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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可惜,你几个电话来回,耗费三四分钟。”

    “而我,兴之所至,随手一试,上下个楼也只要几分钟。就那么巧,又抓你现行了,对不对?”

    方洲面色难堪,滋味复杂,伸手按着她肩膀,“云舒,你听我解释。”

    她扬开他手,“解释?我受不起!之前离婚,你协议签得很爽快,钱上也没克扣我,虽然提出过渡期,到底是为孩子好。我记你这个情,也想好好相处,做不成夫妻起码做一对负责的父母。可你算怎么回事?怕我跟关浩乱搞,先弄走关浩。结果关浩走了,又冒出来一个叶乔。叶乔滥情,你就给他弄个姑娘。”

    “关浩有机心又有野心,表里不一,不可信;叶乔花心滥情,意志不坚定——”他努力辩解。

    “他们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贺云舒提高了声音,“你当我是什么人?要你来操心?操心什么?怕我乱找男人,令方家蒙羞,让你难堪?可我已经离婚了,爱找谁是我的自由。又或者,你觉得我这人不挑,但凡出现在身边的男人都想搞?你当我白痴?不会自己想?我是成年人,有处世原则,也有两个儿子要顾忌,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这样,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方洲摇头,“你能不能和我担不担心是两回事。我确实很难受,但更怕你吃亏。你是我太太,怎么可以被那些不入流的男人觊觎?你就算——”

    “从我出门,到现在,多长时间?”贺云舒打断他。

    他没回答。

    “不过三四分钟而已。”贺云舒自问自答,“若要乱搞,不用三分钟。我出门,上楼,敲开叶乔家的门,再关门,只要三十秒。”

    “只要我想,三十秒就能成事。你能阻拦什么?”

    方洲被她这话刺得懊恼又羞愧,胸中有一股火焰在冒,烧得他神志不清。他道,“云舒,从去年开始,我一直试图挽回你,也想弄清你在想什么。一开始想说服你,后来顺着你,可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都不对,你只会越来越生气。离婚是我的冒险之举,想要你好好的。可我要真放了你自由,天地广阔,你哪里还能想起我们父子三人?若把你捆得太死,你——”

    贺云舒冷漠地看着他狡辩。

    “你觉得我不爱你,达不到你想要的那个境界;我也知道我犯了一些很可笑的错误,可我所认知的关于爱的一切,忠诚、责任和承诺全都给你了,还是不对。”

    “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办?”

    他显出崩溃来,烦躁地将手插、入头发中,“我还能怎么办?”

    贺云舒没意思为别人教育儿子,但可以提要求。

    因此,她提了三个要求。

    “把你追踪我行踪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全弄走。”

    方洲点头同意,这个要求答应得爽快。

    “从今天,现在,此刻开始,不要再把眼睛放我身上,远离我,让我自由。”

    方洲纠结痛苦,十分不愿意。可她又加了一句话,“不要把最后的情分都耗光了。”

    最终还是点了头。

    “孩子——”她又道。

    “我知道。”他道,“我会尽量独自处理孩子的事,普通情况下不会烦扰你。不过,你把我拉黑名单——”

    贺云舒摇头,“孩子的事,我会和幺姨沟通。”

    也就是说,两个人已经没有直接交流的必要。

    方洲一败涂地,更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烦躁地退开一步,来回走,走一趟看一眼贺云舒。

    她完全不急,只看着他,等待一个肯定的结果。

    他有些不自知的哀求,“爱情有很多种表达方式,你如果对我的方式不满,能不能暂时不要走出去,等——”

    她摇头,“方洲,我没有义务向你承诺任何事。”

    幼儿园有个最简单的道理,喜欢谁,和谁玩,尊重谁,告诉谁,等待谁。

    以及最重要的,排队。

    第五十九章 不跟疯

    贺云舒终于接受母亲的馈赠,收下她收回来的公寓楼, 作为以后的居所。

    那是一个位于二层的套三, 楼虽然老,但位置和大小很适合。

    大件的丢母亲的公寓楼去, 小件的等着三个月期满后再搬。

    至于联络,她买了两个新手机, 一个自用,一个给幺姨。

    “以后, 我会不定期地发一些短信和小视频在这上面, 如果孩子们闹,给他们看。”她对幺姨道,“或者他们想我了, 那么可以在休息时间联系我。如果事情实在紧急,比如生病或者意外, 请立刻联系我。”

    幺姨看看她,再看看站旁边的方洲。方洲微微一点头,她才接了手机。

    “后面两个月,一三五我陪护的时候, 会在隔壁住。”她又道, “二四六,则视情况而定。”

    “云舒——”方洲也不在意幺姨在旁边了, 道, “我守诺, 你不必如此避嫌。”

    “我妈给了一个老房子。”贺云舒平静地解释, “装修还算新,只是格局有点问题,需要重新布置一下。修修补补的活,零碎的找人弄也不方便,我自己来。”

    也算是给剩下的两个月找点事做。

    方洲虽有些不赞同,但到底没说什么。

    贺云舒私下又试探了几次。

    她估摸着时间,隔了七八日,往楼上叶乔家跑了两三次。

    每次去,都拎着一盒子水果,叶乔次次收她水果,收得有心理阴影了。

    他抱怨道,“你干啥呢?”

