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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外面在做什么?”颜水心往门外走,萧夜衡先她一步。

    二人走到门边,只见空地上,冯海在拖赵柄的尸首。

    颜水心给了冯海一道赞赏的目光,“不错啊,还知道把尸首拖去掩埋。”

    冯海给了她一道白痴的眼神,把尸体扛到背上踏入夜色中。

    颜水心被鄙视了,莫名看向萧夜衡,“王爷,我说错了么?”

    “之前死的一百几十具尸首,大家怕发瘟疫,埋了。可郑全的尸首,在大牢囚室里好些天了,腐烂了根本没人管。”萧夜衡面色温和地看着她,淡笑着问,“心儿觉得,冯海有那么好心吗?”

    “没有。”她叨咕,“那他带走赵柄的尸首做什么?”

    萧夜衡面无表情地给出答案,“他粮不是只能吃五天么。有备无患。”

    颜水心瞪大了眼睛,无法以现代人的角度去理解,“你是说,冯海准备吃人肉?”

    他面无表情的颔首,“一个江洋大盗,长期被朝廷通缉,朝不保夕,指不准以前就吃过了也不一定。”

    她风中凌乱。不会吧?不是吧?很难吃吧。

    疑惑在心头。

    不再去想,继续回偏间做竹马夹到半夜,第一件才做了一半,还想继续,萧夜衡不许她熬夜,只得去睡了。  ,

    二人才刚在床上趟下,房间里乌漆抹黑的,伸手只隐约可见五指。

    突然,一道黑影出现在紧闭的窗外,在漆黑的夜里格外骇人。

    萧夜衡腾地坐起身,喝了句,“谁!”

    颜水心也连忙起来,吹燃火折子,点起了蜡烛。

    之前分到了两截蜡烛,一直没舍得用。

    “我去看一下。”萧夜衡一手拿一把狱卒的长刀,一手掌着蜡烛,往门外而去。

    那道黑影在他开门之前就消失了。

    颜水心走到他身后,“王爷,刚才是谁在外头?”

    萧夜衡拿蜡烛照了一下四周,“趁我们出来前就走了。没看到是谁,总归来者不善。”

    “会不会是那个杀手?”颜水心忧愁。

    “是个男的。”萧夜衡掌着蜡烛往窗外的地上照,只见两个清晰的脚印在地上,位置正好是刚才黑影站的方向。

    颜水心注意到,“这脚印的大小,鞋底的纹路,好像跟冯海的脚印一样。”

    萧夜衡去看先前冯海拖赵柄尸体所站的位置,“是一样的脚印。莫非刚才的黑影是冯海?”

    颜水心也在两处脚印来回察看,才点头,“确实是他。”

    “冯海这个恶人,敢半夜出现在我们窗外居心叵测,改明儿收拾他!”萧夜衡恶狠狠地咬牙,眸光里尽漏杀气。

    “嗯。”颜水心故意道,“我们的粮全都下了毒,谁吃谁死,只有我们吃,提前解毒,才没事。亏得他聪明不偷粮。”

    一道身影隐藏在暗处,面色阴沉地听着,眼中泛着死一样的宁寂。如同一道影子般,无声无息。

    颜水心与萧夜衡折回室内,闩上门。

    “王爷,刚才那道脚印根本不是冯海的。”颜水心压低声音说,“我觉得刚才的黑影没有走,才故意说是他。虽然鞋底的花纹、大小,与冯海的脚印相同。但窗外那个黑影的脚印深度,比冯海的浅多了。而且鞋印前头深,后跟浅。说明是有人踩着与冯海的鞋底花纹一样的鞋子,冒充他。”

    “本王也发现了。”萧夜衡眸色深邃,“冯海牛高马大,若是他站在窗外,应该是到这个位置。”随手比划了一下窗框,“而刚才的黑影,没那么高。”

    颜水心明白了,“看来,对方是想借王爷你的手,杀了冯海。”

    第47章 杀安王

    “借本王的刀杀人, 岂有那么容易。”萧夜衡不以为然,路过房内的老旧圆桌前时,滴了一滴蜡油于桌面, 再将蜡烛按在刚滴出的软蜡上,烛稳, 才与她一道折返。

    二人站于床沿,他深邃的眸光盯着她, “心儿, 你来……那个,肚子会疼么?”

    她摇首,“不疼。”

    他本来是想问她, 天葵过了没?

    今儿还看她晾了月事带在房内一隅, 线条绑着挂在钉子上。

    若是明天没有换洗, 那便是过了吧。

    夜夜与她同床共枕, 天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颜水心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让他坐于床沿,轻声说,“王爷,刚才见你不脱义肢便躺下, 不如取下来吧,那样睡得舒服些。”

    他微一颔首。其实,也想取下来,只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这般,才直接睡下的。

    义肢连着竹竖筐装木假肢的系带, 一直从他左大腿绑到了他的腰上。她一圈圈解开,再连同假肢一并,放在边上,再脱去鞋袜,扶他上床躺下。

    挽起他的左裤脚,见他只到膝盖处的左腿残肢因佩戴假肢走路,而磨得腿有些红,她轻轻抚着,温柔地问,“疼不疼?”

    他摇首,盯着她过份美丽的小脸,忽略她面颊上残留的半丝痘印,从她灵动的眸子里只看到疼惜,丝毫不见厌恶。

    感动的情绪氤氲在他胸腔里,低哑地启唇,“心儿……”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半残半英俊的面颊,瞧着他比一般人眼瞳还白的左义眼,“这个可以拿下来么?晚上睡觉还戴着假眼球,不舒服吧?”

