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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你真的是贺之砚?”安然疑惑地问道。

    贺之谦连忙点头。来的时候祖母吩咐了,去了赵家,他就是贺之谦,哪怕是用骗的,也得把孙媳妇给祖母骗回去。

    “你不是应该自命不凡不可一世的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安然有些疑惑。难道之前退亲只是贺夫人一个人的想法?而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贺之谦暗叹这个妹妹果然心思敏锐,不过是弟弟身边服侍的人来过一次,她居然就能把握住弟弟的性格脾气。这话贺之谦不好答,干脆就不作声。

    安然又问:“你是自愿想娶我的吗?”

    贺之谦想不到她问话竟然如此大胆,惊了一下,随后便半真半假地回道:“原本不是很愿意,不过现在……很愿意……”他觉得弟弟就算以前一直不乐意这件婚事,但见了赵家妹妹,一定会喜欢她的,不就变成乐意了?

    安然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看在他还算实诚的份上,还是给互相一个机会了解一下吧,或许未来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

    “我让你亲自来迎亲,是因为我知道你原本也不喜欢这桩婚事,而恰好我也不喜欢。我想,我们或许能达成共识。”

    什么?她也不喜欢?

    “什么共识?”贺之谦皱起了眉头。他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那我们可以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如果你以后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我们可以和离,我把贺家二少奶奶的位置让给她。”

    “胡闹!”贺之谦沉着脸斥道,“婚姻岂是儿戏?既然拜了天地,便应该一辈子互相扶持,白头到老。岂能蒙骗老天、蒙骗长辈亲人把婚姻当做儿戏时时想着和离?以后和离这样的话不可再提!”

    哈,貌似还算有点责任感?

    安然也没有因为贺之谦的严肃斥责而生气,反而笑嘻嘻地打量着他,直看得贺之谦有些脸红。暗忖:这姑娘怎么如此大胆?竟然就这样盯着他看。

    “好吧,看你还算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那我们来谈条件吧!”安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

    “你,你还要谈什么条件?”贺之谦之前还觉得自己这趟任务很容易达成,现在才发现这位赵妹妹虽然不是弟弟口中的粗鄙村姑,却实在有些难缠。

    安然正色道:“请你认真听我说完,我是很认真地想告诉你我对婚姻的看法,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贺之谦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不自觉的点点头。“你说吧。”

    “你说婚姻是神圣的,夫妻双方应该相互扶持白头偕老,这个我很赞同,也很期许。但这一切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在婚姻中,男女双方应该是平等的,相互尊重的。你觉得呢?”

    贺之谦觉得她说得很对啊,夫妻双方要好好过日子,可不就得互相尊重吗?于是他点了点头。

    安然见他赞同,便继续说道:“你看,既然夫妻双方是平等的,是应该相互尊重的,那么男人收侍妾通房的,是不是应该征求妻子的意见?”

    “这个自然。”贺之谦点头,有规矩的人家都是如此。

    “咳咳,”安然清了清喉咙,关键的地方到了,“有人曾这样比喻过,说男人是茶壶,女人是茶杯,一个茶壶要配几个茶杯。可是,我的茶壶只能配一个茶杯!”

    贺之谦听到前面的比喻还觉得新奇有趣,但听到她后面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却不禁怔住了。她年纪不大,但那双眼睛却那样明亮那样坚定,让她在那一霎竟然那样耀眼。她,她这是不让丈夫纳妾?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你怎么说?”安然催促道。

    贺之谦想着祖母订下的家规,想着祖母曾祖母对她的爱护,便点了点头。

    咦,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见贺之谦答应得爽快,安然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贺之谦不禁对她笑了笑,红着脸解释道:“祖母有家规,我们这一房的儿孙,一律不得纳妾。所以,我爹爹没有,我也没有……”弟弟身边虽然有两个通房丫头,但以后可以打发出去的。

    安然一副恍然之色。原来是这样。嗯,这样的家庭她喜欢。制定这个家规的祖母,她最喜欢了。

    安然想了想,既然他前面都答应得爽快,便又继续说道:“这个,你看,我们才认识,相互之间都不熟悉。你能不能答应我,成亲以后我们暂时不要同房,等以后相互了解,相互喜欢了再……在一起?”

