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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旁边的人没动静,庄深刚开始酝酿睡意,然而下一刻,头顶的书本被拿走。

    庄深压根没想到沈闻会碰他的东西,刚想发火,头顶落下一个轻轻软软的东西。

    夹杂着淡淡的薄荷味洗衣液的味道。

    焦躁的心情一点点被抚平。

    不用起来看,他都能猜到是一件衣服,还很干净。

    庄深没动,闻着鼻尖清淡的味道,觉得这次应该能睡着了。

    但事实总是充满意外,门口男生大声的喊话声隔着歌声传了过来:“庄深!徐老叫你去主任办公室!”

    庄深冷着一张脸,手抬了起来抓在脑袋上要将衣服拿开。

    可手刚放上去,另一只温热的、比他还要宽阔的手掌附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只手按着他的手往下揉了揉,庄深感觉自己在揉自己的头发,又觉得是沈闻隔着东西在揉他的头。

    “黑板报的事,我替你去。”沈闻的声音带着金属般低沉的质感,“睡吧。”

    那只手移开,庄深缩回了手,一言不发的,在昏暗里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早自习结束,庄深随着铃声起来,终于清醒了些。

    头顶上是一件黑色t恤,料子轻软舒适,胸前一个简单的抽象线条图案,庄深想起某天在学校后门遇到沈闻。

    他骑在车上,合身的上衣衬得他肩宽窄腰,因为戴着头盔看不到脸,庄深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看了一眼。

    就是他手上这一件。

    庄深叠了几下放到他座位上,发现沈闻还没回来,起身走向办公室。

    办公室里人还挺多。

    看到站在角落里鼻青脸肿的黄毛几人,庄深差点没反应过来。

    几人一脸萎靡,看起来跟被警察抓起来劳改几个月的犯罪份子一样,庄深还真有点进了牢房的感觉。

    黄毛几人本来还一脸“我是劳改一份子,以后坚决不犯错”的悔恨模样,一见庄深进来,顿时跟吃了药一样,脸上表情十分复杂,呼吸纷纷加重。

    原来就是一群凶狠面相的人,现在顶着大包和淤青,更显得无比狰狞。

    姜主任第一个站起来,挡在他们面前,震声吼道:“都想干什么!别吓着庄深!”

    又扭过头,努力让自己很温柔地对庄深问道:“怎么过来了?昨天晚上很难受吧?你放心,这事情我肯定给你一个最满意的结果!”

    庄深一头雾水:他昨晚刷了一宿题,挺开心啊?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庄深顺着那只冷白的手往上,看到了沈闻的笑容懒散的脸。

    “昨晚庄深找我倾诉到半夜三点,现在应该好多了,毕竟我善解人意、能说会道。”

    庄深:“……”

    好一个善解人意、能说会道,这个憨批又给他扯了乱七八糟的说辞。

    姜主任见庄深沉默的样子,十分怜惜,昨天被人诬陷,肯定是给这孩子留下了心理阴影。

    之前去看画他就发现,这孩子性子冷,到了半夜只敢和同桌沈闻诉诉苦,多惨!

    他又瞪了里面的男生一眼。

    其中一个两眼被揍得全是乌青的男生看他们说完了,立马说:“主任,我没想吓他……”他一边揉着脸一边说,“我就是想跟他说句话。”

    姜主任看着他不像是想找事的样子,让开来,还是一脸警惕地站在庄深旁边。

    犹如一个护崽的大公鸡。

    男生站到庄深正对面,庄深发现他眼睛上的淤青还挺对称,看起来挺像熊猫。

    熊猫头一脸的伤,正面看是挺吓人,尤其那眼睛,跟两块带着点白的黑墨块。

    他看了两眼庄深,突然猛地九十度鞠躬:“深哥!昨天是我不对,对不起!从今天开始我听你的,你让我往西我绝不往东!让我做牛我绝不做鸡!”

    等待着他不服气怼人的庄深:“……?”

    紧接着后面的几个浑身是伤的男生纷纷挤走熊猫头,抢着在庄深面前九十度鞠躬。

    “深哥!原谅我吧!以后我是你最忠实的小弟!”

    “深哥!你有什么事,我绝对随叫随到!”

    “深哥!我的游戏装备和老婆手办都给你!”

    “深哥!……”

    庄深:“??????????”

