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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进门时,里面已经乱成一团。

    一大早就被送进宫的秦月明正抓着萧怜的手,见他来了,赶紧唤着已经疼得几次昏厥过去的萧怜,“怜,醒醒,他来了!”

    萧怜脸色惨灰,汗水将发丝已经浸透,向着满口的方向看去,胜楚衣几乎掩饰不住的踉跄着奔过来,便向他伸过手去。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怜怜,我来了。”

    “外面怎么样了?”

    “一切按部就班,全在掌握之中。”

    萧怜松了一口气,“如此我就放心了。”

    胜楚衣见她已经成了如此模样,“还管外面做什么?管好你自己。”

    “生孩子而已,又不是没生过,只是生一次要受一次罪,不知是不是杀孽太重的缘故。”

    “胡说八道,我带你去兰陵泉。”

    胜楚衣说着,就要抱她起来,却被萧怜无力的手推了推,“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无非强撑着罢了,让他们抬……”

    她话还未说完,就是一阵阵痛袭来,啊地一声惨叫,便死死抓住胜楚衣的手。

    萧怜大口大口地喘息,“楚郎,他是想要提前出来了!”

    胜楚衣用另一只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他无比强悍,一定不会有事,你不用害怕,现在就带你入水。”

    他的确已没有力气再抱她了,只得命宫人抬着,将她送进了兰陵泉。

    跟着来的女医莳花道:“君上,妇人生产,血污不堪,请君上……”

    话没说完就被秦月明给就到一边儿去了,“去去去,你跟着添什么乱,懂什么你!”她将所有跟来的人全部喝止,“全都在外面候着,无诏不得入!”

    如此,兰陵泉中,只有他们两人。

    萧怜躺在水中的榻上,仰望着头顶上稀疏的树影,枝头的芽苞已经展露出来,春天真的来了啊。

    烧死珍妃的那晚,她与他同塌而眠,那一抹绿光,将两人在梦境中联结在一处。

    也唯有这样,可以避开方寸天的监视。

    他惊讶于她这一抹木系的生之力量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可是又太过薄弱,不足以将方寸天彻底驱逐。

    于是一个以退为进、绝地反杀的计划,在心意相通的人之间,三语两语促成。

    在萧怜静静积蓄力量的时候,胜楚衣坦然将身子让给方寸天,并在他胡作非为、得意忘形之时,悄无声息地对他进行暗示,诱导他将事情向他们想要的方向推进。

    朝堂上,贬斥四大权臣,皇权独揽,将悯生送出宫外,夺下兵符,诛杀异己,再交由辰宿掌控兵权。

    后宫中,虐杀宫妃,使妄图以裙带掣肘朝堂之人望而却步,由此知前朝人心进退,知难而退者,必是心怀敬畏,尚可驯化,而冥顽不灵者,则诛杀满门。

    沐阳节前半个月,胜楚衣每晚从她身上渡入生之力量,逐步蚕食、弱化方寸天,再假之以梦境,让他分不清到底到底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控制着谁。

    虽然,后来还是被方寸天提前发现了端倪,可毕竟已万事俱备,这一战,拼尽全力,也算是赢了。

    最终,亲君宴上,痛下杀手,一锅端下,依然是顺着生,逆者亡,兵权、皇权全数一手揽下,大获全胜!

    如此一来,一箭双雕,既除了方寸天之痛,也将所有觊觎和藐视皇权的祸根全部拔起。

    又是一阵阵痛,她大口吸气,抓着他的手,“胜楚衣,对不起,我的身子供养不起他了,这么早出世,他会不会有事?”

    胜楚衣将她抱在怀中,额头抵在她的头上,“不会,一定不会。”

    “本来想等到他足月再动手,可他还是提早发现了,我真的是没办法。”

    “不用说了,我知道……”

    萧怜又是一阵剧烈的阵痛,紧紧抓着他,“胜楚衣,你现在怎么样?可有什么异样?”

    “我很好,只是修养几日便没事了。”他眼光闪烁了一下。

    萧怜合了眼,积蓄力气,准备迎接下一次阵痛,“好,你没事,就好。”

    第125章  白莲梦醒,他亲我小嘴儿?

    紧接着,又一场阵痛袭来,她惨痛地嘶喊,胜楚衣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只好将她抱着,由着她在他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轻抚她的额头,吻她的脸颊,“怜怜,怜怜,一会儿就好了,再忍一会儿。”

    阵痛一阵紧似一阵,萧怜大口喘息着,狠狠掐胜楚衣,“当初棠棠可没有这么折腾我,你这小鱼还没足月,为什么就这么大劲儿?”

    物类不同,她能孕育纯血的鲛人已是奇迹,此时生产,没有那种可活千年的体魄,自然是难以承受的。

    啊——!