    安然到底是个女孩子,说起这个难免脸红。到了最后一句,不但脸红心跳,连声音也越来越小。

    贺之谦震惊于她的大胆,但看着红着脸却又一定要盯着他,等他给她答案的紧张样子,觉得又可气又可爱。赵家这个妹妹,竟然是个很有想法很大胆的姑娘啊!他想着弟弟对她的误解,只怕也要等相互了解以后才会跟她同房,便也答应下来。

    “好。”

    这个也答应了?

    安然不禁双眼一亮,脸上便现出几分喜色来。

    “啊呀,你可真是通情达理。”不自不觉中,安然对这个婚姻也就没那么排斥了。“好吧,我答应嫁给你了!以后就看你的表现了!”

    说完,安然就转身提着裙子一路小跑出去了。

    ☆、第七十一章送嫁,巧遇(全

    安然跑出去没多久,安齐就回来了。

    “怎么样?都说了些什么?”安齐拐着贺之谦的胳膊一脸的八卦道。

    贺之谦面色发烫地看了他一眼,支吾道:“也,也没什么。她就跟我提了几条……几个建议,我都答应她了。”

    “扑哧!只怕不是建议,是条件吧!”安齐看着这个准妹夫尴尬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道,“不要紧,等你以后习惯了就好。我这个妹妹有时候想法奇怪一点,但她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想着安然提的那几条,贺之谦可不敢应声。

    安齐陪着贺之谦回到书房,当晚就陪着他一起睡了,也没回房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个妹夫好好说说话,尽量让妹妹以后过得幸福些。因此,这一晚他跟贺之谦说了很多妹妹的事情。从她小时候如何可怜差点病死饿死,到病愈以后如何聪明乖巧懂事,再到家里出事,她如何坚强,靠着刺绣维持生计等等。

    当然,安齐也不是什么都说的,比如妹妹当初巧计救出爹爹,妹妹独树一帜的画,帮他们分析朝廷的局势,给他们的策论分析评分等等,这些秘密他是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书房里除了安齐购买的很多书籍,还有安然留下的练字的手稿,贺之谦看着她那笔的自成一家的字体,不由大为震撼。安然前世练的是赵体,赵体风格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这些年来安然除了写字画画绣花也没别的消遣,书法绘画倒是都比前世长进不少,竟然已得赵体精髓六七分,足以令人惊艳了。

    “这是……她练的这是什么体?为何我竟从未见过?”

    贺子谦一本一本翻看着,看着她的字从最初的稚嫩到成熟到如今的圆润飘逸,仿佛看到一代书法大师的成长史。

    安齐很满意贺子谦的震惊,得意地回道:“妹妹说,这叫赵体!”

    “赵体!?”

    贺子谦看着眼前的字帖,想起之前安齐念给他听的那首诗,忽然就明白了她之前的大胆和自信。以她的才貌,一般男子只怕她也是看不上的。想到这里,贺子谦忽然有些不安,他有些担心二弟了。之前是担心二弟嫌弃然姐儿,现在他开始担心然姐儿嫌弃自己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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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去年安齐中举以后,一家人回老家祭祖,也通报了安齐和安然的婚期。因此,安齐成婚的时候,老家大伯三叔小姑父堂姐夫连大姑姑和二堂姐都来了。顾宛娘虽然很不待见赵世荣和赵雨荷两人,但上门是客,又是夫家的客人,她不能赶人出去,只是招待的时候有意忽略,显得有些冷淡。

    赵世荣自己心里有愧,再加上安然安齐两个对他并无二样,他心中释怀不少,也没放在心上。而大姑姑赵雨荷,安然就没见过比她更厚脸皮的人,她完全不管顾宛娘的冷脸,自顾自的说话,自顾自的吃东西,最后走的时候又拿又包,恨不得能将安然家全都搬到自己家里去。