    小小的脸庞,大大的疑惑。

    一群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的男生们围着一个干净漂亮的男生鞠躬、奋力允诺,场面一度像邪教现场。

    最恐怖的还在后面。

    向来一脸阴狠的黄毛推开所有人,脸上的伤比谁都多。

    他在庄深面前站定,随后低下头,九十度标准鞠躬!

    “深哥!昨天犯的错,我是脑子进的水!不求你原谅,只求你消气!以后谁对你过河拆桥,我必让他跪地求饶!”

    作者有话要说:在家反省的范盛准备问问情况,突然发现——

    他被小弟们移除了群聊!

    愤怒发消息——

    对方已不是他的好友。

    范盛:???他的小弟造反了?

    第20章

    他们的表情太过真挚,让庄深一下还无法判定。

    黄毛这些人一直唯范盛言听计从。

    范盛拳头硬、家里有权有势,时常带着他们吃香喝辣,出手又大方,替他做事无可厚非。

    直到今天,在办公室里看到了替庄深进来的沈闻,他们才发现自己有多傻。

    何必要听范盛的话和庄深作对?

    和庄深作对,不就是和沈闻作对吗!

    为了一点点便宜冒着被退学的风险又得罪了沈闻,值得吗?

    抱紧庄深的大腿,就相当于抱紧了沈闻的大腿!

    大家立刻很有默契的一口一个“深哥”“大哥”,办公室里都是乱七八糟的讨好声,姜主任听不下去了,大吼制止。

    “吵什么吵?!都到墙边给我站好!”

    围在庄深四周的男生们不得不拖沓着脚步退到墙边。

    众人刚站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一个女老师走进来,后面跟着几个中年男人。

    女老师看了眼姜主任,说:“几个家长都过来了,我提前和他们说了经过。”

    她扬声道:“现在说明一下,九班学生严重违反校规校纪,前不久违反校规第九条,对庄深同学恶语相对、寻衅滋事,按记过处理;

    昨天,又违反校规第九条、第十一条、第十五条,破坏公共设施、蓄意栽桩陷害、邀请社会人员寻衅滋事,给受害者留下严重的心理伤害,这几人屡教不改,情节十分恶劣!”

    后面几个家长一听,真是脸面全无,看着自家的儿子低头耷脑的样子一阵来气,他们不敢打断老师,只能用眼神狠狠瞪着。

    九班男生们被瞪得敢怒不敢言,心里又悔又恼。

    事到如今,都是他们自找苦吃,只能沉痛地吞下自己制造的恶果。

    姜主任看着手里打印的一叠文件,沉声说:“所以,教务处这次给出的处分是开除学籍,你们自己看是去十中还是……”

    这几个家长一听,顿时脸色一黑,这下也不去瞪自家的儿子,几个中年男人弯着腰局促不安地对姜主任道:“主任,这事能不能通融一下?”

    “庄深同学是哪位?我这就让我儿子给他郑重道歉,这退学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姜主任还是那副软硬不吃的硬汉样子,指了指一边的庄深说:“受害学生就在那儿,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隔离双方。庄深受到了心理刺激,他要是不愿意,这群学生,我们是绝对不能留的。”

    他们平日里作风差,动不动就记过,这个事件不过是引火线,处分一定要大。

    一旁的男生们见原本暴怒的家长突然变得小心翼翼,那张久经风霜、带着细纹的脸居然也少了往日的凶悍,弯着腰的模样让他们心里不是滋味。

    听到姜主任那句话,黄毛突然走出来,猛地跪在了庄深面前,沉着脸低头:“这事都怪我,是我带的头,你能不能……原谅其他人,让我走。”

    他一跪,其他男生都愣住了,也跟着一个个跪在了庄深面前。

    他就算是个坏人,但也是个男人。

    一人做事一人当,就算是下跪这种没有尊严的事,也是他该,谁叫他之前简直失了心一般,想要陷害庄深。

    如果说之前他们臣服于庄深还有一点不甘心,那么现在就是百分百的甘心。

    这一刻,满腔的悔恨都涌上心头。

    之前有多嚣张快活,现在就有多后悔。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针对庄深!

    针对庄深无非是为了讨好范盛,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还要失去一切……

    绝望几乎笼罩了他们。

    想到这里,这些平时虚张声势的不良少年说着说着,都忍不住哽咽地哭了起来。

    “深……深哥,呜,你想让我做什么都行……”

    “呜……是啊,以后你就是我干爹……”

    “深哥……呜呜呜呜……”

    庄深:“…………”

    讲道理,一群挺高挺凶的男生们跪在他周围哭,这场面比刚刚还像邪教现场,无比诡异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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