶,放到她手边。
    掌柜的也怕住客出事不好交代,将店小二喊来嘱咐了几句,自回后院休息了。
    客栈留了一扇门,大堂里只余着一盏灯,薛挽香便站在这扇门外,这盏灯前,等着夜归的人。
    冷风竞相侵袭,薛挽香将双手放到唇边哈了口气,再拢住了身上的大氅。梆子阵阵,更夫打板,直等到子时初刻,才听到马蹄声远远传来,伴着马蹄声还有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的辄辄闷响。
    薛挽香扶着客栈彩门踮脚远眺,浓重的夜色里一辆马车从巷子尽头辚辚驶来,车辕上坐着个男子,隔得远,只觉得面善。薛挽香揉揉眼睛,凝神细看,竟然是林艾琪!
    她心里慌乱,急跑了几步。
    林艾琪吓了一跳,忙勒紧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车子里一阵轰隆,有什么东西怦然落地。林艾琪楞了一下,听到车里的声响更是尴尬,脸上堆着笑道:“呀!弟妹,你怎的在这?这时节可真冷啊。”
    “阿哲呢?可是和你在一处?”她都顾不上旁的,只往车子里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