    现在安然婚期将近,老家的人提前几天便到了。女儿出嫁,自然娘家人越多越热闹才好,这次顾宛娘很热情地接待了大家,连大姑姑她都没给脸色看。

    大姑姑看着安然的嫁妆,羡慕的啧啧称赞,又酸溜溜地说:“这么多的嫁妆,就是官家千金也不过如此了。我看当初南哥儿媳妇嫁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陪嫁。哎呀,看来我们家齐哥儿真是出息了!以后可要帮衬我这个姑姑,等他表妹嫁人的时候,可别吝啬了。”

    顾宛娘笑着没搭话,心道:我们齐哥儿成亲的时候,你抱着一匹红布就来了,走的时候至少抱了四匹花布走,还有面油腊肉什么的,差点装了半车。现在我们然姐儿出嫁,你又抱着去年从我们这儿收刮去的一匹花布做添妆,等过几天走的时候估计又要拉半车东西回去。就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亲戚,等你女儿出嫁的时候,我至多让人带十两银子给你,也算对得起你了。

    可令人奇怪的是,这一次大伯居然没有来。

    安然偷偷去问大堂姐安淑,是不是上次哥哥成亲大伯来的时候,娘亲对他有些冷淡,大伯生气了?安然觉得就是看大堂哥大堂姐的面上,她也得关心一下才行。

    不想安淑却红着脸低着头半天没说话,但她又怕安然乱想,最后却是恼恨道:“不关你们的事,是他自己没脸出门!”

    啊?啊?啊?没脸出门?这个是什么意思?安然心里隐藏的八卦因子蠢蠢欲动。

    看着安然满脸好奇,安淑揽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气恼地小声说道:“反正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姐姐就告诉你好了。我爹他,他纳了个妾……”

    “纳妾?为什么不直接娶了做妻?”安然疑惑了,这也没什么啊!既然王氏已经被休了,大伯就是另娶也是应该的啊!

    “他……哎呀,他跟家里厨房上的一个寡妇好上了,还要娶她,我娘天天回去骂他,我和妹妹也不同意,他就将那个女人纳做了妾室。现在村里的人都笑话他,他都不怎么敢出门了……真是,都是当了祖父的人了,还这样不检点……”

    安然想着,大伯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正值壮年,难道让他休妻以后当和尚?这事大哥离开前就应该想到的,早就应该给大伯另外找一门合适的婚事才对。

    “其实,也该给大伯另外找个人的。那寡妇人品如何?”

    “哼!”安淑冷哼一声道,“人品好能偷偷爬上主人的床?要不是她大了肚子,我们还不知道呢!”

    啊,这个……安然暗自咂舌,这就是干柴烈火啊!只是大伯也是的,既然有了喜欢的人,正正经经娶回来不就是了?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呢?反倒弄成现在这样被人背后说长道短。

    安然不知道的是,赵世荣何尝不想正正经经把人娶回来?可是女儿不让啊!反而还将他说了一顿,好像他要是另娶就是为老不尊似地。而王氏不过刚刚听到一丝他想另娶的风声就天天上门来骂,他想打她吧,她一见他出来就开始跑。

    赵世华一来觉得她也可怜,二来为了儿子的脸面,便没有追上去打她,谁知道这女人就越发变本加厉起来。到最后,就弄成了这样。那寡妇蒋氏被他娶回去做妾,好歹也算有个正经名分。而且他也说了,以后不会再娶了,那女人在赵家也跟妻差不多。

    “对了,二姐怎么没来?可是又有了?”去年五月安柔生了一个女儿,听说夫家不太高兴。十月哥哥成亲,安柔和二姐夫一起来的,安然见过二姐夫一面,貌似不是个稳重的人,看那眼神有些轻浮。

    “可不是嘛!都三个月了。其实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希望她这次能生个儿子吧。你到了贺家也是,要早点生个孩子才有依靠……”

    “对了大堂姐,村里的兰花嫂子改嫁没有?”

