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李忠贤就暗中带着张太医过去了长乐宫。
对于李忠贤的这份好心,顾夕照这下倒是没把人拒之门外了,“劳烦公公带着张太医走这一趟了。”
眼下穿着旧款藕荷色的薄棉衫,一头秀发就用一只丁香钗松松垮垮地插了一团发髻在脑后,不施粉黛的脸十分清丽,说话也似提不起劲似的,对比昔日那光彩夺目的夕贵妃来,倒是判若两人了。
张太医还是头回见她这模样,免不了有些唏嘘,忙行礼,只是他是外男,不能于后妃多寒暄,打过招呼,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顾夕照也不拒绝,微微撸了一截袖子,把自己最近的症状说清楚了之后,就把手腕伸了过去,十分气定神闲。
蝉儿在一旁却替她着急,瞧着张太医左手换了右手,反复诊来诊去的,她更是着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张太医才松开顾夕照的手,垂眸问道,“夫人上回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嗯?”顾夕照不给蝉儿说话的机会,先是出声,假装愣了愣,随即才一脸讶异,“张太医若是不问起,我倒是忘了,上回月事好像是八月来着,蝉儿,是不是?”
蝉儿垂眸,“是,夫人上回月事是八月上旬来的。是奴婢疏忽,娘娘上月和这月没来,都忘了请太医瞧瞧了。”
张太医神色紧绷,不由去看顾夕照,顾夕照也目光盈盈地看着他,“张太医这模样,我倒是着急了,莫不是我身体当真不大好了。”
张太医却突然跪了下来,“微臣不敢说。”
李忠贤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张太医尽管实话实说,奴才都急了。”
顾夕照也跟着道:“张太医快些起来,您只管如实说就是。”
“夫人这脉象……倒是像双身子的。”张太医心中疑惑不解,但两人都让他实话实说,他也只能如实道,“但微臣才疏学浅,不敢独自下定论。”
不同于李忠贤的喜上眉梢,旁边的蝉儿也和张太医一样,又惊又慌,但瞧着李忠贤说了吉利话,也只好附和了一句,“奴婢恭喜夫人了。”
顾夕照抿着嘴,但唇角上扬,看着也像是压抑着欣喜似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肚子,这才道:“你们莫欢喜早了,张太医不是说了吗,还不可下定论。”
李忠贤却觉得是张太医太过谨慎了,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又叮嘱长乐宫的宫人细心照顾,这才带着张太医欲告退。
临行前,顾夕照亲手从衣袖内拿了两个荷包搭赏给两人,先给了李忠贤后,才看向张太医,“若是真有皇儿了,往后劳驾张太医的地方还多着,还望张太医照拂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张太医笑纳。”
张太医犹豫了许久,才接下了顾夕照的荷包,攥紧在手心,“夫人客气了。”
把两人送走之后,蝉儿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回来,把其他几位宫人打发走了之后,确定四下没有其他人了,这才小心地扶着顾夕照坐到了床上,一脸凝重,“夫人……宫中这么多太医,张太医信的过,其他太医怎么办?”
顾夕照佯装一本正经:“我是真有孕了。”
蝉儿急的脑门冒汗,“夫人,奴婢跟您说正经的。”
顾夕照:“我也是正经的。”
蝉儿:“……”
和蝉儿同样着急的还有张太医,离开了长乐宫,回到承乾殿的一处临时住所时——他作为小皇帝指定的太医,这些日子自然就留在承乾宫的,就迫不及待地把顾夕照给的荷包拿了出来,打开后,除了一颗金花生,还有一张小纸条。
他没有理会那金花生,而是快速展开纸条,把上面的蝇头小楷字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松了一口气,而后又赶紧把纸条烧了。
李忠贤也同样得了一颗金花生,但荷包里并没有纸条,他乐颠颠地收了纸条,又跑去寝殿门口同赵三思说话了。
对比之前几次,他今儿的声音算最轻快的,“皇上,奴才有个关于顾夫人的好消息要告诉您。”
赵三思对外虽然是不吃不喝,但蔡隽暗地里让段斐给她送了东西进去,她连吃了三日的馒头,日子过的暗无天日,倒真把自己折腾地惨兮兮的,正躺在寝殿内望着房顶数羊。
听到李忠贤这话了,眼神动了动,想装作视而不见,但最终没忍住,轻手轻脚地爬到了门边,趴在门缝边往外看,犹豫了好久才轻声问了一句,“什么好消息?”
李忠贤注意到声音从门缝底下传出来的,赶紧也趴到了门缝口,喜滋滋道:“顾夫人有喜了。”
贵妃有喜了!!!
赵三思傻了。
李忠贤以为她是高兴傻了,还在喜滋滋的,“皇上,您就要当父皇了,有了子嗣,百官对立后之事怕也会松口了。”
赵三思回过神来,脑海里唯一的念头是——贵妃背着自己偷人了。
第7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