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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节
    冰岛的天空一片晚霞的粉紫色,太阳仍然在空中挂着, 没有丝毫准备落山的意思。

    “现在几点?”谢执转头去看房间里的电子钟, 确定上面写的是午夜十二点过五分, “怎么回事?!”

    他们应该也没有从白天,测试床垫质量一路到深夜吧?

    “极昼。”严肆转过头耐心地和谢执解释, “忘了吗,冰岛在北极圈内的。”

    半年永昼,半年永夜。

    严肆从衣柜里面把谢执的毛衣拿出来, 走过去伸手将谢执身上的浴袍脱下来,然后又将高领毛衣把谢执整个斑斑点点的上半身遮住。

    “走吧。”严肆梳了一把谢执头顶的乱毛, “我们出去看午夜夕阳。”

    永昼的大街上人非常多,二十四小时不歇业的餐车端出一份又一份的小吃供给狂欢的路人,街道尽头, 管风琴形状的大教堂就像是外星人修建的建筑物。

    作为一个不久之前才去老君洞求过的小朋友,谢执很遵规守纪地没去教堂里面, 就在外面转了一圈,继续冰岛漫步。

    谢执在街上乱走,严肆捏着手机, 随便拍些谢执逛街的片段。

    两个人稍微逛了一会儿,因为明天还要去看冰洞,没有多逛,回了酒店。

    第二天一早,旅行社的车子在楼下等他们,两个人退好房,一路四小时车程之后,换上了一辆专业的野吉普,要从冰面开很长一段路,抵达卡特拉冰洞。

    接近六小时后,严肆和谢执从野吉普上下来,和向导一起站在黑色的冰洞前面。

    严肆和谢执看向巨大的冰洞,统一的感觉就是——震撼。

    卡特拉不同于其他的冰洞,那些冰洞天然由冰块结冰形成,都是一片纯粹的海蓝色,然而卡特拉冰洞却是纯黑和蓝色夹杂在一块的。

    黑占了绝大多数,穿行于其中,就像是告别了地球,来到某个以黑色为主,寸土不生的外星球。

    谢执穿着冰刀靴,万分震撼地走在冰洞里面,感受着心脏剧烈跳动。

    “火山冰洞……”谢执仰头看冰洞前面的光,对严肆说,“竟然会有这种地方。”

    没有人理他。

    谢执往旁边看了一下,严肆根本不在旁边,谢执又往后转,看见严肆在他身后几米,捏着手机,正在拍摄。

    严肆在看屏幕。

    谢执转过来的时候,一道光刚好从他的侧脸穿过,谢执的眼神清冷,与这块神秘的冰洞相得益彰。

    向导就站在严肆旁边,看到这个景,也忍不住一点头,用标准英语道:“你的朋友非常的帅气。”

    谢执也听懂了这句话,有点不好意思,站在原地问:“怎么你老是在拍我?”

    “有老是吗?”严肆问。

    “有的。”谢执点头,“你昨天也在拍。”

    “那就不拍你了。”严肆从善如流,把手机一收,递给旁边的向导,笑问,“向导,能不能帮我们拍一张双人照?”

    “好。”向导比划了一个ok。

    严肆把手机交给向导,便往谢执旁边走过去。

    谢执已经几乎快要走到洞口,碧蓝色的苍穹被黑色的冰洞圈成一小块蓝色的圆,谢执站在圆正中间,像一张伟大的艺术画作。

    严肆很快走到谢执旁边,两个人并肩站着,严肆举起自己手中的冰橇,摆了个很傻的拍照姿势。

    和之前看的宣传册上,人们的拍照pose如出一辙。

    ……真的要这样吗?

    谢执看了一眼严肆的姿势,又想了想之前看过的照片,犹豫再三,谢执也把自己的冰橇举起来,举在旁边。

    “别,你放下去。”严肆马上过来指导动作。

    “好。”谢执听话地把手垂下去。

    这下好像更不自然了。

    谢执感觉自己浑身都有点僵硬,靠在严肆身边,怎么站都不对劲。

    “你们摆好了吗?”向导询问。

    “好了。”严肆回答。

    谢执:“……好了”吧。

    “那我喊三——”向导说。

    “二——”

    “谢执。”严肆忽然喊道。

    “嗯?”

