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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节
    “先生的意思是……”

    张眉寿转回头来,目含期待。

    骆抚瞧得心中舒坦了些许。

    不管怎么说,这女娃娃好歹是个真心仰慕他的,所以,他卖的不是自尊,而是情怀。

    嗯……这么一想,果然觉得好多了。

    他朝着张眉寿点了点头。

    “听闻先生尤擅画鹤,那不知晚辈能否有幸求得一幅?”

    阿荔着急地左顾右看。

    真的好想有一个小本本啊,她要将姑娘这些话一字不漏地记下来!

    面对如此高超又恰到好处的拍马屁的现场示范——作为最勤奋好学的大丫鬟,她如何能做到不想拥有同样的本领呢?

    “鹤么……倒谈不上最擅长,也就马马虎虎而已。”骆抚敲了敲肘边的茶几,挑着眉,闲适中透着几分从容。

    张眉寿适时地看向阿荔。

    阿荔立即上前,将一只半开着口的荷包放到了那只茶几之上。

    骆抚瞧见了金灿灿的颜色之后,佯装无意地轻轻掂了掂,心中便更为满意了。

    此时,那名唤茯苓的仆人上前换茶,待换罢了茶退至一侧时,那只荷包也不见了踪影。

    阿荔讶然——这眼力劲儿,简直都快赶上她了呀!

    张眉寿莫名想笑。

    若是祝又樘知道自己最欣赏的书画大师竟这般地烟火气十足,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骆抚斜睨着她,见她神色,挑眉问道:“怎么,觉得我俗气?”

    阿荔满怀期待地看向自家姑娘。

    好想知道一个合格的马屁精在这种情况下要怎么接话哦。

    张眉寿一本正经:“俗得是金叶子本身,岂会是先生呢?您说它金灿灿地,这般好看,做什么不好,偏要沦落为这般俗气之物。”

    阿荔听得诧异。

    长见识了,长见识了。

    只是——可怜的金叶子……

    此时,又听自家姑娘说道:“再者说,人在谷底才能是个俗字,如先生这般境界之高如置山顶者,那便是仙了。”

    阿荔满心崇拜。

    虽然这条险些需要一定文化素养作为支撑的马屁她没怎么听懂,但是骆先生那幅比看到金叶子时还要欣慰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欣慰之余,骆抚又有些遗憾。

    灵气的人果真是干什么都有灵气——画作得灵气,马屁也拍得灵气。

    这若是个男娃娃,他便是收做徒弟也是乐意的。

    马屁精谁不爱?

    更何况还是个有钱的小马屁精。

    骆抚遗憾了一下,便问道:“你如今在何处落脚?待画成后,我命人送去。”

    听他这般问,张眉寿便想到了那个不知存在还是不存在的“后门儿”。

    不过,今日她能如愿以偿,凭借得可是自己实打实的真本领,这道“后门儿”压根儿没用上呢。

    “晚辈如今暂住在云福巷宋家。”

    张眉寿答罢,怀着印证的心态看向骆抚。

    第326章 生发了解一下

    她眼瞧着,骆抚的脸色顿时变了。

    只是……似乎是在朝着不高兴的迹象发展?

    “云福巷,哪个云福巷!”骆抚整个人都坐直了,盯着张眉寿问。

    张眉寿已意识到不妙。

    苏州城中难不成还能有第二个云福巷?

    是不是故交她不清楚,可这阵势,倒像是……仇人啊。

    果然,不必等到她回答,骆抚便又神色严肃地问道:“宋成明是你什么人?”

    张眉寿顿了顿。

    说是陌生人还来得及么?

    隐约有一种到了嘴边的肉要飞了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二表哥呢,还不快站出来挨打!

    “我知道了……”骆抚看着她,忽然喃喃着说道:“无论嫡庶,宋成明并无孙女,而其长女和离后便未有再嫁,倒是次女远嫁了京城……怪不得你说得一口京话。”

    张眉寿听得哑然。

    骆先生竟对宋家之事了解得这般清楚。

    “你是宋成明的外孙女。”

    骆抚看着她,语气笃定。

    张眉寿唯有在心中叹口气,点了头。

    “先生猜得不差。”

    骆抚忽然复杂地笑了一声。

    “怪不得方才见你便觉得有几分面善,原是这个缘故。”

    他拍了拍自己的头顶。

    近年来他为了头发着想,已不大愿意回顾往事了,一来二去地,竟连她的容貌都记得不甚清晰了。

    可满身铜臭的宋成明竟会有这么灵气的外孙女?这根本不可能啊!

    哦,气糊涂了,这跟宋成明有什么关系,分明是她的功劳才对。

    张眉寿眼中闪过不解与思索。

    “茯苓。”

    片刻之后,骆抚开口说道:“将那臭钱还回去。”

    仆人依言上前,虽不舍却也干脆地将荷包还给了阿荔。

    阿荔尚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莫非当真是故交,不好意思收钱了?

    她固然希望是这样,可这凝滞的气氛和“臭钱”两个字,无疑推翻了她美好的想象。

    果然,那仆人在交出荷包之后,就冲她伸出了手——是在向她讨要怀中的那幅白鹿图。

    阿荔下意识地抱紧,姿态强硬地说道:“先前你家先生出题考我家姑娘,是我家姑娘赢了,方才得了这幅画——那些金叶子,是拿来买另外一幅的!”

    既然谈不拢,那她就得尽力保全姑娘的利益。

    一句话不高兴了,就要反悔,门儿都没有——若不然她家姑娘岂不是白画了,她的墨,岂不白磨了?还有给掌柜的那只金叶子,岂不是肉包子打狗了?

    最重要的是,她家姑娘的马屁绝不能白拍!

    姑娘这么努力,总不能一幅画都捞不到吧!

    骆抚被这丫鬟气得不轻,偏一时又无言以对。

    阿荔挺直了腰杆儿。

    她才不怕这想一出是一出,言而无信的秃顶老头子呢,师傅就在暗下保护姑娘,且这里又是苏州府,可是宋家的地界!

    且看谁能硬得过谁!

    哼,可是他们先翻脸的!

    眼看着这狗仗人势的丫鬟气势越来越强,偏生做主子的还不阻止,骆抚气得冷笑连连,站起身道:“我自己的画,我想拿回来便拿回来!”

    “先生,可它现如今已是我的了。”

    张眉寿不为他的情绪所动,微微叹气道:“无论您与我外祖父之间有何过节,可今日之事,您不占理,我便不可能让步。”

    呵呵,她小小年纪还老气横秋地无奈上了!

    倒显得他像个不讲道理的孩子似得!

    骆抚一时更气了。

    而此时,发生了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他忽觉脸上有些发痒,伸手一摸,却见手指间赫然有着一根头发——

    四下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当中。

    骆抚手指抖了抖。

    便知道不能动怒的!

    见此一幕,阿荔极罕见地良心发现,小小地自责了一下。

    “先生,您若当真有什么不痛快,只管去找我外祖父便是,人活在世,何必独自为难自己呢。”

    仆人听得一愣。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

    不从中缓和,劝先生放下往事也就罢了,竟还唆使他家先生去找宋老爷子算账?

    哪有这么当外孙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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