    兰陵泉中的惨叫一声紧过一声,听得外面的人胆战心惊。

    就连接生过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的莳花,也是嘴角直抽。

    娘娘,生孩子惨的,臣见过不少,这么惨的,听都没听过。

    直到几个时辰之后,兰陵泉里面传出一声几乎用透了全身力量的惨叫,之后便是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生出来了!

    外面的人一阵低呼雀跃!

    萧怜几乎快要气绝的躺在榻上,身上撕裂的伤口在水中飞速愈合。

    “是条食人鱼吗?这么凶?”她已经有些神志恍惚,却喜大于痛,还不忘贫嘴。

    恍惚间,一只抽抽巴巴的小团子被递到她面前,“看看他,我们的第一个儿子。”

    萧怜看了一眼,笑着皱眉,“真是丑啊!比棠棠丑多了。”

    胜楚衣也是再没有力气,与她并肩躺下,将婴儿放在两人之间,“我亲手接生的孩子,你居然嫌丑?”

    萧怜仔细看了看,忽然想起来了,“哎?我还以为会是鱼尾巴,怎么没有呢?”

    “你几时见了我有尾巴?”胜楚衣合着眼,嗔怪道。

    “啊,可惜了,我还以为真的会生一条小鱼出来呢。”

    “真正的鲛人,出生时,的确是鱼尾模样,待到十四五岁时,有了心仪之人,便可分化男女,以利器劈开鱼尾,化作双腿,蹬上陆地,与人族再无异。”

    “啊?胜楚衣!原来你十四五岁的时候有了喜欢的姑娘!”

    她刚生完孩子,竟然还有力气八卦,那张小脸就被一只大手给糊到一边去,“我跟他们不一样,并未受分化之苦。”

    “你生下来就是男的?”

    “你说呢?

    “……”

    萧怜松了一口气,“那要多谢百战城主了。不然……”她仔细打量了一圈胜楚衣水浸在下若隐若现的身子,“不然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该是一条扑通扑通的大鱼才对,那咱们俩,也没有制造棠棠的可能了……”

    扑通!

    她被他从床上推下去,掉进泉水中去了。

    咕噜噜!

    很快人从水底下冒出头来,娇娇气气地趴在榻边,“大鱼,请问,你们鲛人是怎么酱酱酿酿的?”

    咕噜噜!

    那淘气的头又被按到水下去了。

    ——

    等到将萧怜母子安顿好,胜楚衣回到书房,由弄臣扶着坐下,看了看静静候在下面的悯生,“腿可好了?”

    “蒙君上惦念,并无大碍。”

    “下手重了点啊。”

    “为君上,臣愿死而后已。”

    两人相顾一眼,却不如之前那么自在了。

    方寸天肆无忌惮地捅破了一层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窗户纸,阿莲。

    弄尘看看这边,看看那边,张罗道:“悯生,给君上看看,我怎么觉得他老人家精神不济呢?”

    悯生正要上前,胜楚衣却将本来搭在皇座扶手上的手一收,“不用看了,并无大碍。”

    弄尘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司命冲上来,两个人七手八脚,通下气手,哎?他们两个居然把胜楚衣给按住了!

    不得了了!

    胜楚衣稍微挣了一下,放弃了,“你们本事大了啊!”

    悯生转动轮椅上前,不由分手先搭了脉,“君上曾经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又是什么样,旁人看不出,难道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

    他只说了一句话,便眼光晃动,再说不下去了。

    良久,才放了手,忧心忡忡望着他,“君上,沧海和冰渊呢?”

    胜楚衣被弄尘和司命放开,悠悠叹息一声,“阿莲的力量,不足以同时封印方寸天和九幽天。”

    “所以你把自己的也都搭进去了?”

    “是。”

    司命急了,“那怎么办?君上弱得跟个娘们一样,以后岂不是每天都很危险?”

    啪!

    他那头被个纸镇砸了过去。

    胜楚衣沉沉瞪了他一眼,起身走了,“悯生,找你手底下最好的工匠,给本君铸一把剑!”

    “遵旨!”

    悯生躬身将他送走,再抬头时,面上已转忧为喜。

    弄尘跳过去,乐得直颠儿,“木兰芳尊,要重新用剑了啊!”

    悯生点点头,“可惜世间再无第二把霜白剑。”

    司命还在纠结,“他那点儿劲儿,就像个娘们啊!那里还拿得动剑?”

    啪!脑袋又被敲了一下,悯生许久没这样高兴,望着窗外的天空,“君上的体力只是耗竭而已,修养几日便没事了。虽然没了冰渊和沧海,他还是璃光大剑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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