    “她呀……

    安然带着大堂姐赶紧转移了话题,打听了不少老家的八卦,多少也缓解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唉,要嫁人了,她怎么能不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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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贺之砚那么一闹,贺之谦出发的时间就有点晚了,到了赵家,不过住了两个晚上,第二天将嫁妆装上船,第三天一早就出发了。

    顾宛娘准备了一千多两银子的嫁妆,除了没有田地店铺和庄子,其他家具衣料头面首饰等等都是用的最好的,搬上船的时候,将贺家的下人也看得双眼发亮,似乎很有些震惊。不是说赵家很穷吗?居然能置办这么多这样好的嫁妆?

    舅舅家的添妆非常丰厚,包括江阳的一个宅子,一处田庄和五百亩的良田。如果换算成银子,比娘给她准备的嫁妆多多了。安然拿着单子,心里其实有些不安。她不明白,舅舅舅妈怎么突然就对她这么好了。难道就因为从此以后她的身份不同了?人家现在给你送这样的厚礼,以后真有了事情要她帮忙的时候,她能说不吗?

    小姑父和大堂兄安南也送了添妆的东西来。

    小姑父送的是合江县的一百亩良田及一套金玉满堂的头面。安然心中万分感激,小姑父这几乎都相当于自己嫁女儿了。一百亩良田可值一千多两银子呢!

    安南让人送来的是在京城特意为她打造的一副珍珠头面,其中一支金丝莲花含珠钗非常漂亮,那颗粉色的珍珠足有拇指大小;那对银丝垂珠耳坠安然也很喜欢,那样式还是以前她设计出来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到了京城。她记得当时顾家的银楼没有这样好的珍珠,都是用的小珍珠来做的。但安南送的这个,用的珍珠全都是粉色的,大小也差不多,泛着粉色的光泽,衬得人的肌肤更加莹润细腻。安然决定等成亲第二天就戴这个去拜见长辈。

    另外,安南还送了京城最好的面料四匹。这份添妆礼也算相当贵重了。

    直到上了船,看着娘亲站在码头上的身影越来越远,安然才真正意识到她真的要嫁人了,以后就要离开娘亲了,一时间不觉泪如雨下。

    安齐拉住她的手,像小时候一样将她抱在怀里,安慰道:”别哭,还有哥哥呢,哥哥会将你送到贺家,看你过得快快乐乐的才走。“

    安然点点头,抱着哥哥呜呜呜哭了好一阵。原来小时候哄着哥哥娘亲说再多的好话也枉然,长大了还是得嫁人。难道以后真的就忘了哥哥,与一个古代男人生儿育女吗?想到这里,安然就忍不住心中一阵酸涩难受,哭得更厉害了。她不想忘了哥哥,不想嫁给别人,可是,这个时代决定了她不得不嫁……

    昨天晚上,安然是跟娘亲一起睡的,顾宛娘红着脸支支吾吾地给她说了洞房的事情,听得安然想笑,虽然前世她和哥哥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但该懂的她早就懂了。然而现在想起来,安然却更想哭。

    也不知道娘亲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跟她说这些的,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却要送到别人家去生活,去孝顺别人的父母,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婆母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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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是逆水,船速度很慢,几乎完全靠纤夫拉动,安然听着纤夫整齐的船工号子,总算有了些惊奇,忙跑出来看。

    ”这就是纤夫啊!“

    贺之谦看着安然盯着岸边赤着身子的纤夫看得那样认真,不觉心里有些不自在。

    ”江面上风大,回船舱里去吧!“贺之谦劝道,并悄然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

    安然一点没察觉贺之谦的意思,反而错开一步道:”我再看看那些个纤夫,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都说纤夫是最苦的了……唉,这样想来,其实我也是很幸福的了……“至少没穿成纤夫。

    闻言,贺之谦面色微微一僵,有些欲言又止。

    安齐看出贺之谦的在意,走过去小声对安然道:”那些纤夫都是男人,又没穿衣服,有什么好看的?你是个女孩子,盯着男人看像什么样子?而且,你是新娘子,这么多人看着你呢,别给娘丢脸。“

    安然这才恍然大悟,回头对贺之谦解释道:”这么远,其实也看不清楚。我就是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拉纤的,书上说纤夫是天底下最苦的职业之一。“

    贺之谦听她的意思,应该是看过不少书,不禁问道:”之一?还有那些职业也是最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