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旧沙发的灰尘呛得咳了几声,沈桐勉强翻了个身,平复之后突然笑着说:“我知道你是谁了,你离得太近了,你的气息暴露了你的身份。”
苏烈不以为然,一脚撩开踩在沙发上,凑得更近了些去打量他:发丝偏软,栗色,看起来应该很好摸;鼻子小巧,挺立,鼻尖一侧有一颗非常小的棕色小痣;嘴唇有点薄,看起来是沉默寡言型的。
仔细想想,这些天确实没见他和别人多说几句话,即使说话了也是一副好欺负的可怜样儿,怎么一面对自己时好像话就多了,还知道调侃,知道耍诈。
沈桐又说:“你就是苏烈吧,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可你这样做有什么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保证回去之后决不追究责任,怎么样?”
苏烈仍然不作回应,他想看看这小白脸儿还能怎么自救。
沈桐执拗地问:“苏烈,就是你对不对?你怕我听出来是你才叫人替你出声对不对?我知道你还在这儿,你回答我!”
“苏烈,你最好现在把我放了,绑架可是重罪,那辆出租车的车牌号我都记着呢,要是报警的话你们几个人可一个都逃不掉。”
“我知道你的小秘密,你不仅早恋,还想跟女孩儿在外面过夜!你再不把我放了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妈,还要告到学校,让老师把你俩拆散!”
苏烈抿嘴笑,这家伙在这当口说这些有用吗?真是相当讨打了。
就在这时候,沈桐突然从旧沙发上窜了起来,他大概是掌握到敌方的具体位置了,蹦跶着就要用自己不甚结实的筋骨撞上来。
苏烈反应迅速,往旁边小挪半步就错开了去,瞧着沈桐直挺挺地往地上栽。
这一栽,恐怕就得牺牲掉自己的下巴。
作为一个以色侍人的小白脸儿,没有下巴是不是太惨了些?苏烈,抓着他束缚在背后的手腕就给捞了回来,然后扔回沙发上。
沈桐继续聒噪:“你竟然还救我?你是什么绑匪,绑匪有同情心就是不合格!你都不合格了还不早点下班算了,赶快把我放了,我肚子疼,要上厕所!”
苏烈揉了揉眉心,推开门把许麓州拉到了旁边:“那个什么蒙汗药呢,给他喷一下,送回去吧。”又转头对楚杭说,“还有,警告他不许再跟任何女人私下来往,男人也不行。”
楚杭愣了一下:“男人也不行?”
苏烈:“嗯。”
许麓州:“为啥?”
为啥,还能为啥,这小白脸儿长成这副模样,跟男的来往也照样有给他家女王戴绿帽的风险!苏烈没有解释这么多,头也不回地出了仓库的大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烈哥要做的事一定是有道理的,”许麓州的目光充满崇拜,“烈哥就是烈哥,有头脑。”
沈桐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军区医院外面的一张长凳上——是他之前打车的地方。这叫他十分郁闷,兜了一圈又回来了,还得重新打个车。他迷迷瞪瞪地起身,正想再招手打个出租车时又后怕地缩了回来,再三斟酌之后决定还是乘公交车回去。
等回到御府庄园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沈桐的感冒持续加重,头脑昏昏沉沉,似乎开始发烧。他摸出钥匙开了锁,刚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家三口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和谐景象,登时不敢再迈出一步。
“你是谁呀,怎么有我家的钥匙?”男主人站起身发问,眼神带着警惕,还转向了沙发上年轻的女人。
女人立即还嘴:“你看我做啥,我又不认识他!”
沈桐一下清醒了,屋里的家具陈设全都不一样,他这是走错门了!于是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三十栋的住户,今天有点糊涂就走错门了!真的对不起!”
男主人显然不大相信,说:“走错门?那么大的眼睛不认识自己家的门牌号?”
沈桐:“我是刚搬过来不久,今天又生病了才会搞不清楚,真的不关这位女士什么事,我们不认识,你可别误会。”
男主人拧着眉头瞥了女人一眼:“不关她的事?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开始护着了,还说不认识?!”
“我……”沈桐气馁,“算了,我不解释了,你直接打电话到三十号问一下就知道了。等一下啊,我找号码。”
男主人将信将疑,果真拿出手机开始拨打沈桐提供的座机号码,接电话的是苏烈。为了防止是冒名顶替,男主人还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沈桐的长相,最后终于从电话里确认了沈桐的身份,放下了戒心。
沈桐再次道歉,听见沙发上的女人嘀咕了几句,大概是在责怪男主人不该冤枉她。
这时从楼上走下来一个年轻人,看起来跟苏烈差不多年龄段,大概是男主人的儿子。他瞥了一眼沈桐,而后又瞥了一眼,替那男主人开口道:“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两栋离得也不远,构造都差不多,走错了很正常。”
沈桐:“谢谢谢谢,谢谢理解!我这就走!”说罢转身,走出去,关门。
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劲,他返回来重新把钥匙插到钥匙孔里转了一圈,探头朝里面道:“那个……你们还是尽快换锁吧,我这把钥匙真的能打开你家的门。”
“噗嗤”一声,年轻人笑了起来。
沈桐的脸烧得慌,一是臊的,二是病的。他绕过绿化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三十栋,再三确认这是三十栋之后才按了指纹开门。
也是,自己住的地方是钥匙锁还是指纹锁怎么都给忘了,看来真是被那蒙汗药给药糊涂了。
他把没用的钥匙串儿扔在了进门的置物柜上,看见苏烈正在跟别人通电话,便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