    她就站着不动的等,好几次真没等着什么异常情况。

    叶乔嗤笑她,“装神弄鬼。”

    她也不和他废话,趁着几次早晨问安观察方洲的表情。他依然没什么表情,被她看了后也看过来,然后疑惑地问,“有什么不对?”

    “没有。”她一边答一边怀疑。

    这样做没问题后,她干脆约他出去喝咖啡和看电影,吓得叶乔瑟瑟发抖。

    完全确定无误后,贺云舒稍微放了点心,偶尔问一下幺姨方洲的行踪。幺姨说,“好像是有新项目要启动了,很忙的。”

    方洲不咄咄逼人,贺云舒的心理压力轻了很多。

    她趁着自己轮休的晚上往公寓楼,去测量房屋尺寸。

    老的建筑图已经不知去向,物业那边也没有存底。贺云舒没绘画功底,只好随手在白纸上鬼画符,爬高上低,到底将几个房间的尺寸测量出来了。

    主卧室直接换家具和洁具就行,两个客卧改成儿童房和玩具室,又因不太需要待客,所以客厅改为书房兼活动室。

    她关注的重头戏是客厅外面的超级大阳台,长有六米,宽有两米多,完全可做阳光房或者花台。

    就计划着,自己弄个绿植墙,花瀑布,或者喷水系统。

    网上有很多现成的攻略和指南,贺云舒仔细研究后翻出比较靠谱的清单,一比一的购买。

    因此,她几乎天天收大邮包。

    庄勤见了她发朋友圈的一堆包装和拆开的零碎,很不能理解地问,“你在干啥?”

    贺云舒便找了个别人弄好的成品图片给她看,“漂亮吗?绿植墙和花海瀑布。”

    “漂亮。”她质疑的不是审美,而是执行,“你要弄?花钱找专门做这个的人搞啊,干嘛自己动手?又累,又脏,做出来也不一定好看,何必?”

    “再说了,你又不缺钱。”

    离婚协议上的后续款项,陆陆续续到了。

    贺云舒将手机架到架子上,开了视频和庄勤对话。

    “确实挺麻烦的。要做水源,弄防水,上自动喷系统,还要搭架子,选花泥花种,上肥料,搞得我一头大。幸好这边阳台本就有个水龙头,不要大改,我省了很多功夫。不过,也是很有意义的事,可以拍成一个完整的视频。”

    “弄那玩意干嘛?”

    “等过渡期结束,我就要搬这边来住。虽然定了探视期,但等他们一天天长大,学习任务重起来,各样的培训班肯定会挤占周末和放假时间。感情难免会生疏,这一点我不太能接受。”她用美工刀开箱子,“所以就想了法子,和他们一起完成一些事,相当于培养感情吧。做成长视频,我上下班或者去哪儿玩,选一些好玩的主题拍成短视频送给他们;或者他们有什么想知道的,告诉我,我来弄。这第一个,就是做花台,作为欢迎他们来妈妈家的礼物。如何?”

    人的感情基础其实是共同的生活记忆,贺云舒在这方面失了一着,就要想办法从其它方面补起来。

    “挺好。不过,严重怀疑你的动手能力。”

    贺云舒笑一下,“慢慢训练呗。反正越到后面,我也就越闲了。”

    人不怕闲,就怕闲得废了。

    庄勤听见,眼珠子转了转。她一笑,“我帮你办完离婚的事,你还没谢我呢?”

    “你想要什么?”

    “我欠人一顿饭,还挺贵的,自己去花有点舍不得。不如你帮我请?”

    “抠门。”贺云舒吐槽一声,翻着手机上的记事本算时间,“你也不穷,哪儿学的借花献佛的本事?”

    庄勤就嘿嘿嘿。

    那一餐饭,安排在周四晚上。

    周四并不是特别,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和煦春日。

    魏宇照例在中午一点给自己泡一杯咖啡,顶困。

    他站在窗户边,拉开遮光帘,果然又见贺云舒拉着板车来回。

    这小半月,她几乎天天这时候去门卫房取快递,用板车拖了装车后备箱里。

    也不知买的什么,大的小的,轻的重的,林林总总。

    偶尔太重,她拖不动车,他便下楼下,准备帮忙。

    然而她总能找到办法,要么是请门卫搭把手,要么让食堂的阿姨给推着。

    在单位,她的人缘和评价都很不错。

    一年半前,他调入现在的部门。上任第一天,挨个儿认识部门领导和下属。

    有人指着一身白的贺云舒道,“贺云舒,方家的儿媳妇。”

    魏宇有点惊讶,一般介绍无非是某哥某姐某主任某妹,少有连夫家一并说的。他好奇之余,就搜了一下本城的方家,确实有不少的相关新闻报道。内容多是行业信息,政府合作,民企纳税等等。

    这一看,立刻明白了介绍人为何特别点出来。

    不过,介绍人也加了一句。

    “也不用担心难处。云舒没什么脾气,工作很好配合。”

    魏宇多看了一眼,她穿着浅色的衣裳立在旁边,面容温柔和顺,眉眼含情,仿佛一直在笑。他盯着那双眼睛看了会儿,她察觉到了,回了他一个笑。他本能地笑回去,心里却嘀咕起来,能在那样的人家做儿媳妇,还能顶住压力坚持干这个不挣钱的活,岂是不难处能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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