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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
    不过这样也好,她想要说的话就能直说,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就扬了扬自己宽大的衣袖子,笑着点了点头头:“不错。”

    “我知道你心中对那个位子并无执念,这辈子只想平淡度日,但现在你应该知道权势有多重要了?有权势之时,这世上的姑娘你看中了哪个便可娶哪个,甚或是都娶了,都没有人敢说一句反对的话,但无权势之时,你就算想要娶自己心爱的姑娘都娶不到,反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旁人。”

    “你该知道,只以你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徐氏是肯定舍不得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你的,她显然更加的中意鸿胪寺卿家的儿子。那么,你是要继续往前走,往后娶到薛清宁,甚至将她捧上这世上女人最尊荣的位子,让这天下所有的女人都艳羡她,还是往后退,离开京城,往后任由她嫁给其他的男人?”

    “你这样的聪明,想必也不用我再多说什么。如何,可想好自己要走哪一条路了?”

    林星承垂眼抿唇不语,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眼睁睁的看着薛清宁嫁给其他的男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事。仅仅只是想一想,便已经让他觉得心中骤紧,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忍受的。

    但长姐说的对。以他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哪怕他在下个月的殿试中考中状元,三元及第,但在徐氏的眼中他也只是出身寒门,一无家世,二来朝中无人扶持,往后的仕途也有限。

    依然是比不过鸿胪寺卿家的那个儿子的......

    但他若不在殿试中考中状元,往后的仕途定然会更加的艰难。

    心中几经思考,依然踌躇不决。

    忽然察觉到手掌心中一片濡湿,摊开来看时。原来是自己刚刚想的太入神,右手不自觉的握紧用力,竟是将那片杏花花瓣捏的粉碎,花瓣里的汁水渗了出来。

    脑中忽然就闪过先前他和薛清宁站在杏花树下的场景。

    天蓝云白,杏花开满枝头。微风吹过,粉白色的杏花花瓣如雪一般纷纷扬扬的飘落下。身着杏子红色春衫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的时候,一双澄澈纯净的眸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是的,他喜欢看薛清宁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

    甚至于在她的心中,也始终只能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如果这些只能用权势来换取的话,那他也甘愿去做那些他原本不愿意做的事。

    “殿试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他的这话说的极为的坚决,林如兰一听就明白了。

    “很好。”她笑起来,“这才是我大景朝皇太孙该有的样子。只要你殿试高中,你放心,我一定会助力往上。相信那个位子,我们很快就能够夺回来。”

    ☆、第120章 凉薄之语

    乡试和会试的时候林星承并未用全力, 不过现在既然有所求, 等到殿试的时候自然将平生的才学都用了出来。

    也确实不出意料的考中了头名状元。

    琼林宴当日, 跨马游街, 风姿无双, 街边观看之人尽皆赞叹。

    他心中却依然甚是平静。只在回到荣昌伯府要去见薛清宁时,心中才渐生波澜。

    但是可惜他却并未能如愿见到薛清宁。

    因着薛元韶考中了二甲。吏部综合考核他乡试,会试中的成绩,又见他年轻, 甚有潜质, 便授庶吉士,先入翰林院学习,其后根据他的表现再授官职。

    青年进士, 这已属少见, 更何况这庶吉士还是天子近臣, 往后仕途自不必说, 肯定平顺。

    一时上门恭贺的人络绎不绝。

    且不说薛博明, 薛元韶,徐氏等人要忙着见客, 就是薛清宁,少不得的也要陪着各位女眷坐一坐。

    薛清芸的亲事也再次提上日程。经由徐氏和薛博明商议,最后选定武安伯家二房的嫡次子。

    这位赵公子刚过弱冠之年,去岁乡试得中举人, 今科会试却折戟沉沙。

    但才学肯定是有的。且年纪尚轻, 往后考中进士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两家迅速交换了庚帖, 男方家也送了聘礼过来,婚期便定在今年八月丹桂飘香之时。

    又因着薛元韶和韩念云的婚期就定在四月二十八日,说起来这简直就是三喜临门。

    一时荣昌伯府上上下下,人人面上皆带着几分笑意。

    且薛元韶大婚在即,徐氏已经着手开始操办起来。

    却不想临了这一桩婚事到底还是没能够如期举行,因着韩夫人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无论如何都再也不下去了。

    讣告送来,徐氏既觉震惊,又觉愕然。

    婚期就在后日,大宴宾客的请帖都已经发了下去,家中一应大婚所需的东西也都已经备好,这时候韩夫人却......

    心中却也是感伤的。

    那日见过韩夫人,同她聊了一会儿,就知道她是个极贤惠的人,待自己的女儿也极为的疼爱。

    她肯定想看着自己的女儿风风光光的出嫁的吧?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心愿最终依然没有达成。

    想必她临闭眼的时候,心中肯定满是遗憾的吧?

