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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你也非善类。

    司马瑾瑜又道:“今天的戏班子有你喜欢的戏,我特意让母后为你准备的。”

    我一怔,活了这么久,我可真没知道我自个儿喜欢看戏。以往爹娘请了戏班子回来,我看没几眼便昏昏欲睡,后来爹娘见我如此,也不再勉强我陪他们看戏了。

    我在心中轻叹一声。

    司马瑾瑜还说只当我是萧宛,怕是哄着我玩的。在他心中,恐怕从头到尾我都只是谢宛。

    .

    千秋宴结束后,爹娘与我一道回府。出宫门时,我又遇见了司马瑾瑜。司马瑾瑜笑容可掬地与我爹娘打招呼,望我的目光□裸的。

    爹娘诚惶诚恐的。

    兄长一直跟在司马瑾瑜身后,他喊了爹娘一声。爹摆了张冷脸,阿娘看起来想要同兄长说话,但却碍于阿爹的脸色,唯好无奈地叹了声。

    我瞧了瞧兄长,见司马瑾瑜还在跟爹娘寒暄,便对兄长使了个眼色。

    兄长果真是懂我的,“许久未见妹妹,妹妹长得愈发标致了。我前些日子给妹妹买了不少东西,也不知妹妹是不是喜欢。不若趁现在妹妹跟我回府去挑些新奇的玩意回去?”

    我扁嘴道:“我才不要呢。”

    司马瑾瑜瞅了我一眼,道:“难得你兄长有心,你当妹妹的便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哪有兄妹有隔夜仇的?王爷,你觉得此话可有不妥?”

    阿爹沉吟片刻,方道:“平月,早去早回。”

    我应了声“是”,便上了兄长的马车。

    同兄长回了他的府邸后,兄长带我到一处隐秘的房间里,才道:“阿宛想问什么?”

    我瞪着他,“兄长前些日子明明告诉我,太子不可能会娶我的。”

    兄长道:“说来也怪,太子殿下平日里的确十分宠信易风,也常在易风那儿过夜。我原以为太子除了易风谁也容不下,可现在……”顿了顿,兄长压低声音道:“也许太子只是为了让阿爹与三皇子殿下心生间隙。”

    在易风那儿过夜……

    我道:“莫非太子殿下既不是断袖又是断袖,男女皆能容忍?其实细细想来,这样的先例也不是没有的。不少君王既爱妃嫔又爱娈童。”

    一想到万一当真是司马瑾瑜胜利到最后,我岂不是要同易风一起伺候司马瑾瑜?

    我鸡皮疙瘩顿起。

    回了王府后,似乎不少人都得到了宫中的消息。王府里的下人纷纷向我道喜,我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遇到沈珩的时候,我叫住了他。

    “师父。”

    沈珩望着我,目光温和。

    我道:“师父可知阿宛最喜欢吃什么?”

    沈珩不假思索便道:“你并不挑食,荤素不忌,只要是偏甜的你都喜欢。若说最喜欢的话,可是栗子糕?”

    我又问:“我最喜欢喝什么?”

    沈珩道:“果子酒。”

    “我最喜欢什么颜色?”

    “浅碧与樱红。”

    我喜笑颜开,沈珩果真是守信之人,他说不当我是谢宛就不是谢宛。

    ☆、第三十章

    次日,宫里的赐婚圣旨下来了。不过是短短几日,西陵王府门庭若市,门槛都快要被踩烂了。我勉强地应付着,基本上整个建康城里的官员都来一遍,说是给我贺喜,实际上却是来探西陵王府的状况。

    说起来,如今西陵王府的状况颇是微妙。

    爹娘站在三皇子那边,兄长又是太子党,而我现在被赐婚给太子,等同是太子党的人。一双儿女都在太子这边,当爹娘的迟早也会倒戈吧,三皇子肯定会开始冷落阿爹的。

    可偏偏三皇子也忒奇怪,也不知他在打什么小算盘,不仅没有同阿爹闹了生疏,反倒是愈发亲密,前来送礼的就属三皇子的分量最重,若不是晓得司马瑾瑜和三皇子早已闹得不可开交,我定会以为他们兄弟情深,三皇子是真心把我当作皇嫂来看待的。

