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驰也没打算多管闲事,小声对慕流云说:“想不到这么凑巧,他就是惊鸿山庄的庄主秦无期,你看他的佩剑,那就是闻名江湖的游龙剑,据说削铁如泥,不知和你的止水剑比起来如何。”
慕流云打量着秦无期,对方年纪跟他也差不多,剑眉星目,丰神俊逸,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说话语调不疾不徐,动作举止气定神闲,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身居上位者的自信,掌门师兄曾评价说此人是人中龙凤之资,倒是一点也不夸张。
只是看了几眼,慕流云的视线就被交战中的人吸引了过去。
一开始的时候,那山羊胡子在两个人的围攻下左支右绌,显得狼狈不堪,短刀都被打飞了一把,身上也很快就挂了彩,但是渐渐地,他就仿佛是被激怒了一般,喉中发出嘶哑的低吼,眼珠通红,整个人状若疯癫,动作身法越来越快,内力似乎也变强了许多,打斗中飞起一爪就将徐长歌的衣服撕出一个大口子,皮肤上也被抓出几道血痕,要不是躲得快,只怕连皮带肉都要被抓下来一块。
见部下受了伤,秦无期终于拔出游龙剑,飞身上前截下了那个越来越疯狂的山羊胡子。
第23章惊鸿照影(五)
见庄主出手,尹慈和徐长歌就自动退开了一边,也不用吩咐,立刻就有人过来帮徐长歌上药包扎。
慕流云和张驰已经退到角落,因为山羊胡子功力大涨又丧失了理智,招式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大开大阖,搞不好就会波及旁人。
双方打得极为激烈,张驰已经眼花缭乱,只知道山羊胡子的攻势越来越凶猛,越来越不要命,甚至数次迎着剑刃往上冲,完全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却依然没能伤到秦无期分毫。
慕流云倒是看出了一些门道,山羊胡子的攻势已经是强弩之末,后继无力了,很快就被秦无期一剑刺穿了左肩。
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左手死死地抓住游龙剑的剑刃,右手猛然抓向秦无期,秦无期抽出游龙剑,毫不留情地一剑就将他的右手斩断了,又一脚将他的身体踢飞出去,撞塌了一截土墙,落在庙外的雨水中。
同样不用吩咐,就有蓑衣人上前点穴止血,牢牢地制住了还在疯狂挣扎的山羊胡子。
秦无期甩掉了剑刃上的血珠,收剑入鞘后,还很有礼貌地对张驰和慕流云抱了抱拳:“打扰二位了,告辞。”
“且慢。”慕流云叫住了他,“秦庄主,我正好有事要找你。”
秦无期回头打量了一下他的穿着:“看阁下的装束,想必是上清宫的人吧?”
慕流云点了点头:“在下上清宫慕流云。”
秦无期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原来阁下就是一人一剑挑了黑龙寨的上清宫天璇道长,幸会幸会。不知找我有何要事?”
对方的消息如此灵通,慕流云也感到有些意外,他正色道:“上清宫的四位弟子几日前在岭南遇害,此事有颇多疑点,似乎与惊鸿山庄也有一些关联,我正是为了这事前来找你求证。”
秦无期正要说话,却听到暴雨中传来几声长短不一的哨响,尹慈脸色一变:“庄主,龙九来了。”
秦无期沉吟了一瞬,转头对那两个押着山羊胡子的人说:“杀了他。”
听到吩咐,其中一人就毫不迟疑地一把扭断了山羊胡子的脖子。
这时一个同样淋成落汤鸡的人,不顾门外众人的言辞阻拦硬闯进了这间破庙,正好看到山羊胡子的尸身软软地倒在地上。
龙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张嘴就骂道:“我靠!秦无期你真是欺人太甚!老子辛辛苦苦追了他一路,好不容易追到了,却叫你给灭了口!”
秦无期微微地一笑,背着手气定神闲地说:“此人背信弃义,出卖兄弟,实在罪无可恕,在下不过是为惊鸿山庄清理门户罢了,这‘灭口’一说可是担待不起。”
“什么清理门户,你这明明是滥用私刑!”龙九气坏了,“此人牵涉好几桩要案,还没查清楚就让你给杀了,你让我怎么交差?”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如果给九爷造成了不便,还望见谅,这尸身便给九爷带回去交差吧。”秦无期不卑不亢、不痛不痒地表达了一下歉意,就对慕流云说,“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实在不能耽搁,二位若是信得过在下,还请半个月后前往惊鸿山庄一叙,届时秦某一定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慕流云皱了皱眉,也没有阻止,秦无期就对他们抱了抱拳,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接过属下递给他的蓑衣,戴上斗笠就踏进了雨幕,半点都没有耽搁。
那个叫尹慈的慢了半步,从身上拿出几张请柬递给他们:“天璇道长、九爷,还有这位小兄弟,半个月后武林大会举办之日,还请三位务必赏脸赴约,我等先行告辞了。”
龙九不甘心地看着秦无期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地上的尸体,愤愤地一把抓过请柬:“告诉那个姓秦的,早晚我要跟他算这笔账!”
“一定带到。”尹慈抱拳告辞,也转身走进了雨幕,寺庙外的马蹄声很快就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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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龙九打了个喷嚏,看看外面越下越大的雨,颓丧地缩回了庙里,“两位兄台,借个火。”
“赶紧过来喝点热汤吧。”张驰把煮了好久的肉汤用小碗盛了出来,给了龙九一碗,龙九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接了坐到火堆边,“多谢了,看两位的打扮也是江湖中人,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张驰,无名小卒一个,这位是上清宫的慕流云道长。”张驰替沉默的慕流云回答了。
“原来阁下就是一人一剑挑了黑龙寨的上清宫天璇道长。”龙九惊奇地说,“可比我想象中的年轻多了。”
慕流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事怎么好像一夜之间人人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