    薛博明却是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的说道:“这个韩夫人也真是。迟不死早不死,偏偏这时候死。哪怕她再晚死个两日也是好的。现在可倒好,要白白的耽误个三年。”

    父母去世,子女要为父母守三年孝,三年中不得嫁娶。若两日后韩夫人再死,左右韩念云已经嫁了过来,不过是个出嫁的女儿,倒没什么。但是现在韩念云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儿,却是要为韩夫人守三年孝的。这三年中她肯定也没法子同薛元韶成婚。

    徐氏目光冷淡的瞥了薛博明一眼,没有说话,拿了炕桌上的盖碗喝茶。

    薛元韶却是忍不住开口说他:“父亲,只是三年而已,我愿意等她。”

    心中只觉薛博明的这话说的实在太凉薄。

    “只是三年而已?”薛博明轻哼,“你现在已经过了弱冠之年,再等三年,你都多大了?什么时候才能给我薛家延续香火?”

    薛元韶闻言,只气的手脚发软,一张俊脸通红。

    “老爷,这成婚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延续你薛家的香火而已。”

    徐氏放下盖碗,语音淡淡的,“再说老爷膝下也并非只有元韶一个儿子,若想薛家香火延续下去,也可以让你其他的儿子来延续。”

    “这如何能一样?”

    薛博明叫起来,“元韶可是我的嫡长子,他生下来的孩子,那可是嫡长孙。”

    而且,除却薛元青也在适婚年龄,他其他的两个儿子年数也都太小了。

    徐氏笑了一声,面上带着淡淡的嘲讽。

    “老爷现在知道元韶是嫡长子了?前些年,我看老爷是一点都不知道呢。”

    前些年薛博明宠爱的是罗姨娘,只将她的一双儿女当做自己的孩子,对于薛元韶等人,却是很冷淡的。

    “你!”

    这次换薛博明起的手脚发软,一张脸涨的通红了。

    他瞪着徐氏,徐氏却压根不睬他,依旧拿了盖碗,垂下眼帘,闲闲的喝茶。

    对于薛博明她还有什么需要忍耐的呢?而且料想薛博明现在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确实薛博明虽然生气,但却再不敢如同上次那般说出要休了徐氏的话来。

    现如今徐氏生养的三个孩子个个都成了才,且对她这个母亲都特别的恭敬,对他这个父亲却不过尔尔。他就是再蠢笨,也知道现在他若是对徐氏不好,薛元韶等人心中就会越发的对他冷漠。

    但荣昌伯府现如今却是要靠着薛元韶等人的......

    于是明明薛博明现在受了一肚子软气,憋的一张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的,但最后也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起身从罗汉床上站起来,重重的一甩衣袖,转身抬脚走了。

    没有人在意他现在是高兴还是愤怒,也没有人在意他是走是留。

    薛清宁甚至都没有看他远去的背影,只蹙着一双纤细的眉,一脸担忧的说道:“韩姐姐现在一定很难过。”

    薛元韶原就在担心韩念云,现在听薛清宁这般一说,眉心紧皱。只恨不得立刻就去韩家看韩念云才好。

    但是徐氏却阻止了他。

    “现在天色已晚,韩夫人又才过世,韩家肯定忙乱,你此时过去也无济于事。明日你随同我一起去韩家吊唁时再去见她罢。”

    薛元韶也只得罢了。

    次日一早,徐氏穿了一身素净的衣裙首饰,叫薛清宁:“你不必过去,我和你大哥过去就可以了。”

    薛清宁年纪还小,她并不愿她见到那些事。

    薛清宁明白她的意思,就乖巧的点了点头:“好。我在家里给三哥做里衣。”

    上次她答应过孟锐要给他做两身里衣,但才做好一套他就领军出京了,还欠着一套呢。

    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京,但现在先做好了,这样等他回来就能立刻给他了。

    徐氏点了点头,同薛元韶转身离开。

    徐氏坐轿,薛元韶骑马随行在侧。

    只是现在徐氏的心中是远没有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平静的。

    自打上次在韩家见过韩文林一面之后,虽然两个人并没有说一句话,但这些时候徐氏还是会想起他。

    原本隔着二十多年的时光,那些事已经被尘封了,她很少想起,但可能是因着忽然见到韩文林的缘故,那些事却渐渐的在她记忆的长河中浮现。

    徐氏叹了一口气,抬手捏了捏眉心。

    轿子停在韩家门前,文竹掀开青色的轿帘,伸手扶着徐氏下轿。

    韩家门口的灯笼上面糊了一层白纸,进出的下人腰间也都系了一条白色的腰带。

    有仆妇领着徐氏和薛元韶进门,往停灵之室走。

    远远的就看到那处花厅门窗大开,韩念云和她的庶出幼弟披麻戴孝的跪在一旁,对过来吊唁的人还礼。

    韩文林也是一身白麻孝服,在跟前来吊唁的人寒暄。

    徐氏脚步顿了一顿,随后才继续往前走。

    早有仆从通报了进去,韩文林和韩念云都转头望过来。

    薛元韶就见韩念云满面泪痕。想是一晚未睡,整个人看着甚是憔悴。

    心中甚是不舍。对着韩夫人拈香行礼之后,他便走到韩念云跟前。

    韩念云抬头望他,眼泪水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但还强撑着对他还了礼。

    薛元韶见她如此,只觉心中大恸。

    趁着旁人不注意,蹲身下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指尖冰凉,还在发颤。轻轻的握了一握之后,薛元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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