    这局势真真是愈发扑朔迷离。

    我一介女流,委实捉摸不透。

    雯阳公主是在第三日过来的,梨心提醒我上回因收礼一事出了糗。遂这回我特地抹了她送来的发膏,在她眼前晃了又晃,道:“公主的发膏当真是好用得紧。”

    雯阳公主睨我一眼,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是普通的发膏,我宫里的三等宫娥用的也是这一款。”

    这下,我能确定雯阳公主又是来找碴的,局势扑朔迷离,我不懂,此为天之骄女我亦是不懂。不过我也没打算要去弄懂,宫里头的人心思九转十八弯的,绕来绕去的,本郡主肠子都拧成死结了。

    我佯作一脸真诚地夸赞道:“宫里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顶好的,公主深受隆宠,又是我们南朝的嫡长公主,身边的人用度好也是应该的。”微微一顿,我又半垂着眼帘,羞赧地道:“想到以后能与太子殿下喜结连理,成为公主的皇嫂,平月内心喜不自胜。”

    雯阳公主的脸色青黑,想来被我戳到痛处了。

    哼,让你来找我碴,左右这圣旨都下来了,无论结果成不成,能借此气雯阳公主几回也是不错的。

    我又笑道:“碧榕梨心,还不去将最好的茶奉上来。”碧榕奉上茶后,我轻抿一口,又对雯阳公主道:“这茶可是顶级的乌龙,来招待公主殿下的肯定是上好的,反正大家迟早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需分彼此?”

    雯阳公主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我看得心底直乐,前所未有的舒爽。

    不过雯阳公主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迅速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她道:“你记不记得我祖奶奶?”

    我老实答道:“不记得。”

    我记性不好,入不了我眼的,通常我不会花心思去记。雯阳公主一直在找我碴,我更没心思去记有关她的事了。再说,祖奶奶,这都是多少代的事了。

    梨心悄悄地在我耳边提醒道:“上回公主殿下过来时,有同郡主说过的,公主殿下的祖奶奶是宁安公主,是个大美人。”

    梨心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只不过即便是大美人那又如何,红颜枯骨,再美的人隔了这么久早就是一堆白骨了。雯阳公主究竟是何意?

    她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此时,碧榕也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道:“郡主,宁安公主曾经喜欢过沈公子。”

    我怔了下,方是反应过来碧榕口中的沈公子不是沈珩,而是沈晏。有了以前的经验,我直接明了就问:“你前世是宁安公主?想要跟沈晏再续前缘?”

    我上下打量了雯阳公主一眼。

    若是雯阳公主当了我师娘,唔,也许沈珩能治得了雯阳公主的脾气,细细想想也是不错的。

    我笑道:“你若想那便自个儿过去与师父说清楚。”我很贴心地为雯阳公主考虑了一番,又道:“不过这不太可能,你是公主,师父只是一介平民百姓,皇后娘娘肯定不会允许的。”

    我说了这么多,雯阳公主看起来似乎没有听进去。她忽然问道:“沈晏的转世在你府里?”

    我还未来得及回答,雯阳公主又喃喃道:“想来也是,当初祖奶奶这么风华绝代的一个女子他都舍得拒绝,如今更是不用说了。萧宛,你究竟哪里来的好福气……”

    我心想,这样的好福气不要也罢。

    雯阳公主陡然变脸,恶狠狠地瞪着我,“你嫁给我皇兄了,便要好生待他,休要想其他男人!若本宫知道你给我皇兄戴了绿帽子,铁定第一个不放过你!”