    谢执下意识转过头,就在他转头的刹那,严肆闭着眼睛,凑过来,贴住了谢执的嘴唇。

    “一——”

    向导喊最后一声,镜头咔嚓,把这一幕永恒定格。

    冰洞参观三个小时,晚上向导带谢执严肆去离卡特尔冰洞最近的维克镇住下。

    两位私奔的小朋友身无长物,就两件衣服,确实住哪儿都行。

    维克镇在冰岛最南端,是个人迹罕至的小镇,向导给他们定的房间略有些偏远,晚上几乎不可能到外面找到一家开门的店铺吃饭。

    向导给两个人搬过来一件啤酒,加上些乱七八糟的面包牛奶生肉之类的一起扔在厨房之后,爽朗大笑三声“明天见”,紧接着便十分潇洒地离开,将两个人留在荒郊野岭的小屋内。

    好在这个房子里面的厨房用具倒是一应俱全的。

    严肆把生牛排拿出来,去厨房里面煎肉,刚刚黄油下锅,就看到谢执举着他的手机,站在厨房门口。

    严肆看了谢执一眼,收回目光,把牛排放进锅里,问:“拍我?”

    谢执的眼睛从手机后面冒出来,满是笑意。

    “学你的。”谢执走到严肆身边,毫无镜头逻辑地拍了一下他的眼睛,然后又把镜头往下,拍在锅里冒烟的牛排。

    严肆煎了两面牛排,又撒了一把迷迭香下去,拿个大勺子,把融化的黄油往肉上面浇淋。

    谢执退到门口,看着屏幕严肆随意又潇洒的动作,咽了咽口水。

    有的人真的犯规!

    跳舞好看唱歌好看也就算了!

    怎么油头满面地煎牛排都会这么好看?

    油头满面煎牛排的人煎好了两块牛排,抬头看了一眼谢执,笑了笑:“拍好了吗?可以吃饭了。”

    “哦哦,好。”

    谢执马上收了手机,过去端盘子。

    这间小屋独门独户,屋顶有个露台,刚才严肆和谢执已经把酒水搬上去了,准备在露台上吃饭。

    谢执端着个盘子,走在严肆身边,忽然想起了,问:“我们拍的这些,是要到微博上面分享的吗?但是怎么还没发?”

    严肆端着盘子,推开露台门,回头问:“想知道?”

    谢执点点头。

    严肆一笑:“保密。”

    切。保密就保密。

    谢执端着牛排,走到桌边,没有放在自己那侧,而是放到了严肆面前;同样的,严肆也把他端的牛排放到谢执面前。

    谢执坐在铁艺的白凳子上,看向露台外一望无际的荒原,淡橘色的太阳在荒原的尽头挂着,看上去没什么生机。

    “这算夕阳?”谢执已经完全搞不懂冰岛的太阳时间了,“还是朝阳,还是……别的什么阳?”

    “应该算下午的太阳吧,现在是晚上八点。”严肆过去拿饮料,“牛奶,橙汁,还是……酒?”

    酒……?

    谢执看下午太阳的脑袋缓缓转过来,目光转到严肆拿酒水的手指上面。

    他们高中毕业的那个晚上……

    然后第二天,严肆问他……

    “被欺负得舒服不舒服。”

    谢执的眼尾瞬间红了,不过在橘色的阳光中,倒也不算是很明显。

    严肆看着谢执没说话,自己选了一杯牛奶,插上吸管,放到谢执面前。

    谢执看看牛奶,又看看严肆。

    “怎么了?”严肆给自己拿了瓶酒,用勺子柄撬开瓶盖,倒进高脚杯中——这个酒闻上去,好像是橙子味道的。

    “你不劝我喝酒吗?”谢执问。

    严肆尝了一口就,抬头,没明白谢执的逻辑:“……我为什么要劝你喝酒?”

    “那天你说的啊……”谢执拿起叉子和刀,低头切牛排,脑袋顶对着严肆,“你说……喝醉了,然后……就可以欺负了。”

    “喝醉了,就可以欺负了?”严肆重复谢执的话。

    “……嗯。”

    “谢执小朋友。”严肆轻笑一声,伸出手放在谢执下巴上,强迫他把头抬起来。

    严肆盯着谢执的目光,眼睛微眯,不同于平时的温柔,有些不容置疑的气场。

    严肆说:“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严肆:“你不喝醉,我也能随便欺负你。”

    肯定不是谢执的错觉,严肆那个“随便”,是加了重音的“随便。”

    严肆说完,把自己那杯酒推到谢执面前,和他的牛奶平放,然后又追加一瓶橙汁放在两种饮料旁边。

    严肆翘起二郎腿,做了个“请”的动作。

    “随便你选。”严肆笑道,“我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

    谢执最后选择,还是喝了那杯酒——一股橙子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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