    他身躯一僵,其实,以前他睡觉时,是不佩戴假眸的,怕吓到她,才一直不取下来。

    颜水心则是怕伤到他的心,才一直没提。何况,以前她与他感情也不如现下好,自是不方便说。

    眼下,是有资格说了。

    他沉默了一下,想着,她得与他过一生,总不能一直不在她面前卸假眸。

    可是,一想到她会畏惧,会害怕,他的心就如同被箍扼住般,痛楚不已。若是她真的会嫌弃他,他一定会生不如死,一定会愤怒,想杀人。

    他甚至怕忍不住,会与她同归于尽!

    整颗心都崩得紧紧的,萧夜衡神情却淡逸无澜,抬手探入左眼眶,一颗假眼球便被抠了出来。

    颜水心面无表情地拿起他手心的义眼,眼球的材质是暖白玉,白色的圆球体表面还有一圈小一些的黑色石圆圈,与人的瞳孔很接近。

    以萧夜衡的地位,在外面的时候,要找到一块天然掺着黑石质地的暖白玉,并不难。然后能工巧匠打造成眼球的造型即可。

    别人的残缺,不宜过多关注。

    她也仅是看了一眼,便从怀里取了半块自个洗净的肚兜布片,将义眼包起来,放到床头,以让他明天早上醒来时方便取用。

    萧夜衡盯着她,她就像没看到他的残缺般,面色平静宁和,

    “心儿,你看着我。”他出声。

    她微抬首,“嗯?”

    他指了指自己空洞洞的左眼窟窿,“本王以前自己照镜子时,都嫌恶心难看,为何你没反应?”

    “就这?”她嗤之以鼻,“我是个医者,什么奇奇怪怪的死人或长相没见过?你这还算好的了。以前我接诊过几例特殊病例,有个男人天生生下来就无四肢,可他努力的活着,靠用嘴叼笔,写得一手好字,还出了书。还有一个女的,没有双臂,用脚写字,做家务,常人能干的活,她也能,还生了两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个男的,五官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眼睛也瞎了,每天顶着两个空洞的眼窟窿生活,就靠摸索着画画,后来成为了一个画家。这些是成功的,不成功的,受了伤,少了胳膊就自杀,结果,伤心的是真的爱他的家人。”

    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温存似水,“夫君,虽然你很不幸,可是,你还有爱你的皇兄,还有我。我相信,皇帝也每天都希望你开开心心的。至于我……”顿了一下,正视他,有些娇羞地道,“我不能失去你。”

    “心儿……”他感动得无以复加。

    她抬手,以指腹磨沙着他残缺的左颊,“以后别说你的脸难看这种话。有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我眼里,你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

    他一把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瘦削的肩膀,哽咽呢喃,“心儿……我的妻。”

    “王爷,心儿不怕你。”她伸手拍磨着他的后背,睁眼说瞎话,“你想啊,牢里死那么多人,那么多恶心的尸体,我何曾皱过眉,你的相貌,在我心里,已经很英俊了。”右脸确实很帅的。

    不过,她虽然不是颜狗,但帅哥,也是会欣赏的。比他帅的,这天下,怕是有好多好多人。

    他只剩一只的右瞳里隐起了浅浅的雾气,只在心中暗暗发誓,定然一生用命护着她。

    从袖袋里拿出一颗小石子,他凝运真气弹射而出,击中桌上燃着火的蜡烛芯子,烛火熄灭。

    二人一夜相拥而眠,虽然不做那档子事,两颗心却是紧挨着的。

    第二天一大早,颜水心从睡梦中醒来,刚睁开眼,就对上了萧夜衡惊艳的眸光。

    “心儿,你好美!”他痴痴地凝视着她,哑声赞叹。

    “真的吗?”她疑惑,以往,也不见他这么入迷的眼神啊。

    身上只着中衣,穿好囚衣外衫下床,她走到当厨房用的偏间,对着角落的一桶水照了照。

    只见水中的影子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鼻梁秀挺,一双眼眸灵气十足,真真一个绝色美人!

    而且,细看,她脸上的痘痘已经完全好了,前些天痘愈的红痕都好得未在脸上留下半丝痕迹,肌肤吹弹可破,如凝脂一般嫩滑。

    颜水心自己都看愣了,指了指水桶里的影子,“那……那是我吗?”

    萧夜衡已佩戴好义肢假眼,衣着整齐地来到她身后,双臂环住她,“是,是本王的心儿,天下无双的大美人。”

    她转过身,在他跟前转了一圈,“王爷,我的身材好吗?”

    他盯着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双腿修长,纤腰不盈一握,胸却有点大,不由炙热了眸眶,“顶好。”

    颜水心看到他痴迷的眼神,忍不住在他残缺的左颊亲了一口,“王爷,好高兴,我变漂亮了。女为悦己者容,谁也不想做丑八怪。”随即,想到什么,“在牢里,美色恐怕不是好事。”

    可她也不可能去毁容,想特意扮丑,都没化妆品。

    “无妨。”萧夜衡在她樱嫩的绛唇印下一吻,“谁敢打你的主意,本王灭了他!”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王爷生起气来,好可爱。”

    他稍一愣,“那是你从未见过本王真正发火。”

    “真发火会怎么样?”

    “很简单,死人。”

    她浑不在意,反正不死她就行,与他一起做了早饭吃,她就又开始在偏间当成的厨房里做竹马甲。

    下午,烈日高照,外头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颜水心在做竹马甲的手势一顿,连忙把做了一半的竹马甲放到睡觉的房间里收起来。

    ‘防弹衣’这事,可不好让外人知道。

    “颜监医,你在啊。”宛娘、冯海、白锦川连同夏初雪四人走到偏间外头的空地止步,说话的是宛娘。

    见到颜水心的一刹那,四人同时眼露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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