    雯阳公主离去后,梨心一头雾水地道:“郡主,这雯阳公主好生奇怪,说的话我都听不懂。”

    我道:“听不懂是好事。”若是听得懂,也不知前世又有什么纠葛了,这才是正常普通的人呀。我唤了梨心去给我拿些糕点过来,碧榕对我道:“郡主,碧榕觉得雯阳公主的情况应该是同我一样,兴许宁安公主死后同自己的后代交待了些话。”

    我也是这么猜测。

    看来上辈子的谢宛是有情敌的,且还是一朝公主。

    .

    我这几日忙着应付来贺喜的人,用晚膳时也是哈欠连连的。今夜的晚膳是沈珩陪我一块用的,他又做了不少新的菜式,也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在我打了第四个哈欠时,沈珩搁下筷子,颇是心疼地道:“明日就对外称病谢绝见客吧,左右该来的都见过了。”

    我点点头,“正有这样的打算。”

    我又感慨道:“没想到赐个婚也这麻烦……”我喝了口汤,问道:“师父,你可曾算到那天我去赴皇后娘娘的千秋宴时会被赐婚?”

    沈珩摇头,“我原以为赐婚这事会迟一些的,未料却提前了。看来当今皇帝的身体不容乐观,否则皇后也无需这么急了。”

    我压低声音道:“这几个月里当真会有大事发生?”

    我咬重“大事”二字。

    沈珩道:“断不会让你真与太子成婚,即便有意外发生,我也绝不会让阿宛受委屈的。”

    有沈珩此话,我也总算是放心了。

    梨心嘟囔道:“今天雯阳公主专门来找郡主的碴。”

    “雯阳公主?”

    我本是不想在沈珩面前提起有关前世的事,但他问道了,也不好不答,便道:“嗯,就是你前世的老相好宁安公主。”

    沈珩面色一变,慌忙解释道:“没这回事,阿宛,我……”顿了下,沈珩忽然改了口,一本正经地道:“沈晏只有谢宛一个女人,从未招惹过其他人。”

    沈珩望向碧榕,“今日雯阳公主过来说了什么?”

    碧榕瞧了我一眼,见我颔首后,方将今日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沈珩。语毕,我忽然想起一事,道:“师父,其实雯阳公主当我师娘倒也不错,你可以好好地治一治她的脾气。若师父有意的话,我便替你撮合撮合,虽说身份上有些困难,但试一试总是好的。”

    沈珩脸色有些难看,过了好一会,他才轻叹一声,“我没那个意思。”

    我道:“当真不要?论相貌而言,师父与雯阳公主是相当配的。”

    沈珩看了我一眼,默不作声的。

    一时间,这偏阁里极是安静。

    我瞅着沈珩,他忽然给我舀了勺明珠豆腐,面色僵硬地道:“小小年纪学人当红娘作甚?来,吃点豆腐。”

    我吃了一口,沈珩问:“味道如何?”

    我道:“师父的豆腐自是极好的。”

    话音未落,碧榕和梨心扑哧一笑,沈珩的面上亦是松缓开来,渐渐泛开了笑意。我也是在此时方是意识到我话中的不妥,我扁扁嘴,道:“师父做的豆腐味道是极好的。”

    沈珩又给我舀了几勺,笑着道:“极好就吃多点,你爱吃,师父便给你做一辈子。”

    我隐隐觉得沈珩字里行间有些不对劲,但至于具体到哪儿不对劲了,我也说不出来了。

    .

    也不知吃错了什么,半夜三更时我肚子闹起毛病来,疼得似有人在狠狠地拧着我的肠子。我捂着肚子下了床榻,碧榕的声音传来,“郡主,可是要水?”

    我有气无力地道:“我肚子疼。”

    碧榕赶紧道:“我去唤沈公子过来。”

    我道:“只是肚子疼,不要紧的,不用麻烦师父了。扶我去茅厕便可。”

    碧榕蹲下来替我趿了鞋,又给我披上了雪狐裘,扶着我便出了去。我在茅厕里蹲了许久,肚子总算没那么疼了,我往一边案几上摸了摸,道:“碧榕,草纸没有了,你快去拿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