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后却又恢复了正常,脸上又带起了丝惯有的调笑意味:“锦儿虽然如今入了宫,但终归还是本王的徒儿,为师日后还会经常来看锦儿,锦儿可不能与为师生分。”
洛王生得尊贵,说话语气又向来温柔,女人向来最吃他那一套。
平心而论,李延要论模样也并不比燕雪风差,可他气质太过冷凝,即使语气和善时也自有一番气势在,比不得燕雪风俊秀可亲。
宫中婢女大多喜爱燕雪风这一款,此时见他言笑晏晏、语气亲昵,虽不是对着自己说话,周边不少宫女却已经忍不住红了耳廓、垂下头去。
偏偏身为对话主角的苏锦却像是再不能感觉到这一点。
女子听了这话只更深地弯下腰去,伏地道:“苏锦不敢。既然师傅将苏锦送与了皇上,忠仆不事二主……苏锦万万不敢。”
语气恭谨,面无表情,与昨日那个被他稍一调戏就面红耳赤的少女仿佛不是同一个很。
“……”燕雪风张了张嘴,像是完全没想到苏锦竟是这么个反应,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李延却是大笑起来,显然很是愉悦:“既然如此,你便先下去吧。你日后住在宫中,一切事宜都由侍卫长负责。”
苏锦恭敬道:“是,属下明白。”
接着倒退着离开,至始至终竟是没看一旁的燕雪风一眼。
燕雪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苏锦离开,直到女子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一脸郁闷地趴在桌子上:“锦儿定是生我的气了,以后若再不肯理我可怎么好?”
李延又重新拿起了奏折翻看,闻言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便是再不理你又如何?洛王向来风流天下闻,那苏锦无相无貌,雪风难不成还能少了她一个?”
燕雪风便又笑起来,但眼眸沉沉的,一双手更是在暗处紧握到指节发白,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李延又低下头批起奏折,燕雪风心中烦闷,偏偏不能表现出来,便百无聊赖般伸手把玩李延桌上的玉石镇纸。
那是枚白玉雕成的镇纸,做成卧狮的造型,雕工之精湛自不必说,单说那温润不掺一丝杂色的玉料就足够显得尊贵了。
这块玉料是李延登基那年西域进贡的,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极品暖玉,色泽温润,在阳光下甚至能带上丝莹白的光,把玩愈久色泽愈好。
只可惜体积不够大,只够做成这桌上镇纸。李延向来喜爱白玉温润色泽,五年来一直放在玉桌上,日日用着。
李延从前只觉这白玉色泽实在是过人,今日见燕雪风将白玉镇纸拿在手中反复把玩,才惊觉这洛王的一双手竟是比这据说是世间最好的白玉色泽更加好看。
洛王这一双手本就生的好看,手指修长纤细,手腕瘦削白皙,这是位受宠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王爷,双手自然是半点瑕疵也无。他又生的肌肤如玉,这般把玩白玉镇纸时,修长十指虚虚搭在白玉上,一眼望去,竟似比玉色还要胜上几分。
简直让人有一种……想将这双手握在手中细细把玩的冲动。
那触觉会不会比白玉还好?
许是清晨阳光太晃眼,李延竟觉得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他在这一时刻竟想起了从前曾无意中听宫女私下谈论过的,说洛王真真是位玉做成的人物,说其持杯挑帘笑望过来时的模样简直是人间绝色。
“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城人。”
李延执笔的手顿了顿。
燕雪风注意到他突然停下的动作,有些奇怪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却是笑起来,语气不明:“不管如何,多谢皇兄昨日送我的那美人。”
李延:“很满意?”
燕雪风的笑声里似是带着点不明不白的暧昧:“自然满意。”
李延抬头看了他一眼。
燕雪风眉眼间一片笑意,当他又想反驳自己的话,只回道:“是皇兄不懂这美人的妙处。不如日后弟弟若见着好的了,也送皇兄一个?”
他笑得实在旖旎,李延垂了垂眼:“不是已经送了位了吗?”
燕雪风只当他在说苏锦,眼睛一眯,只道:“锦儿是暗卫。这暗卫与美人的功用……如何一样?”
李延又抬眼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低头下去批奏折。
燕雪风顿了片刻,站起身来笑道:“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皇兄在这批了一早晨的奏折,看的弟弟眼睛疼。”
李延听了只摆手:“游手好闲,退下吧。”
燕雪风笑嘻嘻地应了。
李延再抬头时只看到男子离去的背影。身形修长的男子衣裳华贵,背对着他缓缓离去,他离去的方向正有朝阳缓缓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